第十四章 决裂(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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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的日子,青蝶像自己说的那样,没有再做任何让人担心的事,乖巧的吃饭,睡觉,安静的出奇,只是脸上再也看不见以前的那种朝气,连龙亦飞都感受到了她的不对劲,但只以为是因为思念秦追岭的缘故,费劲心思的搜集奇珍异玩,可是青蝶都只是礼貌性的笑笑,让龙亦飞大受打击,直呼着让秦追岭快点回来,每到这个时候,其它人都如临大敌般转开话题,但青蝶似乎没什么反映。这样不知不觉的已一个月。
这天,青蝶在妙音阁陪雷夫人坐着闲聊,不知不觉已到正午,锦儿走过来,说:“夫人,午饭已准备好了。”
“也好,青蝶今天陪娘一起吃吧,你爹太忙,娘总要一个人吃饭,实在没意思。”雷夫人叹了声。
“好。”青蝶轻声应道,上前扶着雷夫人,往餐桌上走。
雨儿紧紧跟在身后,知道龙亦飞会来,青蝶出门前吧小杏留了下来,只带了雨儿,小杏看青蝶也平复了,也就没坚持要跟着。但是雨儿依旧很担心,杏姐姐认为小姐现在很好,可她不这么认为,她觉得小姐安静的令人害怕,她倒是宁愿她大哭一场,柳逸尘似乎也感觉到了什么,眉头也越来越紧,两人都不复以前的样子,雨儿心中一阵难受。
青蝶让雨儿也坐着一起吃,雷夫人笑笑,也叫上了锦儿和苏姑姑,青蝶吃的很少,基本上不去夹菜,只是稍微吃了点饭,微笑着看别人吃。苏姑姑看青蝶不夹菜,忍不住说:“小姐这时怎么了,以前可不是这么‘大家闺秀’的。”
其它人想起以前青蝶狼吞虎咽的样子都笑,青蝶摇摇头:“姑姑就别取笑我了。”
雷夫人也说:“青蝶也前不是很喜欢吃苏姑姑做的菜吗?”说着还夹了一筷子给她。
突然扑鼻而来的气味让青蝶很不舒服,胃里翻江倒海的往上涌,终于忍不住跑了出去干呕,一桌人讶异的盯着她看,雨儿也是一脸惊讶,但是很快回过神,跑了上去拍拍她的背让她顺顺气,平复了好久,雨儿扶着青蝶回席,青蝶坐了下来,雨儿不动神色的把碗推的远一些。
“这是怎么了?”雷夫人关切的问。
青蝶还没来得及说话,雨儿就抢先说:“小姐最近吃坏东西了,总是这样的。”
“有没有找大夫看看?”雷夫人又问。
“看过了,大夫说没事。”雨儿又接着说,“夫人,小姐也吃不了什么东西,我扶她先回去休息吧?”
雷夫人看了看脸色苍白的青蝶,点点头,“好,快去吧。”
帘外,柳逸尘着急的来回踱步,听见响动,赶紧迎了上去问从帘内出来的大夫,“怎么样?”
“是。。。。。。喜脉。”大夫战战兢兢的说,莫名其妙的被人蒙上眼睛来看病,连把脉的时候都蒙着眼睛。
柳逸尘愣在那里,继而面露痛苦,“怎么会这样,为什么会这样。。。。。。”
大夫吓得站在那里不敢动,过了好久,才听见柳逸尘说:“大夫,我送你回去。”才缓了一口气。
从暗道送走大夫,柳逸尘又回到子衿阁,伸出手想挑帘进去,手却僵在那里动不得,脸上表情错综复杂,痛苦,心疼,愧疚,以及一丝不易察觉的杀气,过了好久,像是下定决心似的,拂开帘子走了进去。青蝶坐在床边,闭着眼睛,脸上毫无血色,小杏和雨儿蹲在她旁边似是要安慰她,看他进来,两人无声的退下。
柳逸尘走到她旁边,蹲了下来,手抚在她的头上,“师妹。。。。。。”声音黯哑,再也说不出其它的话。
像是感受到了他的歉意,青蝶开口:“大师兄,这不怪你。”眼睛依旧没有睁开,一开口就显出满脸的倦意。
“我没有保护好你,我对不起你,也对不起。。。。。。”。。。。。。追岭,怕她再受刺激,到底还是没说秦追岭的名字。
青蝶只是遥遥头,不愿再说话,他低下头,发现青蝶的手紧紧的蜷着,指间发白,皱了皱眉,伸出手,试图把她的手扳开,却怎么也扳不开,血,从指缝中渗了出来,他惊呼:“青蝶!”她只是闭着眼睛,仿佛什么也听不见。再看她紧紧咬着唇,柳逸尘忍不住大声起来,“青蝶,快松口!”手伸上去,捏住她的下颚,迫使她松开嘴。只是嘴角还是流出了血。柳逸尘当时就红了眼睛:“你这是做什么!”
青蝶睁开眼茫然的看着他,“大师兄,是不是我做错了什么?”
他的瞳孔缩了缩,抱紧她无助的身体:“没有,你什么都没做错。。。。。。”轻声的安慰着她。
她在他怀中近乎呢喃的说:“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六师兄。。。。。。”
柳逸尘把她抱得更紧。。。。。。
据霹雳堂暗卫的情报,近日来,唐珏带着他的贴身侍卫又回了江南,住在一个客栈里,就在大家都在猜测他此番来的目的时,他却自己来了霹雳堂,向雷天儆求亲,让他把雷青蝶嫁给他,雷天儆用“女儿自由惯了,这种事情需问过她方可决定”暂时推了过去,唐珏走了后,雷天儆叫来青蝶问她的意见,她竟然一言不发,雷天儆看她眼眶下一片青黑,就先让她回去休息。
晚上,一觉醒来,发现雷夫人坐在床边看着她,青蝶坐了起来,低下头。
“你爹都跟我说了。”雷夫人说。
青蝶不语,雷夫人又说:“说吧,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不要再跟我说不舒服什么的,我还没老,自己的女儿我还是知道的。要是搁在以前,你一定马上拒绝,今儿是怎么了?”
青蝶依旧不语,门口有些响动,柳逸尘急匆匆的走了进来,身后还跟着雨儿,雷夫人叹了口气,心知是雨儿叫来了他,只听柳逸尘叫了句,“师母。。。。。。”
“你们今天也就别想再瞒我了,”雷夫人打断他,“尘儿你也是知道什么的吧?”
柳逸尘只皱了皱眉,顿觉口干舌燥,好半天才又开口:“徒儿。。。。。。”
“娘,你知道大师兄不会撒谎,就别难为他了。”青蝶轻声说道,“娘想知道什么青蝶告诉你就是。”仿佛很疲惫似的,青蝶闭上眼睛。
“师妹!”柳逸尘猛地抬头看向她,青蝶嘴角一丝苦涩的笑容。他的手指骤然收紧,关节被捏的发白。他闭了闭眼,声音沙哑的说道:“让师妹休息吧,徒儿来讲。”
他上前扶起雷夫人往外走,看着门慢慢的关上,青蝶睁开眼,半垂着眼帘,雨儿上前,帮她理了理被子,“小姐还乏吗?要不再睡会,天还早。”
“不了,”青蝶说道,“娘还会回来,我等着她。”
雨儿沉默了一会,又道,“小姐饿吗,要不要吃点点心。”
“不用了,我吃不下。”青蝶看了看窗外,说:“我有点渴了。”
雨儿到了杯水,递给她,不经意看到青蝶手边的几封信件,心里暗叹,秦追岭的每封信她都看了好多遍了,明明心中很想,嘴上却不提。
水还没喝完,雷夫人和柳逸尘就回来了,青蝶依旧垂着眼睛,雷夫人泪水涟涟,上前把她揽在怀中,只是念叨着:“我可怜的女儿。。。。。。”就再无其它的话。

青蝶却异常的平静,反倒安慰起雷夫人:“娘,我没事。。。。。。”手轻柔的拍着雷夫人的背。
过了好久,雷夫人才平复过来,边擦着眼泪边问:“蝶儿决定怎么做?”
青蝶盯着被子,说:“娘,你说,六师兄会不会恨我?”
柳逸尘大惊,她那是决定要嫁给唐珏吗?“师妹,不行!”他马山阻止。
“那么我要怎么办?等着让人看霹雳堂的笑话吗?或者学那些贞洁烈女自我了结了?”青蝶平静的笑着,仿佛平时跟他们开玩笑一般。
“你这是在胡说什么呀!”雷夫人急了,又哭了出来。
青蝶又笑了笑,“放心吧,娘,大师兄,青蝶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柳逸尘皱眉:“那么,你让六师弟怎么办?”
“六师兄他那么好,会有很多女孩子喜欢她。”青蝶顿了顿,眼中露出复杂的神情,思念,不舍,心痛,“他很快就会忘掉我的。”
柳逸尘苦笑,“你知道他不会。。。。。。”
“大师兄,”青蝶打断他,“别再劝我了,我说过,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你放心吧。”
“追岭不会同意的!”
青蝶闭了闭眼睛,“晚点我去跟爹说。”
“娘陪你去。”雷夫人马上说。
青蝶笑着拉过雷夫人的手:“娘,青蝶不是小孩子了。”
“你爹那脾性。。。。。。”没说完,又抽泣起来。
晚饭过后,雷天儆在书房里和龙亦飞说着什么,几声敲门声过后,青蝶推门而入:“爹,四师兄,喝点茶吧。”说完把茶放在书桌上。
“师妹最近越发的乖巧了。”龙亦飞笑她。
喝了一口茶,雷天儆看青蝶安静的站在那里,知道她有事要说,便问:“什么事?”
青蝶没说话,雷天儆又问:“可是唐珏求亲的事?”
她迟疑了下,重重的点了点头。
雷天儆又喝了口茶,看向她:“想好了?”青蝶又点了点头。
雷天儆不说话,等她回答,迟疑了好久,青蝶说道:“我。。。嫁给他!”
雷天儆猛地抬起头,龙亦飞也不可思议的看向她,满脸的疑问。
“我嫁给他!”青蝶又重复了一遍。
“你可知道你在说什么!”雷天儆脸色突然变得阴沉,似乎在强压着怒气。
青蝶完全可以想到他的反映,本身就不喜欢唐家,加上从小到大他一直对秦追岭怀有歉意,总是把最好的给她,本来就决定以后把她嫁给秦追岭,而刚好两人前一阵子的样子让所有人认为他们的婚事毫无悬念,结果她却负了秦追岭,他心中肯定不快。
“是!”青蝶轻声应道。
“为什么?”雷天儆的声音中都隐隐带了火气。
“女儿。。。。。。女儿这段时间和他相处以来,发现自己,”青蝶垂下头,闭上眼睛,“爱上了他。”
“砰”的一声,茶杯摔在地上,雷天儆火冒三丈的跳了起来:“爱上他?追岭这才走了多久,你就爱上他?我本来准备追岭这次回来就给你们准备婚事,你倒好,爱上他?是谁教的你这么水性杨花!”
“女儿自幼跟六师兄同进同出,情同兄妹,却无男女之情。况且女儿的婚事女儿想自己决定。”
‘啪’,五条青红的掌印出现在青蝶的脸颊上,龙亦飞看此情景,连忙上前拉住雷天儆:“师傅,你别。。。。。。有话好好跟师妹说。。。。。。”
雷天儆指着她,“你看她现在的样子,好好说?你自己做主?霹雳堂的事一向都是我说了算!倒还有理了,你给我说说,兄妹之情,是什么样兄妹之情让追岭从小到大护你护到如此地步,宁愿为你中毒都没半句怨言?你倒好,一句兄妹之情就打发了,我雷天儆何德何能生出来你这么个女儿!你给我听好了,你是我女儿,我让你嫁给谁你就嫁给谁!”
“爹,我知道六师兄对我好,但是感情的事勉强不来,恕女儿这次不能听爹的话了。”青蝶的声音听不出半点波澜。
“你。。。。。。”雷天儆瞪红了眼睛,抬手又要打她,龙亦飞赶紧拦住:“师妹,别再说了。”转身又对雷天儆说:“师傅,师妹可能最近不舒服,病糊涂了,让她回去休息休息可能就想通了。。。。。。师妹,你先回去吧。”
青蝶看见龙亦飞对她使了个眼色,道:“那青蝶就先回去了。”转身走了出去。
刚出门没多久,柳逸尘就迎了上来,看到她脸色苍白,就猜到了结果,不禁握了握她的手:“师傅脾气暴你也知道。”
她抬起脸,笑了笑:“我没关系,大师兄,我早就猜到会这样。”
他揉了揉她的头,叹了口气:“师妹,我。。。。。。”
“不用再劝我了,”她打断他,“大师兄,我很清醒。”
“师妹!”身后传来龙亦飞的声音,青蝶身体一僵,没有回头,龙亦飞跑了上来:“你刚才说的都是真的?你真的要嫁给那个姓唐的?”
“四师兄看我像开玩笑的吗?”
“到底是怎么回事?本来好好的,怎么突然会这样?”龙亦飞扳过她的身子,让她看着他:“告诉我,到底是什么原因?”
“原因?”青蝶眼神毫无生气,“我刚才不是已经说了吗。”
“我不相信那些鬼话,青蝶你不是这样的人。”手指慢慢收紧,几乎抠进她的肉中,柳逸尘看见,赶紧拿开他的手:“四师弟,冷静点。”
青蝶的声音幽幽传来:“青蝶就是那样的人。”
龙亦飞的眼中满是难以置信:“青蝶,你至于追岭于地?”声音冰的吓人。
“这个,刚才我也说过了。”青蝶偏过头去。
“哈,哈哈。。。。。。”龙亦飞突然仰头大笑,“好个兄妹之情,我倒是先代我的六师弟恭喜唐门未来的少夫人了。”声音中充满疏离,他向她抱了一拳,冷笑着转身离去。
柳逸尘看着微微颤抖着的青蝶,抱住她:“师妹。。。。。。”
“我。。。。。。没事。。。。。。”
唐威夜对着窗口的黑影恭敬的一拜,“少主!”
唐珏低声应了声,从阴影中露出半张脸:“怎么样了?”
“果然依少主所说,雷小姐答应了婚事。”唐威夜道。
唐珏微微仰头,端起酒杯抿了一口,在他意料之中,她的性格他一直都知道,她宁愿让秦追岭恨她,也不会愿意让他知道那件事,她性格太要强,就是因为这样,那晚他才会。。。。。。不过,为了得到她,不管用什么手段他都在所不惜。
“但是雷帮主大发雷霆,雷小姐被他大骂了一顿。”唐威夜又说。
还是意料之中的反映,唐珏微微叹了口气,“我知道了。”他不担心,比起倔,雷天儆恐怕不敌雷青蝶,但是,他决不能让她有半点反悔的可能:“威夜!”
“在!”
“我要你给我办件事。”黑暗中,那双狐狸眼闪过冷冷的光芒。
子衿阁内,青烟缭绕,时不时的传来两声咳嗽声。门突然被推开,小杏慌慌张张的跑了进来:“小姐,小姐,秦少爷。。。秦少爷他们回来了。”
手一颤,青花瓷杯摔在了地上,顿时碎了一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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