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 石上清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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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一听,相视一笑,知道定是方才失了检点,忘了是在酒楼之中,仙酿香气溢出房外,为这人闻到。听他说要拿上一坛,更是莞尔,这仙酿乃是沈元从丹霞山中带来,又岂是人间寻常酒楼能有的。
果然,那粗豪声男子叫声才过,就听店小二诚惶诚恐的声音响起:“这位客官,饶恕则个,小店并没有这等美酒,这是人家客人自己带来的。”
那男子听了显然是不信,又是几声暴喝嚷叫,忽地,声音小了下去,似是有人劝说一般。沈元两人自然也不会去偷听几个凡人的谈话,就没去注意。过了一会儿,房间门外“嘟嘟”声响,店小二在外面说道:“两位客官,可容小的进来?”
沈元微微一笑,就让那小二进来。店小二进来后,就朝沈元二人施了施礼,问道:“两位客官,对小店的酒菜可还满意?可还要再来点别的小菜?”沈元见那小二年不过二十,面目到也清秀,只是脸色微微发白,似是被那男子惊吓到了一般。听他这么问,另一边林书边嚼边说道:“小二,你这家店的酒菜果然不错,再给我们上几个精致小菜,酒就不必了。”
店小二听了忙点头应是,只是口中答应,脚下却是未动,脸上还露出一副踌躇之色。沈元见了,心里好笑,就问道:“小二,你可是还有甚事情?”
小二见问,犹豫了一下,口中才嚅嚅说道:“两位客官,小店有一客人闻到了客官房中飘出的酒香,很是喜爱,想向两位将剩下的酒都买下,这是买酒钱。”说完,就从怀中掏出一锭约有一两重的小小金锭来,朝沈元递去。现今虽说尚还是战乱时期,但开封城中金价已经见涨,在小二看来,一两黄金足可换得二三十两足色白银,足够一普通人家数年之用了。拿来买壶酒到绰绰有余了。
沈元见了笑了一笑,还未说话,旁边林书眼睛一亮,伸过手来就将那锭黄金取过,笑嘻嘻的说道:“小二哥,要把酒卖给他也不是不行,只是这酒瓶是我家叔父的心爱之物,可不能给他,你去另取一个酒壶来,我倒了给他。”
那小二一听,客人愿意将酒卖他,顿时长吁了一口气,见只不过是换个酒壶,忙自答应,转身就往外跑去。沈元眉头一皱,正要说话,林书已是说道:“师叔,反正你那瓶中仙酿甚多,就送出去一点,也不吃亏。弟子从小到大,还不曾见过黄金呢!”
沈元笑骂道:“你这小鬼,还凭般贪财呢,我这石上清泉采有数十种仙果灵药,瑶草奇葩,俱都是人间所无,内中最珍贵的一种还是从你们青元仙府中采来的天府奇珍,此等宝物,又岂是他一个凡人所能消受的。还有你,修道之人,本就该清心寡欲,若你这副神情被你师傅知道,只怕还要罚你去面壁个十几二十年的了。”
林书嘟了嘟嘴,说道:“弟子也只不过是从未见过黄金,一时心喜才拿过来的,谁稀罕这东西,师叔说的也是,那我反悔了,酒也不卖给他了。”
沈元笑着摇了摇头,说道:“既然你都答应人家了,又岂能反悔,只是就他这一锭黄金,连我半杯仙酿也受它不起。”说完,取过桌上酒壶,从怀中掏出玉瓶,朝酒壶中倒了约有小半杯仙酿进去,略一晃动,就又放与桌上了。
过不一会,就听房间外脚步声起,那店小二手托木盘走了进来,进门后,首先将木盘中几样精致小菜摆放桌上,才拿了那只空酒壶眼巴巴的看着两人。
林书伸手将桌上酒壶取过,递与小二,说道:“小二哥,这酒你拿去吧,这可是最后一壶了,再要可就没有了。”小二忙放下手中空酒壶,将酒壶双手接过,朝两人千恩万谢了一番,才急急忙忙的转身退出门外,阖上门后就朝隔壁房间跑去。
林书待小二走后,就又一手持筷夹菜,另一手拿着那锭黄金不住的抛上抛下,玩耍起来。沈元还是斟上一杯清泉仙酿,面朝窗外,在那慢慢饮用。
时间过去半个时辰还不到,门外又响起一阵凌杂的脚步声,其声甚急。脚步声在两人雅座门外停下,“砰”的一声,雅座的房门被人一把推了开来。一个高近九尺,豹头环眼,满脸虬髯的粗壮汉子踏步冲了进来。
那汉子将房门粗暴的推开后,就朝里面看来,只见里面两个毛头小子,明明听到自己撞门而入的声音,却还是一个在慢条斯理的对着窗外喝酒,另一个手抛金锭,连看也不看过来。这汉子人本就生的粗莽,平日里仗着人高力大,从无人敢与他相争,早就养成了自大的毛病。现在居然看到两个瘦小小子似乎不把自己放在眼里的样子,不由怒火升腾,顿时就把自己的来意也给忘了个一干二净了。
汉子怒火上冲之下,口中“呔”的一声暴喝,一只铜锤般大小的拳头“砰”的就砸到了圆桌上面,只听得乒令乓啷一阵盘碟声响,桌上的十几个菜盘都被震的弹了起来,其中几个还掉裂了开来,一些个残汤剩菜都四散飞溅。汉子砸了一拳后,粗声粗气的嚷道:“你们两个是哪里来的孬货,见到你家赵爷也不好好站起来说话,是不把我赵宝赵大爷放在眼里不成?”
沈元与林书二人这才看了这赵宝一眼,这大汉虽看去雄壮,却不过是个寻常凡人,两人又怎会去与个世俗中人斗气,沈元就说道:“林书,你饭菜也吃饱了吧?我们也该回去了,这就下楼结了账走吧。”说完,两人就要站起身来。
赵宝一看他们居然浑似没听到自己说话一般,暴怒之下,抬起两只大手就朝两人抓去。沈元和林书两人静静的站在那里,不避也不闪,就在大手伸到两人面前时,门外忽的一声:“大宝,住手。”
声一入耳,就见赵宝两手突的停顿,霍地又收了回去,面带懊丧悻悻之色朝门外看去。只见房门外,站着一个年有二十**,面色苍白的孱弱青年,身后还跟了一个年有十二三的青衣小童和两个青衣家奴,如今虽是初春,但日正当空,也颇为暖和,那青年却身披狐裘,手捧暖炉,还一副冷的模样。

青年喝住赵宝后,就走了进来,朝赵宝瞪了一眼后,才声带歉疚朝沈元两人说道:“两位见谅,在下洛阳赵鹏举,下人无知,冒犯了,都是在下平日里少了管教才会如此。”说着,又转头朝赵宝喝道:“还不过来向两位公子赔罪。”
赵宝从那青年赵鹏举进来后,就一直低了个头,一副局促不安样子,现在听到要他给沈元两人道歉,才心不甘,情不愿的朝沈元两人举了举手,口称恕罪。沈元两人又怎会与一个粗人计较,也不去理他,沈元朝赵鹏举也举了举手,道:“这位赵兄,不知到我们房间来有何见教呢?”
赵鹏举苍白的脸上忽地红了一红,稍顿了一顿,才不好意思的说道:“两位兄台,在下今年以来身子不济,时有病痛缠身,方才喝了几杯承惠相让的佳酿,多月沉疴似乎有所起色,下人心急,就跑来想问下两位,可还有方才的佳酿可以相让的,在下愿出高价相购。”
沈元朝他面上细看了一下,本来自从那赵鹏举入门到站立面前说话的这一段时间,就已经看出他面色苍白,两腮微微发青,这一细看,更看出眉心印堂处似有一丝若有若无的黑气盘旋,是一邪妖气息,只是极淡。沈元见他一副面色青白,元精大亏的样子,再见他身带妖气,略一思索,想起现今人间也是妖孽横行,知道他定是被阴妖缠身,采补了真元。于是就说道:“那酒我到是还有一些,只是与你并无用处,给了你也是浪费罢了。”
赵鹏举一听,对方话里似是另有它意,正要开口问说。旁边赵宝已是开口叫道:“你这小子,怎说酒卖了给我家公子是浪费?是要讨打吗?”说着,还举起拳头挥了两挥。赵鹏举忙喝止住他,朝沈元略致歉意后,问道:“兄台怎得如此说?莫不是在下有何不对之处吗?”
沈元见赵鹏举狐皮重裘,衣着华丽,神态举止之间都是富贵气息,出门还带了好几个家奴仆人,知道定非寻常人家子弟,但却神情温和,举止有礼,并不似寻常纨绔子弟般倚势欺人,心下也略有好感,况且见他也似有妖鬼缠身,被坏了元阳,自己既然碰上了,自然也不能坐视。就朝他说道:“赵公子,我看你神疲气虚,阴邪之气业已入骨,已是元阳大亏之症,恕我直言,你元**髓已亏,我家那酒虽有固本培元之效力,但也是治标不治本的,就是都给了你,也不过是多延几日寿命,待酒中药力一过,照样大限将至。”
赵鹏举一听,这年纪比自己还小的少年居然一口就说出了自己的病症所在,心内大是惊讶,自己自从病以来,就遍请洛阳名医,虽是查出了病症,但数月来投下无数药石,却效用甚微,反而一日日的重了起来,这次自己带了几个家人来到开封,一来探望长辈,二来也是想看能否在开封皇城中寻到甚名医,没想到到了开封数日,走遍各处有名医堂,甚至连宫中御医也都请了几位过来,还是无能下方。
今日烦闷之下,就寻了处酒楼喝起了闷酒,喝了才不一会,忽的闻到一股极清香味,一经入鼻,就觉神志清爽,连数日来发重的身子也轻了几分,惊奇之下多说了一句。没想到这自幼跟随身侧的家仆赵宝也闻到了酒香,平素里他就最是好酒,一经闻到,也嚷嚷了起来。。自己也是好奇,就叫来小二,问清缘故后,就让他拿了锭黄金去将那酒买了来,
先还道这酒只是香气出众,没想到刚喝了入口,就觉一丝凉意瞬间落肚,凉意一入肚腹,就化为一股热流,浑身上下暖意升腾,,惊讶之下就多喝了几杯。那一壶酒能有几杯的,没几杯就喝完了。一壶酒下肚,赵鹏举就只觉浑身三万六千个毛孔俱都象泡在了温水当中,全张了开来。本来坐立还需人扶的身子,更是轻巧了太多,体内还有一股子热气在那游走,惊喜之下,知道这酒绝非普通,就让赵宝去隔壁雅间看下,问那客人手中可还有剩余,想一并买了下来。
等赵宝一出门,才想起来他为人粗莽,最易发怒,一个言语不合就要动手,知道自己失了考虑,忙追了出去。到了沈元两人门前,果然看到赵宝正要动手伤人,忙出声将他喝止。
入门一打量沈元二人,只见他们两人虽然年纪甚轻,衣着也颇朴素,但神情飘逸,气质清雅,绝非寻常百姓人家所有,再想及适才所喝佳酿,就以为两人定是甚世家子弟,忙向沈元两人致了歉意,又说了来意。等沈元说出自身病症,他又以为两人是甚名医世家,所以才配的好药酒,如此珍宝,当然是价格不菲的了。
想到此,赵鹏举忙说道:“方才失礼,未曾请问两位兄台高姓?我这病连宫中御医也是看它不好,但只能挨上一时是一时了。兄台的药酒与我颇有用处,所以才想买了下来,银钱方面不是问题。”
沈元见他还不曾听明白自己意思,居然以为自己是想趁机抬价,不禁心里好笑,摇了摇头,就不去理他。
赵鹏举见状,正要说话,旁边林书已经说道:“看你样子也是个伶俐的人,怎么就没听明白我叔父话中意思呢,居然还以为我们是贪你银钱?”说着,朝师叔看了一眼,见他并无反应,才又说道:“我叔父的意思是你那不是什么病,是被阴妖缠身了,连你那点真**髓也差不多被她吸干了。若不及早解救,吃什么仙丹也是没用的了。补回来了还不是照样被那妖精给吸走了。”
赵鹏举一听,大是惊讶,忙说道:“两位怎会这么说?朗朗乾坤,怎会有妖精害人,况且在下虽然不才,家中也有几房妻妾,却从不曾出外沾花惹草,更不要说是去沾染甚妖精了。两位兄台是说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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