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能(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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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谨以此文致献罗伯特•J•索耶的杰作《恐龙文明三部曲》)
一、圣卷
五千个千日之前,上帝产下了八个创世之蛋。它们孵化,世界由此诞生。
八个蛋分别产生了水、土地、空气、太阳、星月、植物、动物以及食肉的巨兽。
八个蛋都孵化了,但上帝仍然没有满足。她还需要别的,能够思考和祈祷的生命。她咬掉了自己左臂,每根手指都变成了最初五名伟大而骄傲的猎手之一。可猎手们并不满足,她们希望同样能够下蛋,拥有创造的能力。猎手的无礼激怒了上帝,但是随后,她表现了仁慈,她赋予了猎手与他人合作创造生命的能力。上帝又牺牲了右臂,五根右指产生了最初的五名男性。
十位昆特格利欧结合了,产下了五窝蛋,每窝八个。为了避免大地很快挤满昆特格利欧,上帝指定一位成为第一个血祭司,负责吞下八个新生命中的七个。
但是随即,十位昆特格利欧瓜分了土地,自据自为。
帝愤怒了,这不是她想要的结果。可为了创造十位昆特格利欧,她已经牺牲了自己的双臂,在手臂再生之前,她什么也做不了……
二、观察者的冥想
宇宙生生死死,循环不已。
我是上一伦生命循环中唯一的幸存者,在上个宇宙终结之前的无数个千年纪,我的早已消失。由于我的远见、决心,加上运气,我的意识在那个宇宙最终坍塌成畸点,随后大爆炸产生这一轮次的过程中保留了下来。
我进化的那个宇宙到处充满生命,那儿的物理学原理允许生命出现在几乎所有的星球上,那儿诞生了无数的生态系统和智慧生物。
但是,如今的这个宇宙却非常严酷。我发现自己显然是它里面唯一的生命。当这个宇宙膨胀、冷却,星系生成并且完成了十几圈的自转以后,生命依然没有产生。
我将意识展开,检查了无数个星系,寻找生命的迹象,甚至某些可以在未来产生生命的迹象。
什么也没有。
但是,经过漫长的等待之后,我终于发现了一个中型漩涡状星系有一颗奇妙的黄色恒星,它的第三颗行星与恒星的距离刚好合适,表面形成了大量液态水。该行星还有个巨大的卫星,两者形成了奇异的双世界系统。
再加上其他数千个巧合,生命诞生了!
一个熔炉——在这个巨大而贫瘠的宇宙中,我终于发现了一个生命的熔炉。
这个熔炉显然注定将成为一个战场。这里会出现许多生物,但仅有少数能够存活下来。这儿既充满生的希望,也有死亡的威胁。
我必须找到拯救拯救生命的办法,把他们迁移到……到……其他地方去。
我有智力,可以扩展到整个星系,但我没有有形的力量,除非——除非我能找到一个身体。
结合了充斥宇宙之间,暗物质伸展在本地恒星附近强大的引力场,我有了质量,拥有了微妙的引力。
通过引力作用,我把被因陨星撞击飞入太空,蕴藏丰富氨基酸的行星碎片送往另一个恒星系。在那儿,有一颗覆盖着海水的行星等待它们。
过程已经开始。这个宇宙可能只有一个地方能产生生命,但是我会帮助生命扩散到尽可能多的星球上。
终于,出现了别的智慧生命!终于,这一轮宇宙土生土长的智慧生命诞生了!
那些无法在熔炉早期的自然选择中获取优势的生命形态之中,确实存在着发展为智慧生物的可能性。

他们称自己为杰佳齐。
向他们介绍我的时候到了。
智慧终于也要在熔炉自身上产生了。这真是个令人惊喜的好消息。
还要过很长时间,真正的智慧才能出现在这个星球。但爬行动物早就占据了生物圈中适宜智力发展的各个角落,哺乳动物已经进入了死胡同。
不是一条,而是两条通向智慧的道路。但是,看上去,只有一条能在这个世界上走的通。
从我第一次现身起,杰佳齐就开始了对我的崇拜,这种崇拜一直持续至今。
杰佳齐沿着我我铺设的星际通道前进。
这一轮的宇宙不但不欢迎生命,还对高速运动有诸多限制。
利用我拥有的些许控制引力的能力,我花费几百万熔炉年制造了两条星际通道:连接着熔炉太阳和杰佳齐太阳的通道,以及熔炉太阳和我打算植入新生命的恒星系的通道。只要沿着通道,宇宙飞船就能进行长途星际旅行。
杰佳齐采集了以恐龙为主的生物种类样本,力求保持生态圈与食物链的完整性之后,向着目标世界进发。
目标区有一颗年轻的白巨星,我感兴趣的,是它第五颗行星的第三个卫星。
它并不是我最中意的目标,但在这个贫瘠的宇宙中,它是我能找到的最好的一个。
星球改造完成以后,仅仅几年时间,迁移的生物便开始在世界各地茁壮成长。
在我推动一个彗星核,准备撞击熔炉,重塑通向智慧的道路的过程中,一件令人心痛但又不完全出乎意料的事发生了。在这个巨大而又空旷的宇宙中,我唯一的伙伴杰佳齐因发现的新能源而爆发了内战。不顾我在空中发出的企求,在极短的时间内,杰佳齐自我毁灭了。我至今仍在怀念他们。
撞击发生了。行星陷入了黑暗。
熔炉上,哺乳动物的金光大道已经铺好了。
最后一艘杰佳齐飞船失事坠落在恐龙卫星上。
我看到了它的发生,却没有能力干涉。
我本来不想留下任何创世的痕迹,随着最后一个杰佳齐的死亡,我也无法召唤任何人前来帮我处理眼前这个混乱局面。
我安静地等待着,等待了好几百万熔炉年。
我思念杰佳齐。我担心由于我的干涉,最有希望诞生智慧生命的恐龙卫星与熔炉行星,这两个世界都不会出现智慧生物。
终于,智慧生命几乎同时出现在这两个世界上。
我以为我成功了。我以为我让两种智慧形式都得到了发扬。但我终于清醒地意识到,我忽略了一个重要因素。
这个宇宙和我出生的那个不同。这个宇宙内,混沌支配着一切:任何系统的发展都与它的初始状态有关。我以为我做的很好,但包括恐龙卫星在内,气体行星还有其他十三个卫星,我只能大致估算他们的质量和轨道位置,无法保证在对它们的轨道进行微调时,不会影响到其他行星的运行。恐龙卫星不断向它所围绕的行星靠近,再靠近,最后变得过分接近。它支持不了多少天了。
我能推动一个轻微的彗星,条件有利的话还能引来氢气,甚至能将暗物质做螺旋型旋转,但是我无法移动一颗星球。
昆特格利欧有一个断臂上帝的传说。没有了杰佳齐,我失去了我的双臂。
但是我注视着。
我抱着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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