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月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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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人正是方才御宴中让我恍惚的八王爷——清云!
我酒醉后的样子岂不给他看个正着?
一头黑发高高束起,饰上一块淡红玉佩让略有红晕的脸出尘脱俗,因着酒后泛热,长披风已褪下肩头,把修长玉腻的脖颈露了出来。此时,不用清云凤眼中一掠而过蘧然转暗的眼神提醒,我也知道这时的样子有多诱人。
不动声色把披风立领束起,遮掩我没有喉结的事实。转身看向湖面,我轻笑道:“王爷好兴致,这么晚了,还来月下闲看。”
只觉身边多了一个人,我暗赞,好身手!略抬手指制止了暗处的动作,清云不会对我有什么威胁的。他气质淡定沉稳,温文尔雅,和哥哥正常的时候有的一比。不过,清云身上干干净净的气息是哥哥没有的。“子吟不也好兴致?”他的声音真是好听,仿若一缕春阳,好似天籁之音!我暗自沉醉,糟糕,刚才的酒还没醒,此刻又要醉过去了!
我不敢看他,只长吐一口气,抬头看着一轮皎洁的明月,微微眯眼:“王爷可是同道中人?”
“子吟难道不知?”我有一些恼意,侧脸看他,却见他清澈的凤眼中潺潺流露出笑意,优雅而令人迷醉。我轻吟一声回看湖面,该死的,这么温柔叫我名字干嘛?嫌我醉的不够厉害?这个清云,一双凤眼与我琴家儿女截然不同,清澈见底,流光溢彩,好似一潭清泉,不自觉把人要拽进去,溺死而不悔。
我沿着湖畔走了几步,“明湖”是京城中的一个好去处,这儿风景秀丽,风和日丽时是无边的美景,美不胜收。夜深皓月当头时却是和白天不同,脉脉含情,风轻云淡,四处的垂柳都拂上了淡淡的一层银辉,湖面粼粼波光荡漾,碎花随波逐流,香气怡人。好景迷人。。。。。。
“子吟,不必介意,我也只是玩笑罢了,如若不是同道中人,此刻岂能站在这?”清云含笑道来,干净的嗓音随风传来让人如沐春风。
“我只知道八王爷是皇室中人,身份尊贵,岂是我辈可以高攀的?再说,子吟年幼,让王爷垂询,惶恐不已呀!”我不是常人,天朝最传奇的人物我琴家就有三个,哥哥,二姐姐,还有一个我。不过,眼前这个却是令人琢磨不透的,皇权带给他的身份就是一道天涧,我若有丝毫不慎,就会有一场腥风血雨,虽说我也不想这样,可是命运就是这么奇妙。
“好了,子吟,如论身份,岂不生分,还是叫我清云吧。”我?又不是嫌命太长了,清云,这个天朝的八王爷,是名满天下的监政辅臣,先皇麾下最足智多谋的皇子,我敢直呼其名吗?我还没开口说话,清云已轻笑:”还是子吟胆怯?”
知是清云激我,还是忍不住含笑道:“清云清云,既生渝,何生亮?”
清云朗朗一笑:“子吟差矣,清云久闻大名,今日特来一见,来日方长,保重!”拱手一礼,似风般而去,竟是潇洒得让我又心中失落一阵。
立在湖边良久,爹爹温柔唤我我也没回过神来。“吟儿,夜深风寒,你母亲还在等你呢。”

我迎着爹爹的注视上前挽住他:“爹爹,在这陪我走走吧!”
步子不紧不慢,可思绪却已不在眼前,爹爹知我心烦,也不吭一声。
多少年了?
哦!六岁时,十一岁的琴家长子琴戎带着琴家小幺儿出门,见着一个有着毛茸茸头的怪老头,粉装玉琢的小幺儿追着他跑了很久,与哥哥走散也不怕,好奇心可见一般。老头儿龇牙咧嘴大笑:“好好好,人肉包子送上门了。”原以为小不点会嚎啕大哭,没想到小幺儿笑眯眯的说:“那里有人肉包子?老头儿,还是你的肉好吃吧?我喜欢你的毛毛头,你陪我玩好不好?”
老头儿一生无儿无女,快意江湖,此刻见着这么一个胆大小人精,打心眼里爱的不知怎样才好,带着小人儿游山玩水,不亦乐乎。两年后,才把小人儿送回家,岂知见着了小人儿绝色的母亲竟大哭一场,什么话也不说漂然而去。
这个小人儿就是我,叫了两年的老头儿至今没有踪影,可我的生活却在此之后天翻地覆。
”爹爹,十年了,你都不问问我吗?”
“只要你高兴就好,吟儿,你是凤凰,不是凡鸟,天下之大任你翱翔,爹爹问你做甚?”
我把头靠在爹爹肩上,人生本来就是一场谜,不到最后是不知道谜底的,也许,有些谜底永远也不得而知。
“吟儿,皇上今天没有为难你,可不代表下次有这样的好运气,他是人中龙,也非凡物,你两个姐姐在他身边我的心还是不宁。总有一天会有麻烦,唉,一时的疏忽,我琴家全陷进去了。”爹爹是不喜于色的,泰山压顶也从容不迫,今日的烦恼,皆因我们而起。
大姐姐是先皇赐婚,爹爹大感意外,遗诏中不曾提起,事隔多年才领圣旨,大姐姐入宫一年皇上竟又传旨册封三姐姐,于情于礼都有些奇。但历朝都有先例,纵有万般疑惑,爹爹也不敢违背皇命。同僚都艳羡爹爹从此荣华富贵,平步青云,暗怨自己没有几个倾国倾城的女儿,可谁知爹爹的烦恼?
二姐姐当年胆大妄为,是赫赫军功在撑腰,女扮男装后获得特赦。如今成为天朝光明正大的将军,可谓奇女子。若论容貌,二姐姐是不输琴家其他女子的,只不过,常年的战场洗刷,她已经不复女子的娇柔,加上男装扮相,更显英姿勃发。对她,皇上怎样看待还是一个谜。
“爹爹放心,我不会让您担心的。”
爹爹并不接我的话,只有我,爹爹知道,如果折断了我飞翔的翅膀,这个世上将不会再有母亲的小娇儿。
回府的途中,我在想,送兄姐出征时,这注意我的人是谁呢?为什么我会感觉不到他的存在?他是敌是友?
突地毫无征兆的黑暗袭来,我最后的意识告诉我:我,中原第一商贾,堂堂武林总教头——琴吟,被人偷袭了。
唉,老头儿知道了,真是没面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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