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诀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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轻轻地将那整手的碎玉放回桌上,子薰呆呆地看着它们,什么也做不了。外公的千叮万嘱现在也成了一堆废物了,如同自己将要失去的生命一样,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了。
其实,能够知道自己的生命的期限也好,至少之前能做些让自己不后悔来到这个世上的事。她不要死在天命宫,如此外公和爹定会翻脸,她想找个能最后安身的地方,一个安静的没有人打扰的地方,即使自己现在还没能想到。现在离十五还有七日,足够自己去找了。
好似想通的子薰擦干了泪,在她的心中,现在已没有了对任何人的怒意与埋怨了,月露蒙蔽了她的双眼,她也有错,不能单单只是怪罪于某些人,也许玄胤不知道月露之事,反而是件好事,至少不会为她伤心。这一个下午,让她想通了许多,也坚强了许多。她更明白既然要走,就要快,若让月露发作她就走不了了,那锥心的疼痛不是一般人可以忍耐的。
在天命宫的最后一夜,她想和爹和哥哥,想全家人吃一顿饭,当作她永久的纪念。走出屋外的时候,看见了因担心她而守在门外的佩儿和茉凉,子薰更加觉得能交到朋友此生无憾了。
安抚了好友的担心,子薰让人去请南宫世谦和子渊来用晚膳,自己则亲自下厨,第一次为哥哥和爹做一顿饭,也许这一辈子就这么一次了,再也没有机会了。
含着泪,嘴角带着笑意,子薰做好了这顿饭,都是南宫世谦和子渊爱吃的菜。三人围坐在圆桌上,吃着子薰精心烹煮的菜,大家都没有说话。早上的事,南宫世谦和子渊都有所耳闻,现在又见子薰如此怪异地准备这顿晚饭,他们的心中更加疑惑。饭桌之上,三人各怀心事。
即使怪异,大家还是气氛很好地吃完了这顿饭。临离去之时,子薰突然扑进了南宫世谦的怀里,撒着娇。也许是子薰的悲伤掩饰得太好,南宫世谦只是单纯地认为,小女儿家早上吵架了,来找自己的家人诉苦,也就对子薰今日之怪异放了心。南宫世谦还打算着明天找来玄胤好好地训训他。
依依不舍地从爹的怀抱中起身,子薰转向抱住自己的哥哥,眼中的泪再也没有办法控制,在子渊的怀中轻声啜泣。她还是没有看破生死离别,她也永远都看不透。
“乖了,别哭!等等哥好好地去帮你教训姓阎的!他怎么可以欺负我可爱的妹妹呢?”子渊怎么会知道妹妹的悲伤并不是因为玄胤而是因为诀别在即。
轻地放开了子渊,子薰泪眼朦胧地看着子渊。惹得子渊一阵怜惜。
“不哭了,乖!去休息吧!有什么事哥哥顶着。”擦了擦子薰的泪,子渊推着子薰回房,向她挥了挥手,就和南宫世谦并肩离开。
他们没有回头,没有看到子薰不可抑制的泪,与那满脸的悲伤。望着爹和哥哥消失在前一个拐角的背影。子薰慢慢地挪着脚步,慢慢地向书桌移去,开始写下诀别信。
写了五封信,一封给爹,一封给子渊,一封给住在小筑旁,过着隐士生活的煞血匠夫妇以及他们差一个月就要出生的孩子,一封给外公,一封给自己的好友,并为他们都留下了自己的信物。给煞血匠,佩儿和茉凉的是自己较为宝贵的首饰,一人一件,首饰都是内空的,中间存放的是子薰研制的能解普通毒药的解毒药丸,而留给外公的是娘奉若宝物的捣药的玉杵。收拾包裹的时候,子薰还准备了一些药物,在她的心中,仍是希望通过别种药物来克制月露。,仍还有对这生命的渴望。

走出了妖蓝小筑,子薰转身看着自己住了十七年的地方,心中确有极度的哀伤与悲凉,也许这一辈子都回不来了。
轻念咒语,将悬于高处的琉璃灯唤至眼前,轻轻抚摩着琉璃灯,眼前的这盏灯代母亲守护了她十三年之久,如今离别在即,子薰还是想把自己重要的人托付给它,就如同当年母亲的嘱托一样。
“我要走了,现在请你去守护我爹和哥哥吧。”琉璃灯懂人性一般的散发出一圈圈光晕,似乎在回答子薰的请求,接着又挂回了原处。
再看一眼生活的地方,乘着月色子薰大踏步地往前走,走的如此决绝,不再回头。她没有选择灯火通明的前山,而是往后山走去,走只有她和子渊知道的唯一的一条后山下山之路。
第二日清晨,在佩儿的大呼小叫中,众人发现了子薰留下的信。南宫世谦,颤抖地打开了子薰给自己的信。信中这么写到:
爹,当您看到这封信的时候,女儿已经不在了。您别担心,女儿只是想出去走走,看看外面的世界。等女儿看够了,就会回来了,虽然时间可能会很久,但还是请您原谅女儿的任性与不孝。
爹,女儿不在的时候,你要好好保重自己的身体,不要过于操劳和担心了,很多事都可以交给哥哥去处理了,能交代就不要亲自动手。不要累坏了自己,女儿回来可是会心疼的。
爹,女儿不在的这段时间,有些事还得劳烦您。桌上有一封是给外公的信和给外公的锦盒,请您派人转交于他。其实外公他老人家也是很寂寞的,希望您能与他和解,毕竟这也是娘的期望。
还有一件是煞血匠一家,他们一家已经习惯了在天命宫的生活,还有一个即将出生的孩子,甯大哥早已决定不问江湖事了,还请您,不记前嫌,让他们继续住下,给他们以于照顾。女儿求您了!
最后一件是关于哥哥的,爹,您该让哥哥认祖归宗了。至少认哥哥为您的义子,我想您也知道,哥哥是多么想叫您一声爹。哥哥隐忍了这么多年,您是否应该考虑一下。特别是您调皮任性的女儿出逃,无人继承这天命宫了。
爹,这些年,子薰让您吃了不少苦头,您却无限的全部都包容了。就请您在包容子薰这一次吧。就当我被您宠坏了。
爹,对不起。
不孝之女:子薰敬上
字字句句,都是由子薰的血泪拼凑而成。为了不让拼命落下的泪沾湿书信,子薰每写一个字,就停下擦泪。写完给父亲的诀别信,虽然没有诀别二字,诀别之意却处处体现。
看完信的南宫世谦并不象子薰希望他的那样,认为子薰只是出门云游。他太了解他们母女了,都是出了事默默扛起,而一句话不说。子薰必定是出事了,不然不会有昨晚的那顿饭及之后他认为撒娇的怀抱,是他的疏忽了。环顾四周,南宫世谦虚发现了摆在子薰梳妆台上的那玉瓶碎片,也许那就是他们不知道的关键所在。
“传令下去,除留守弟子外,所有人下山去寻子薰,一定要把她给我找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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