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小云家，平淡而顺利，辛杰知道最该博得谁的欢心，丈母娘看女婿嘛！宋妻不无挑剔地打量辛杰，最后眼睛落在辛杰的手上，似乎这一关算过了。辛杰的手皮肤很细，从这双手可以看出他长于心计，掌心两个肉丘结实而突出，象咚咚地跳着，使人联想到一种温暖的吸引力。
吃晚饭，小成逛街去了。宋妻和小云收拾了杯盘，她们有她们的话要说。客厅里只剩下宋局长和辛杰。
“听小云说，你想进县委？”
辛杰没有肯定，也没有否定，只笑了笑，似乎表示那是随便说说的。
“其实你还年轻，完全不用着急。”
“是。”辛杰这样回答，并不是他真这样想。
“进县委起码要是党员，你是吗？”
“我已经写了申请。”
湘儿向学校请了假，陪顾建明住进了城里。他们选定了一家偏僻的私人旅社。湘儿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前后窗挂上深色的帘子。
顾建明说：“这个样子，别人会当我们是一对野男女。”
顾建明气得跳起来，拉掉窗帘说：“谁让你来了？你最好回去！我不想跟一个看轻我的人在一起。”
湘儿捡起帘子，说：“你对我喊有什么用？即使你是杀人犯，我对你的第一个感觉还是我们是一家人。现在，我愿意然别人看见我们很幸福。我愿意，和你在一起，背着这个**。”
“瞧，你总是先感动了自己。流眼泪了？”
“我这个人很傻。……你一定不要背着我，否则，我这次来就全无意义。”
“湘儿，你为什么这样兴奋？因为我的毛病？你以为自己很伟大，可以帮我。我不会感谢你，因为你就像个大夫。”
“我们说话总要把对方挖得血淋淋的，这样也好。”
马背小学里，小云对辛杰说：“爸说你进教育局容易些，等以后再进组织部或县委办，也好说。”
辛杰说：“我没提条件。”
“辛杰，你知道吗？我第一次见到你，就决心要抓住不放。”
“我不是泥鳅。”
“那是你不知道自己有多好。”小云很快亲了辛杰一口，两人的嘴上都亮晶晶的，“辛杰，你还想着别人吗？”
“我们不谈这个。”
“我想去掉你心上所有的东西。”
“你只要记住，你带给了我快乐，轻松，就足够了。”
“我让你有多快乐？……”爸问咱俩的订婚宴，你这边有多少客人？”
“没有。我想客人也够多了。”
“放在城里的中心酒店，你说呢？”
定婚那天，除了辛杰的父母，来的全是宋局长的客人。辛杰父母是宋局长派车接来的。父母在农民中也是很体面的人，可今天换上新衣服，坐在城里酒店里，却像一幅民俗画。但是辛杰爱他的父母，特别是母亲。看着她们诚实的笑容，辛杰心里说不出的什么滋味。在父母身边呆了好一会儿，他才去招呼陆续而来的客人。
“元元，你怎么来了？”辛杰在门口接到了元元。
“你是主角？我没想到。我是替校长来的，像校长那样的小人物，只要出现在礼单上就够了，所以我来跑了腿。我不知是你，一点不知道。”
“我喜欢附在中国人民的光环上。”
“其实你比这些人都光辉。”
“元元，和别人一样，说句祝福话不好吗？”
“你以为别人真是来祝福的？客人越多，真心话越少，另一位主角呢？”
“看见女孩谁了吗？”
“我猜是她。”
“要不要介绍你过去？”
“不用。我喜欢坐在男孩堆里。”
与辛杰说话的当儿，元元已经瞅好了一张餐桌，都是二十左右的小伙子，恰好还空着一个位子。元元走过去，说：“我坐这，还方便吗？今天的女主角，我不喜欢。”
邻座那个人把凳子摆正，说：“很欢迎，不过有句话你说早了，你不喜欢的人，是我姐姐。”这个小伙子，正是宋小成。
元元说：“可我没说错，我喜欢的女人，全是因为她们漂亮，你姐姐很漂亮。”
“你真会说话，冲你，我去吩咐先给我们开席，这一桌也齐了。”
元元拦住说：“千万别，开得早散得快，除非你想早早收场。”
宋小成问元元：“你在哪个单位？好像从没见过。”
“乡下。”
“什么地方？我们可以去找你玩。”
“再取笑乡下人我就翻脸。拿谁开心呢？谁愿意往乡下跑？”
“我明天不去，我就不算人。”宋小成并不觉得说话不雅。
元元脸红了，好像自己在逼着人家去。“我在土桥小学。”
“我叫宋小成，你呢？”
“明天我告诉你，不迟吧？”
在湘儿和顾建明租的小屋里，顾建明的手脚被尼龙绳捆在床帮上，捆了很多匝，显然是外行干的。湘儿守在床边。顾建明说：“你这些东西终于派上了用场。湘儿，你有医生那种冷漠吗？”
“听我说会话，我想让你忍耐更久。”
“我努力集中。”
“我有过一段日子，你猜得到，死神对我来说，就像个美丽的天使，我以为那样很解决问题。可是后来，我打发掉了那个侍者，因为那样太不负责任，意味着，我的一切将无家可归。”
“你做得对，和别人一起活着，再苦也要活着，算是彼此的约定。”
“你实际很善于表达。你不用我劝，也一定很明白。”
“可是人在追求享乐的时候，会找出很多借口。不但对自己降低要求，而且会鼓励自己。”
“现在你该想象，摆脱了那种控制，是不是很安慰。”
“湘儿，你捆得我太紧，我想翻个身。”
“你现在想做的，就是不能做。”
“我难受，比口渴还难受。我觉得生命要从我身上溜走了，我是不是会死？你看我可怕吗？湘儿，你出去吧，谁都会恶心我。”
“我想陪着你。”
“你去工地看看，别人熟人过来。”顾建明又猛烈地扭动了几回身体，象缺氧一样茫然地张着嘴。
“那好，你喝了这杯水，再吃两片药。”
顾建明吃了抗毒药片，只喝了一口水，就对湘儿摇了摇头。湘儿走到门口时，顾建明又叫住她说：“拿毛巾塞住我的嘴。”
“你喊出来没什么，我不怕别人听见。”
“我怕咬了舌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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