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六章:其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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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公主。
那不就是,楚乐阳么。
郑贵妃的小女儿。
长宁冷笑一声。
这可真是,其心可诛了。
和辽东郡王订亲的,是她楚长宁,大楚的嫡公主。
也只有嫡公主才有这个资格,嫁给辽东郡王。
她楚乐阳却盘算着移花接木。
到底是真喜欢辽东郡王呢,还是喜欢,这桩嫡公主才有的亲事。
长宁冷哼。
她可以不嫁,慕郎也可以不娶。
但有人工于心计,妄图取她而代之,却是异想天开。
柳后故去了十五年,郑贵妃也得宠了十五年,但皇帝一直没有另立新后的苗头,那郑贵妃母女,怕是已经想疯了。
长宁扬起下巴,上前一步:“你那个表哥,是不是在郑安候府做事?”
“哎,你怎么知道,你也在郑安候府做过事?”那人惊喜回头,街边闲聊的众人也循声看向她。
“我们是庆安候府的。”绮月报上身份,扶着长宁离开。
面纱挡住了长宁的冷笑。
郑安候。
果然如此,郑安候和郑贵妃这对兄妹,当真是贼心不死。
一边筹划着在民间为乐阳公主造势,一边在皇帝面前假惺惺地表示无意与死去的柳后嫡公主争锋。
好人都叫他们兄妹得去了。
长宁还清楚记得,前世她和宋宜晟想扳倒郑家的最大麻烦,就是皇帝一直觉得,长宁是被郑安候找回来的。
郑安候兄妹若是真的觊觎柳后的位置,又怎么会找个活得大公主回来,加深皇帝对柳后的思念。
只有长宁知道,郑安候狼子野心,所图非小。
因为郑安候很清楚,皇帝其实并不是真有多爱柳后母女,而是因为愧疚和名声。
皇帝已经庸碌无为,他需要一个情长的名声。
而这份愧疚和名声若是不能得到成全,郑贵妃这辈子也休想成为皇后。
她不成为皇后,她所出的皇子公主,就永远都是庶出。
所以,郑安候便生出一条毒计。
让宋宜晟在柳华章死后,弄个假的出来。
这样,既能全了皇帝补偿女儿的心,又能得到皇帝的信赖,更重要的是。
这个公主是假的。
一个完全由他掌控的,听他吩咐的嫡公主,还不是他手里的木偶,想怎么摆弄就怎么摆弄。
这一箭三雕的毒计,让郑安候风光许久。
前世长宁也正因为有他在幕后控制,一直战战兢兢,如履薄冰,直到后来……
“姑娘,铺子到了。”
长宁扬起下巴,天边艳阳刺目,她伸手挡了挡。
前世,郑安候就是她的手下败将。
这辈子,她倒想看看,他还能翻出什么浪花来。
“嗯,把图纸给师傅看。”她吩咐,绮月将图纸递过去。
“这个……这个是箭头吗?”铁匠铺的师父问。
长宁不语。
“我家姑娘让你打你就打,别问那么多。”绮月倒是聪明。
铁匠哎哎两声,和长宁谈好价钱,接了单子。
如此这般又去了两户铁匠铺,将造箭的三个零件图交代出去。
“让他们完工了就送到侯府去,若是大小姐问起,也不用避讳。”长宁轻笑。
她越是堂而皇之,宋宜锦就会越恐惧,越拿不定主意。
这场心理战,长宁胜券在握。
“我还有些别的事要办,你到前面的糕点铺子等我。”长宁道,绮月很听话,什么都没问就离开了。

长宁找了僻静处摘下兜帽擦掉奴字,将外袍反穿,回到客栈。
她今晨给方谦的留书已经被取走,换上的是另一封信:
有奴八人,亡五,活二,名木鸢,阿福,逃一,名未能得。
秦无疆无状,恐生疑。
曹世子今日亲往沈家询问弩锁之事,未有结果。
三点内容简洁明了,长宁看过不动声色,将之递到烛火前焚烧。
又看到床上三张新的花布。
长宁抿笑。
方谦这性子也是够别扭的了。
她再提笔,让方谦去城防司放出消息,就说庆安候府侍卫收尸时,收到绑匪威胁信,生称知道一个大秘密,勒索千金。
长宁将红布挂出,离开客栈,又恢复善云模样,找到糕点店:“走吧,我们,去一趟官奴司。”
绮月不敢多说。
她们庆安候府的令牌在小小的官奴司很管用,长宁很快见到了当初的监管嬷嬷。
“善……善云?”监管嬷嬷转身就想跑。
长宁一个眼神,绮月抢先一步追上,关起门。
屋里就剩下她们两人了。
这阵势可把监管嬷嬷吓坏了。
虽然当初她倒不算苛待长宁,甚至长宁有今天,还多亏她提携。
但她怕啊!
死了的黥刑官跟主簿说阿宁没有黥刑的事时,她也在场。
现在这两个知道事情真相的人都莫名其妙的死了,就剩下她一个,她能不怕吗。
如果阿宁真的是如黥刑官所说那么厉害,这一次,说不得就是来取她性命的。
“你不用怕,我来,只是让你帮个忙。”
“有,有什么吩咐,您尽管说。”监管嬷嬷擦了擦额上的汗,赶忙点头道。
“事有两件,第一个,那跑了的莫家丫鬟是谁,叫什么名字。还有木鸢,我想见见她,但别惊动她。”
监管嬷嬷一听松了口气,“好说,好说。那跑了的好像叫什么春晓的,她太机灵,跑的时候偷走了官奴册上属于她的那一页,所以我们现在也不确定她叫什么,只能凭着回忆画了幅画像追捕。”
长宁点点头。
这丫头还挺鬼道,也挺有胆色。
“至于木鸢,姑娘随我来。”监管嬷嬷给长宁引路,停在转交,指着一个脏兮兮正在舂米的姑娘道。
“她们都是五号牢的,要不是那个逃跑的丫头是和她一道来的,我们还不知道她呢。”
“都是莫家的。”长宁没看木鸢,却看监管嬷嬷。
嬷嬷一个激灵,回头看她。
长宁噙笑:“嬷嬷,你看我,像不像莫家的澄音小姐啊。”
监管嬷嬷一抖:“像像,不不不,您就是,您就是澄音小姐。”
“嬷嬷好眼力,那官奴司的簿子上?”
“姑娘放心,之前主簿出事时,我就做好了调换,死了的才是阿宁,还有您和善云,我也都——”
长宁打断:“做好了莫澄音就行,那善云之前为让你调换的身份可是许了你不少好处,找机会把这件事说出来,嬷嬷心里总能好受点儿。毕竟,咱们是一损俱损。”
监管嬷嬷下巴打颤,连连应是。
单凭长宁能在候府横着走,就足够威胁她,何况还悬着这条小命。
“你下去吧。”长宁挥手,自己端详那木鸢。
皮肤嫩滑,年岁不大,手上起着水泡,显然是最近干活磨得。
看来她以前没干过什么重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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