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起床啦——”
“不要吵——”
“姐姐，已过了卯时一刻啦——”
“让我再睡会——”我眼皮还紧紧的粘着，不满的嘟起嘴，无奈耳边的“苍蝇”一直嗡嗡的吵个不停。
“姐姐忘了今日要伺候小少爷么？”
啥？我一激灵，腾地从床上坐起：“什么时辰了？”
“卯时一刻已过。”
我忙从暖和的被窝里爬出来，用军训时的速度穿衣洗漱，草草的用一根木簪别了头发，拉开门走进冷风中。天好黑风好大，地上白雪皑皑，发着阴冷的光。公鸡都没叫呢！咳，我苦命的丫鬟生活又要开始了。我无奈的敲了敲门。
“进来——”
门是虚掩的。我推门走进去，惊讶的看着他：他已经穿戴好，却并没有系那条围巾，正慵懒的靠在床边手执着一卷书。室内的烛光在他细长的睫毛下投下一道朦胧的阴影，随着烛光的跳动而微漾出淡淡的忧郁。好像，好像……
不是说要我伺候的吗？早知道就不用起那么早了。我低头打了个哈欠，掩不住一脸倦意。
“小少爷新年好，恭祝你学业有成、快快长大。”我忽略他那抹忧郁，欢快的按风俗向他拜年。
他微微一愣，仿佛有些不好意思，继而道：“新年好。”
“小少爷，那个——扣子好像扣错了。”我好心的提醒道。
他神色微窘，背过身去自己捣腾起来。该死，他很懊恼昨晚的冲动。也不知道怎么了，无意间发现毛巾竟是她织的，他气不打一处来，酒也不喝就直奔回来了，还冒失的说了那么多“废话”，而且竟然提出让她伺候他的饮食起居。害得他要那么早起床，自己折腾了半天却还是出错了！！！
看到他有些手忙脚乱的摆弄着扣子，我不禁暗暗好笑，走上前道：“让奴婢来吧。”
他身子微微一僵，终究顺从的抬起头，让我服侍。离的近了，方觉他身上有一股淡淡的桂花香，轻轻一吸，便深入肺腑，那样遥远而熟悉的香味，让我不由记起七年前与他相遇的那个秋日。终究还是远去了。
很快的，我的指头离了他的衣衫，退居于一旁，依旧带了些历练的恭敬:“小少爷有何吩咐？”
看他都已洗漱过，好像没我的事了。做他的丫鬟都这么轻松的吗？
他想了想，道：“叫小虎传早膳。”
“是——”
摆好早膳，我垂手一旁以待伺候。
“你也坐下。”
“嗯？”我狐疑的看着他，这不合规矩。我伺候金子瑜那么久，他也从未与我同桌而食。除了他出发前的那晚还算有点良心。
他轻咳了两声，仿佛要掩饰尴尬：“一起吃，省得再麻烦。”
“是！”听他如此说，我只好坐下。
“昨夜一时贪杯，所以……”他忽然停箸，悄悄的看了我一眼。
我知道他在撒谎，他说话时离我很近，吐气一丝酒味也无。不过，他堂堂少爷有愧疚之心，我小汐也不是什么小肚鸡肠的人。只是一笑：“小汐不知道小少爷在说什么，时候不早了。小少爷快些用膳吧。”
他闻言，又默默的举起手中的乌木镶银箸。
跟他一起用膳的感觉不是很好，很有压迫感。因为他连进食永远都显得那么优雅，害得我时时得提醒自己要淑女些。幸好我很少在这个时辰进食，肚子不饿，吃得自然慢。这一慢。看起来也自然淑女些。
“小虎，”看他放下筷子，我忙递了食帕过去，他优雅的拭了拭薄唇，“从今日起，但凡有帖子请小汐姑娘的，一概回绝。她染了风寒，身子多有不便。”或许正是托了他这句话，我不久真的染了风寒。
“是——”小虎看了看安然站在旁边的我，毫不犹豫的出去吩咐下去。只剩我，还愣着。我没病呀——忽然反应过来，他这是要软禁我么？
“为什么？”我的语气骤然冰冷，心中刚被唤起的一缕温情不复存在。
“丫鬟有丫鬟的本分，外头的人最爱嚼舌。我不想金府名誉受损。”他怎么能跟她说他是因为担心她身份暴露呢？即使她只是番外一介平民，然在这交战的关头，兵部的人难免会敏感些。而且，她每日出去应酬那些娇气的官家小姐，必是极累的。几日不见，又瘦了一圈。
“奴婢知错了，日后必将守本分，不再如此不知天高地厚。小少爷如果没什么事，奴婢就先下去做事了。”
她一口一个奴婢，语气冰冷生疏，让他几近痛恨自己。最近情绪常常因她波动，他对这样的感觉有些不满。从来没有人能如此左右他的情绪，就连馨月也不曾。罢，由她去罢。没什么大不了的，不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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