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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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儿培训班的教室是一间大约有六十来平米的房间,前面是一张讲台,讲台的左面是一块一米见方的磁性围棋挂盘,右边上面的房角处是一台四十英寸的闭路电视,课桌一共有二十四张,分成四组整齐地排列着,每张桌子上都有一块一寸厚的黄杨木围棋盘以及一付木盒云子和一个比赛用计时器,每张桌子的两边都有两把椅子,每张椅子上面现在坐做着一个小孩子,最大的不过去十三四岁,最小的也就**岁的样子。在离教室门口还有二十多米的时候就已经听到屋里面的吵闹声,想想也是,一屋子四十多个小孩在一起想要安安静静的大概也只有在睡觉时才做得到吧。
金钰莹对这样的场面早已是习以为常了,走进了教室径直站面讲台后,放下手里的教参,先扫视了一遍教室,居然只有几个小孩注意到老师来了乖乖地坐好,大部分的还是在那里兴高采烈地说着笑着。
轻轻地用黑板擦敲了敲讲台,清脆的声音这么让那些小孩子明白老师已经到了,随着一阵唏里哗啦的忙乱后小孩子们全都老老实实地坐在了自已的椅子上看着老师。
‘同学们好。”金钰莹开始了教课。
“老师好。”小孩子们齐声答道。
“已经过去了,我给你们布置的作业都完成了吗?”
“做完了。”
“很好,现在每组组长把本组同学的作业收上来交给我。”金钰莹吩咐道。
不一会讲台上就摞起了一大堆的习题本,金钰莹随手翻了翻,作业可还真是不少,答案也是五花八门,看来案头工作少不了了。
“今天是开学第一天,相信各位同学在这些日子在家里都在努力练习,现在你们按着坐位隔行对弈,也就是第一组和每三组,第二组和第四组下,第五组和第七组,第六组和第八组下,一,三,五,七组执黑,二,四,六,八组执白,每方二十分钟,超时判负,对局先结束的将棋谱记录下来,不许喧哗打扰别人,好,现在开始找换坐位。”金钰莹安排道。
一分钟后满屋子的小孩开始安安静静地开始了新学棋的第一课,金钰莹自已则在讲台后坐下开始审阅起了刚交上来的做业。
大约半个小时之后作业判完了,放下笔,揉了揉微微有些发酸的手腕抬头扫视课堂,除了第二排每三行的那一桌其他的对局都已经结束了,下完棋的小孩或是在记录本上记棋谱或是在那里小声着讨论着刚才对局中的得失。金钰莹有点奇怪,因为小孩子下棋大多想得并不很深入,有很多情况下都是以直感来行棋的,因此速度很快,二十来分钟就结束一盘棋是很平常的事,可现在那盘棋显然还没进入官子,棋盘上很多地方还没有定型,如果只是这样还不足以让金钰莹感到奇怪,更重要的是对局的一方是自已最得意的学生马泽民,他是班上实力最强的,每次内部比赛都是稳居第一,行棋果断,棋风凶狠,算路精准,攻击力极强,对局大多是以中盘屠龙结束,而另一方则是在班上只能排在中游的程非,虽说后半盘不错但中前局行棋偏软,实力对比明显马泽民为高,加上棋风相克按道理应该是马泽民中盘快胜,怎么会拖到这个时候?
轻轻走过去站在马泽民背后,金钰莹从旁审视着棋局,意外的马泽民的黑棋是处在下风,虽说吃了不少的白子,但却让白棋把中腹围了起来,如果正常收束的话黑棋贴目肯定是贴不出来了,而且计时器上显示的时间马泽民只有不到一分钟,而程非却还有近十分钟。对局的双方相当的投入,有人站在一边也没有注意到,教室中的小孩看到老师站在他俩旁边看棋,又见到对局双方的认真情形都好奇的讨论着可能发生的情况,更有几个胆子大的甚至偷偷地站在金钰莹的背后伸着头探看着棋局。
“叮”,一声轻响,计时器上代表马泽民的小旗子倒下了,马泽民沉着脸,面有不甘地投子认输了,程非也是长长出了一口气,脸上露出了笑容。
“哇,马泽民输啦!”,教室里一下子乱了起来,有的人难以置信地问着刚才看到偷看棋局的人,有的则兴奋地对着别人讲述着新闻,小孩子们都好胜,这个马泽民老是占着第一名,压着别人一头,现在输给了原来明显不是对手的程非这能不让他们高兴吗。
“安静,王海,李毅,你们回到座位上去,马泽民,程非,你俩下课后来办公室一趟。”金钰莹努力使那些乐疯了的小孩子们平静下来,不过就是这样仍然有几个淘气的家伙依然背着老师偷偷地兴奋的打着手势。
下了课当金钰莹回到办公室的时候,陈见雪已经在了,她们俩的办公桌是摆在一起面对面的。
“你们班刚才怎么那么吵?”没等金钰莹坐稳陈见雪就开口问道。
“咳,马泽民输了,班上那帮小孩子都乐疯了。”
“不至于吧?虽说那个马泽民在你们班是最强的不过和他水平差不多的不也有几个吗?输盘棋也没什么奇怪的吧?”陈见雪有点怀疑地问道。

“要是那样当然是没什么了,可这回马泽民输的是程非,以前程非对马泽民可是从来没赢过的。”
“程非水平怎么样?”
“在班上也就是排在中游吧,年前的内部比赛是第十四名,跟马泽民还是有很大差距的,而且他的棋比较软,马泽民的棋风正好克制他,所以说他这次能赢才让人有些奇怪。”
“可能是马泽民出了个大勺子让这个程非抓到了,小孩子嘛,这也是很常见的事。”
“也许吧,所以我叫他们俩下了课过来也好看看是不是你说的那样。”
‘报告”,马泽民和程非到了。
“请进”,随着门的打开,马泽民和程非一前一后地走进了办公室,马泽民经常来办公室到没什么,可程非却是很少来这里所以显得非常的拘谨。
“程非,别紧张,老师只是想看看你俩刚才下的棋。”金钰莹看出了程非的紧张就直奔主题。
程非这才把一颗心放下来,和马泽民一起在办公室的公用棋盘上将刚才下的棋重新摆了一遍。
金钰莹和陈见雪在一旁看着棋局的进行,不时的交换一下目光,虽说两个人都没说什么,但显然对眼前棋局的进程都有些意外。
陈见雪是对金钰莹班上实力最强的马泽民更感兴趣所以重点是观注他的行棋,她本以为两个小孩下棋大概也就是一盘乱杀,一不小心马泽民出个漏着让人逮住棋也就输了,可是这盘棋马泽民并没什么失误,计算相当的精确,虽说有些招法显得有些幼稚,但考虑到他的年龄也就很可以理解了,看来这盘棋的失利不是他没有发挥水平而是对手更高明一些。
金钰莹对双方的实力都很了解,所以注意的也就是程非的行棋了,让她感到奇怪的是程非这盘棋表现的棋风和以往并没有什么不同,仍然是有些偏软避战的倾向,在局部战斗中计算力也没有质的变化,可是和以前不同的是现在棋的韧性要比以前强得太多,在以前如果被马泽民在哪里挑起战斗,正面迎战往往会造成全盘的崩溃,回避的话又会被对方占到极大的便宜,而现在虽说在局部战斗中马泽民还是能够占到便宜,但却已经无法取得决定性的优势,有几处的战斗明显可以看出程非是有意识的弃子!少年棋手大多恋子,对于被攻的棋只要能跑就一定要跑,而程非却能主动的放弃,主动弃子各被迫弃子有着本质的不同:主动弃子的目的是获得更大的利益发展,而被动弃子则只是为了减少损失。马泽民的力量虽强,但每一次的发力总有打在棉花团上是的感觉,几个局部战斗之后反而让程非利用马泽民一处用力过猛的地方腾挪转身在中腹围成大空,进入官子战之后双方则旗鼓相当,胜负已经决定了。
可以说这一局的较量是力量与大局的较量,马泽民满盘出击寻战,以求毕其功于一役,而程非则是借力使力,弃取灵活,拉长战线,掌控全局,以此而言,这一局是大局观战胜了力量。这种胜利对这个年龄层的棋手来说要比依靠拼比对杀,计算力获得的胜局更为难得,因为杀力,计算力的提高可以通过经常的对局,研究以及做死活题等等到方法来进行,当老师的能够跟据学生的不同制定相应的训练计划来培训,而大局观是对棋的理解,境界的一种体现,是一种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感觉,也许一瞬间就能达到,也有可能一生都无法突破,这就是为什么在职业棋手当中虽然每个人的力量,官子,计算力等等方面差距不大,但顶极棋手的成绩却远远高于一般的棋手的原因。
棋局结束了,马泽民和程非停下了手,显然是在等待着老师的点评。定了定心神,金钰莹简单地讲了讲几处变化后就打了两个人回家去了。
“你觉得怎么样?”在两个孩子走出办公室大门后金钰莹向陈见雪问道。
“那个马泽民的实力在这个年龄段的确很突出,不过那个程非的潜力似乎更大,这么小的年纪就已经能够站在全局的高度走棋实在是不容易,如果在力量上再强一些的话完全可以在北京市的比赛上拿名次。”陈见雪想了想说。
“我觉得也是,不过这只是一盘棋,还不能完全说明问题,说不定这只是程非偶然之做。”金钰莹说出了自已的担心。
“那还不简单,明天咱们两个班搞个六人对抗,安排程非和我们班的的尖子下一盘,是钻石还是玻璃不就知道了。”
“哈,那就多谢啦!”
“谢什么,等会的水煮鱼你结帐不就完了。”
“做梦去吧你,这也是给你个机会让检验你们班的水平,不收你出场费你就偷着乐去吧。”
“算你狠,走,到点快走吧,再晚人该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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