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初到北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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爸爸养着一只芦花鸡。芦花鸡的窝就在门外那一大棵茉莉旁边。它白天在院里玩,晚上自己回窝睡觉。
它非常乖,每天下一个鸡蛋。下完蛋,它就咯咯叫着往屋里钻,爸爸每次都要抓一把大米撒在地上。它高兴地吃个不停,一边咕咕叫着,看上去非常开心。
托了它的福,我基本每天可以吃到一个鸡蛋。荷包蛋,白黄相间,堆在面条碗里。我在家乡时很少吃到鸡蛋,所以荷包蛋的存在,会使得这碗面条以最快的速度跑进我肚里。每次我呼噜呼噜热气朝天地吃鸡蛋面条,爸爸总会微笑地看着我,经常说:“别着急,锅里的都是你的。吃完这碗再吃一碗。好赶快长得壮壮的高高的……”
可是有一天,爸爸把芦花鸡杀了。它躺在锅里冒着出奇的香气。我虽然流着馋涎,不过还是对芦花鸡的生命产生质疑。我问爸爸:“爸爸,你为什么要杀掉芦花鸡?”
爸爸把鸡肉端上桌子,对流着馋涎的我说:“因为,我们马上要离开这里,回到北方了。我们要坐很长很长时间的火车。火车上是没办法带着芦花鸡的。”
接下来的几天,家里的东西都装进箱子被大汽车运走。箱子们走了以后,我和爸爸坐上大汽车,然后坐火车,爸爸说要坐好长时间的火车。

在火车上,看见车窗外的景物飞快地转换着,消逝着……我忽然感到离开的惆怅------离开我的茂名,我童年的天堂。而且永远无法再回来。
几天之后,爸爸牵着我的手从南方走到北方。来到这个叫做安州的地方。
我的家第二次改变模样。
这次我的家是在一个方方正正大箱子般的大楼里。走进楼门,迎面是窄窄的肮脏的楼梯。走上我们住的那一层,首先是一条长长的黑暗潮湿的走廊。走廊两侧依次排着一个个屋门。每两个门之间,都有用旧砖,木头搭起的灶台。灶台上放着锅碗瓢盆。灶边大都堆着黑乎乎的蜂窝煤或者煤球。还有笤帚,拖把,垃圾……
我和爸爸的新家在走廊尽头。只有一间小小的房子,没有厨房和厕所。我在茂名的家有厨房有厕所。厕所里还有洗澡用的冲水龙头。可是这里呢,在黑暗的楼道里有公共水房和公共厕所。这两个地点总是传来哗哗的水声,散发出潮湿腐朽的气味。
不管这里有多么不好,毕竟也算是个家啊。几天之后,我总算适应了这里的环境。适应了那到处都是土的窄窄的楼梯,适应了那黑暗曲折地形复杂的走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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