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蝴蝶 第七章 黎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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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夜给了我黑色的眼睛,我却用他寻找光明。
www.xiaoshuodaquan.com发布——顾城.
www.xiaoshuodaquan.com发布苏瑛因有不少官军逃散,只怕他们逃回去后,为掩饰自身无能,将山寨内的难民数量夸大许数倍。那上官知晓,只道情况已经糜烂,不敢再欺瞒上司,要将大兵前来围剿,到时情况就大大不妙了。遂只留下曹林打扫战场,收拾官军丢弃的器械帐篷并辎重等物,以为补充,自己和韩猛就在中军帐中连夜提审两个都头。
www.xiaoshuodaquan.com发布再说徐军和吴清波两个都头,本来对山寨并不加看中,以为如同前几伙难民一样容易围剿,再听的凌青一番卑言恭词,更是忘乎所以。心中只想到那白花花的银子,还有那娇滴滴的小娇娘,毫无戒备,只喝的烂醉如泥,被拿住尚且不知。苏瑛命人用冷水将二人泼醒,二人虽被冷水泼了一身,激灵一下,只是喝的太多,只醉眼迷离的看着众人发呆,却还是没彻底清醒。一旁的韩猛见二人如此形状,早耐不住性子,左右开弓,噼里啪啦几个大嘴巴煽将过去,二人方猛然觉醒。待看得情况不对,想要起身拔刀,只浑身被缚,哪里动弹的了?看得火光之中,一众黑头黑脸的汉子,仿佛鬼魅一般,二人只觉得心胆俱裂,一阵痉挛,又昏死过去。
www.xiaoshuodaquan.com发布苏瑛见他两个如此废物,心中好生感慨:赵宋冗兵一百二十万,都似这样,哪里上得战场,见得刀兵,岂有不亡之理?难道我皇汉子民血性之气真的一点都没有了?不免让人意气丧尽。韩猛却没这样的心思,只觉得二人麻烦之极,上前又一阵巴掌,终于将他们打醒,再看二人,满脸肿的如猪头也似。
www.xiaoshuodaquan.com发布苏瑛收拾心情,见二人犹惊魂不定,只鸡笃米似的求饶不停。遂上去前解开二人绑绳,温言道:“二位都头受惊了。”因见韩猛好生诧异,此时却不便细说究竟,只用眼神示意。韩猛虽然粗鲁,却并不愚笨,想到他先前说的策略,也退后几步,住锏观看。
www.xiaoshuodaquan.com发布“二位都头,不必害怕。我等本良善之民,因天灾**流落至此,只是小住几日,不想被上官误会,发兵围剿。为保性命,不得不如此啊。”苏瑛虚与委蛇,将二人扶将起来,命人看座。那徐军、吴清波被擒住以后,自知平日里欺男霸女、胡作非为,民怨极大,只怕这些人一时气愤把自己零刀碎剐了,不想却被如此轻松的解了绑绳。那为首的“山贼”温言和语,并不凶恶。不禁惴惴然,只道谢不止,却不敢托大坐下。
www.xiaoshuodaquan.com发布“二位都头也是爱民之人,必不会对我等见怪.”苏瑛继续说道:“只是我等小民,却不敢托大,怕上官怪罪,又发大兵前来围剿。今番只求二位都头做个保证,写一纸文书,赦免了我等小过,不知二位都头意下如何啊?”说道这里,苏瑛见他俩面有难色,看了韩猛一眼。韩猛会意,上前几步,大声说道:“三弟,何必与两个害民的畜生废话,将他们交于我来,一锏一个,杀了痛快!”说罢,举起铁锏在二人面前晃了几晃,口中“嘿嘿”恶笑几声。那二人见他体格雄伟,黑面白齿,一身的筋肉,满脸络腮胡子,很象个割据一方的毛神,手中铁锏乌沉沉的仿佛就要砸在头上,只吓的“扑通”一声跪了下去,口中兀自“好汉饶命”叫个不停。
www.xiaoshuodaquan.com发布“二位若是不写这文书,只怕我这哥哥不答应。”苏瑛继续唱着红脸,韩猛做势又要打,那二人原也是伶俐之人,哪里还敢执拗,满口答应。苏瑛命人取来纸笔,二人就着灯火写了几句,又忙按了手印,哆嗦着交给了苏梦枕。
www.xiaoshuodaquan.com发布苏瑛并不大意,仔细看了文书,觉得尚算文句通顺,意思也大约清楚,方松了口气。又命众人押着二人,一并到仗外处置俘虏去了。
www.xiaoshuodaquan.com发布这些俘虏好生可怜,原本想着和二位都头来此,捉得一些难民,搜刮、讹诈些钱财,或者胡乱杀几个人头,报上功劳,也有些赏赐。不想反被别人乘夜偷袭,当场拿住,只得蹲在一处,大气也不敢出,生怕一个不如意,被人砍了吃饭的家什。见苏瑛一众人等出来,不知是福是祸,只乱哄哄道:“好汉超生!”乞命不止。
www.xiaoshuodaquan.com发布苏瑛大声说道:“我等本是良善之民,因遭了天灾**,流落至此,原想小住几日就远去。不想上官误会,发了大兵前来围剿。我等为保性命,只好行此下策了。各位兄弟本也是乡野农民,不合应了官差,来我等这里公干,却不知生了嫌隙。今番我与二位都头说明本意,二位都头宽仁,做了保具文书,赦免我等小过,保证不再侵扰。我等也体上天好生之德,不欲加害你等,今夜就放你等回去,只是我等一夜劳累,各位兄弟须把随身带的银钱留下,也是个爱民之意吧。”说罢,转身看看徐军、吴清波二人,这二人哪里敢说个不字,都讪笑不已,只说到:“应该,应该”,心里早就盼着早一刻离开这个修罗场。
www.xiaoshuodaquan.com发布那些俘虏见不杀他们,还放他们回转,二位都头也被擒住,哪里还有什么舍不得,当下都说:“我等情愿舍财!”。苏瑛又让凌青并几个老诚难民检点登记去也。
www.xiaoshuodaquan.com发布忙了不到一刻,那些俘虏并二个都头随身财物俱被留下,苏瑛一拱手,说道:“二位都头,后会有期。”那两个都头哪里还敢耽搁,早并众俘虏跑的飞快,当真追之不及。

www.xiaoshuodaquan.com发布苏瑛让曹林、凌青把所得财物尽数运到后山,清点整理。共计得:银五十两、刀枪一百五十具、弓箭三十副、堪用帐篷十顶、锣鼓两面、棉布十匹、旗帜两面、军马十三匹、粮食三石、铜钱共计一千八百五十文,俱都登记入帐。又让曹林将辎重分派众人,余下的统一保管,以便将来使用,众人称谢不已。
www.xiaoshuodaquan.com发布一众人等,拼杀了半夜,俱都乏累了,又得了官军的帐篷等物件,正好有用,虽铺盖不全,也好过幕天席地,俱都欢喜睡了。曹林却是细心,命人轮流放哨,警戒周遭。
www.xiaoshuodaquan.com发布苏瑛今日和曹林韩猛等斗了许久,夜晚又和官军拼杀一常,却也是乏透了,只是兴奋非常。一个人呆呆的做在庙堂上,想起今天的遭遇,真令人感慨。上午不过是想去济南府谋个生计,不想中午却上山落了草,晚上还带着一众难民杀官造了反,人生际遇真让人难以想象。想到这里,苏瑛不觉苦笑一下。
www.xiaoshuodaquan.com发布自从觉得可以自己创造历史以后,苏瑛本来还是想着尽量用和平的方法去改造这个世界,让社会变革的成本尽可能的小些,毕竟华夏子孙流的血实在太多了。可是残酷的历史(或者可以说是现实)却似乎在嘲笑他这种幼稚的想法。现在的宋朝,不是石越来的时候,神宗皇帝还正当青年,锐意进取,还有王安石、吕惠卿这样的改革栋梁当朝,石越才有可能用合法的、和平的手段去影响当政者,或者是直接充当当政者进而实现改革的梦想。而苏瑛到来的时候,却是童贯、蔡京、杨戬(不是民间传说中的二郎神)、高俅之辈奸佞之臣把持朝纲的时代,那个道君皇帝徽宗赵佶只知吟诗作画,炼丹修道,游戏朝政,哪里管得天下百姓的死活!而封建士大夫呢,宋初之时,还知道以天下为己任,可是经过几朝皇帝皇权的压制和封建理学的思想束缚,到北宋末期的时候,大部分都成了官家的奴才,一味的为皇帝歌功颂德,粉饰太平,哪里还又什么真正的国士?这样的形式已经不可能给苏瑛一个合法的参政条件,也不可能用和平的手段去改造这个世界。或许这就是宿命吧,注定华夏子孙要用流血的形式去完成一次最深刻的社会变革,注定华夏子孙要用流血的方式去唤起千年以来古老民族祖先那种敢于藐视一切苦难的血性!何况现在距离靖康之难不到六年了,难道还有什么方法比这样更直接、更彻底?
www.xiaoshuodaquan.com发布“我苦难的祖国母亲”苏瑛不觉喃喃有声,如果此时有人站在苏梦枕身边,那么他可以看到苏瑛眼角之中流淌的血红的泪水,只是不知道这血色是苏瑛脸上那些官军的血水,还是苏瑛心地的血水。
www.xiaoshuodaquan.com发布要在这样的历史条件下,推翻反动腐朽的封建地主阶级的实质统治,为资本主义的萌芽创造一个最理想的社会经济环境,要靠什么呢?“没有人民的军队,便没有人民的一切!”另外一个时空那位改天换地的伟人的经典名言,再一次撞击着苏瑛的心灵。(相对于封建社会,资本主义社会虽然还是人剥削人的社会,但是毕竟是历史的进步,反映了人们部分进步的要求。当然,这样的进步是有历史的局限性的,只有**社会才是真正人人平等的社会,才是人类社会发展的最高级形式,但是你不能认为人人都全知全觉,何况苏瑛还是在封建的宋代。)
www.xiaoshuodaquan.com发布军队?就是这些前几天刚刚放下锄头、犁镐的农民吗?苏瑛想到此处,渐渐起身,在庙堂之中慢慢踱步。是的,就是这些淳朴善良的农民!他们看似柔弱,好象任何人都可以骑在他们头上胡作非为,但是他们却是社会的根基,他们把心地的血性深深的埋藏,好似地底翻涌的火焰,一旦爆发,任何势力都无法阻挡!千百年来,农民一直是中国社会最广大的一个团体,即使是在21世纪的中国,农民也占了全国人口的七成。农民问题是关乎全国根本的问题,谁解决了农民问题,谁就解决了中国的问题!想到这里,苏瑛不禁兴奋的纂紧了拳头。
www.xiaoshuodaquan.com发布但是农民尤其是小农阶级却也是最没有组织性的一个阶级,懒散、自私、无组织、无纪律、目光短浅,都是农民天生而来的缺点。要把他们团结训练成一支站无不胜的钢铁雄师,哪里那么容易?但是在另一个时空,那位改天换地的伟人也是在半封建、半殖民地的情况下通过教育、改造农民进而创建了一支百战百胜的铁血雄师,创建了人民共和国!而现在苏瑛所处的历史条件却要比那个时空、那位为人所面对的条件还是要优越的多,毕竟宋代社会是个成熟的封建社会,社会变革的种子已经在悄悄的发芽,而苏瑛要做的就是为这棵种子的生长创造最适宜的土壤。
www.xiaoshuodaquan.com发布“看来,建立新的军事制度实在是非常必要了。”苏瑛暗自思忖着,不觉脚步已经踱到了庙堂前的空场上。
www.xiaoshuodaquan.com发布不知不觉间,夜已近五更,露水也下来了,带着寒夜的一丝清冷。苏瑛仰望天空,启明星仿佛恒久以来就是那么明亮,尤其是在将近黎明的时候。
www.xiaoshuodaquan.com发布黎明前的黑暗是新的一天到来前最黑暗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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