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我看见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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誓言幻作烟云字
费尽千般心思
情象火灼般热
怎烧一生一世
延续不容易
负情是你的名字
错付千般相思
情象水向东逝去
痴心枉倾注
愿那天未曾遇
只盼相依
那管见尽遗憾世事
渐老芳华
爱火未减人面变异
祈求在那天重遇
诉尽千般相思
祈望不再辜负我
痴心的关注
人被爱留住
问哪天会重遇
楼台旋榭,孤独的女子倚窗远眺,愁黛紧蹙,那远方的人可曾感应,芳心又被愁雾缠绕……
又是那个熟悉的,被忧伤浸透的声音,又是那个柔魅的、幻化的声音。人被爱留住,问哪天会重遇?哪天重遇?哪天?
这是在哪里?昏暗的光线,迷离的灯光,影影绰绰的房间里的摆设的倒影,还有这个鬼魅的声音。这是哪里,我又在哪里?我抬起胳膊,想活动一下僵硬的身体,可这一活动不要紧,倒吸一口气,我被自己吓了一大跳,什么时候,我的胳膊,我的胳膊不见了,准确的说,它成了一个象鱼的鳍一样的东西。镜子,镜子,镜子在哪里,我到底怎么了,我到底变成什么样了,我是不是成了一个鱼不鱼、人不人的怪物?
可是,我找不到镜子,我什么也找不到,我的身体浸在大片的水中,我只看到我的身体是蓝色的,有着鱼一样的尾巴,它随着我身体的动作在一左一右别扭的抖动着,搅得水忽忽的响,象风声。有风声,看来是真的了。难道,难道我真的变成了一条鱼吗?
水是清澈的,新鲜的。许是因了光线的问题,却散发着深潭般漆黑的颜色。是黑色,确确切却的黑色。我害怕黑色,我小声的对自己说。可回答我的依旧是那个哀怨的男声。我想,过不了多久,那个叫如花的女鬼,脸上涂了红红的胭脂,穿着白底红花的旗袍,便会趁着灰色的雾,穿透这厚厚的窗帘,带着不甘,带着怨愤,进到这个房间里来。她是来寻觅的,亦是来追梦的,可是,她的梦不甘我事,她来了,会不会硬要我陪她觅她的十二少,那么,到时我怎么办,我怎么办呢?
我开始哭泣,因为害怕。我趴在水的边沿(后来知道那是鱼缸的边)伤心的哭泣。大颗大颗的眼泪落下来,被这黝黑的水冲刷着,不一会就变成了黑色的水珠状的东西。无助、恐惧、孤独,那些曾经以为再也不会灼伤我的东西,在这一刻全部都赶集般涌上来,如饿狼一般吞噬着我。
这时,一声长长的叹息穿过水面,如暮蔼般,拨开水面,绕过哭泣声,轻轻停留在耳边。我知道,那是人声,熟悉的人声,一个柔软的如巧克力般的男子的声音。是王子吗?是王子来解救我了吗?我知道,美人鱼公主一定会遇见王子,就象灰姑娘,就象白雪公主,就象睡美人,那么久的等待,不就是等待有朝一日,王子出现在自己面前吗?
我抬起头,犹犹豫豫的,全然不顾长长的睫毛上依旧挂着粒粒伤心的泪珠,但不管怎样,我还是迟疑的抬起头,因为王子就站在我面前,我想,我没有太多的耐心可以等待了,更何况这种等待实在是太长久太长久,长久到有28年之多。
那是怎样温柔的眼睛呢,我遍寻脑海中所有的词汇,但是亦找不到,找不到一个确切的词可以准确描述这双眼睛,这双赫色的绸缎般的深深的双眸。当感觉自己词汇的贫乏时,一种从未有过的内心的焦灼燃烧着我,不,这不可能,我不是公认的才女嘛,我不是拥有妙笔生花的能力嘛?他看着我,怜惜的、忧伤的双眸都是疼惜。他是谁,是小允吗?小允也有这样的赫眸。不,他不可能是小允,小允的眼眸是清澈如水的,没有**的,而这对赫眸下,分明隐藏着更多的不为人之的内容,那是尘世的沧桑,还是玩世不恭的无奈,一时之间,我竟然无法叙述自己对这双赫眸的感觉。
“你是谁?”我怯怯的问,泪珠仍挂在脸庞。
但是没有回应,准确的说我根本发不出声音来,我的喉咙只不过发出一阵“兹兹”的声音,象蛇爬动时身体摩擦地面发出的声音,又象是秋天的风掠过树林发出的回声,只是它要比这轻轻的多,轻的唯有我自己才可以听到。难道我也如美人鱼一样中了巫婆的魔法,在获得一双腿的同时,永远的失声?不,不能这样!我强烈的反对!我的心里象是着了火,我无法在短时间里接受如此多的变故,更无法忍受自己寻觅了那么多年,终于有朝一日修成正果的幸福摆在眼前时,却无法向他倾诉内心的火热,打开通向心灵最幽深的大门,告诉他等待这一日我已经心力憔悴。可是,现在,我不能,我什么都说不出来,而只能发出比风还轻的声音。因为焦急,我的尾巴撩起的水溅了出去,我分明看到,一滴水珠落在注视我的男子的手背上。
“你怎么了,我的蓝公主?”男子说话了,声音仍是柔和的,关切的,缓慢的。说的时候,轻轻将那颗水珠擦去。

我想说,这是我28年来听到的最柔和、最富磁性的男子的嗓音。那个声音象是从遥远的地方传来,又象是很多年前就听到过。而我在那一刻就此怔住。这个声音我等待了很久很久,久的让我在憧憬了一遍又一遍之后,感觉不到幸福的味道。泪又一次盈满眼眶,而这一次,却不是因为恐惧、孤单,而是因为委屈。委屈是因了那么多年的等待之后,那么多想象之后,终于得见,却不是当初的欢喜。委屈是因了如此多的守侯,却是不敢放心这幸福来的是不是真的。
我一向相信一见衷情,相信缘分,相信前世,相信命定。可是,现在,当我遇见命中三生石上约定的人的时候,却发现自己变成了一条鱼,一条不能言语,无法歌唱的鱼。
当你想要得到你想要的东西的时候,一定要付出相应的代价来偿还。祖母曾经这样说过,而《海的女儿》中那个巫婆也这样说过。难道非要这样才算是公平吗?难道这世间所有的事都将被放入那代表公平的秤上才算得上公平吗?
公平,是人的自命的标准,它划分出那样多的条框来让你感觉你是处于一个公平的世界。可到底是否有真正的公平,也惟有那个制定公平的人才可以知道。
“你也如我一般寂寞,对吗?我的蓝公主。”男子又说话了,在我愤愤不平之时,在我焦灼不安时。
他说着,伸出手来,穿过水面,手指轻轻搭在我的尾巴上。
我的身体微微一颤。我想逃走,但身体就在手指落下的那一刻就此定住,如被人施了障眼法般。我知道这不是因为害怕,而是那么长久的等待之后,在一刹那间出现了那么多不能确定的东西,而那手指的暖意却在此刻那样的真实,真实的让我只知道流泪,不间断的流泪。
“不要怕,不要怕,我不会伤害你的。”男子的手指在我的身体摩挲,抚慰着我,手指的温度源源不断穿透皮肤,直达内心最深处。我知道,那个地方很久都没有阳光,那个地方一直一片荒芜,长满了荒草。可是,现在,我分明听到土地舒松的声音,我还隐约闻到矢车菊的清新的香气。它会不会在不久就会开满那个地方,让那个地方不再荒芜,让那个地方不再孤单。
我闭上眼睛,让长长的睫毛落下来,如羽毛般,遮住我由于幸福而不敢相信它的真实的眼睛。深吸一口气,我要整理凌乱的思绪,我要让自己相信所遇到的一切都是真的,而不是我从小就读过的童话,也不是我写的童话中的一个。
现在,祖母在做什么呢?她知道,她心爱的孙女已经在她蓝宝石戒指魔力的驱动下变成了一条生活在他人鱼缸里的一条鱼吗?她知道她的孙女在这种奇怪的场景下却遇到了她一生都在等待的那个人吗?是真的,没有错,那对双眸,是前世就已深种心底的,再也无法忘记的,今生,穿越那么多人的肩膀,依旧在人群中也能认得的。
小允,小允,你在哪里?我真的找到了他,我一眼就认出了他,他是我一直寻找的人,是前世不能在一起,今生也要厮守的人。小允,小允……
在这一时刻,我那样的想念小允,那么想让他和我一起分享我终于遇到自己所爱的人的快乐和幸福。
“我是阿Sam,以后我们就是朋友了。”阿Sam轻声的说,如怕惊醒梦中人一样,在我耳边。
我是阿若!我说。但是喉咙里仍是“兹兹”的声音,悲哀就在那一刻将我包围。我是阿若,我是阿若啊!可是他听不到,他听不到啊!怎么办?怎么办才好?绝望又一次将所有的箭插满我的全身,疼痛那么深刻,心碎的声音那么触目惊心,如瓷盘落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彻底的毁灭性的声音。
“你不要着急,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你是我的蓝公主,不是吗?”
我抬起忧伤的眼,看着阿Sam。真的吗?你真的能听懂我心里在说什么吗?真的知道我就是阿若吗?真的不需要说吗?那么真的能将我记住,再也不会忘记吗?
渐老芳华
爱火未减人面变异
祈求在那天重遇
那个男声仍在戚苦的唱,爱火未减人面变异!这是那个叫如花的女子一生不变的忧伤,而我们却在这种境遇下,在如花和十二少穷尽一生的相思、错过中相遇,难道冥冥中早已注定我们的相遇只是为了偿还那么长久的等待之苦?那么偿还之后呢?他还能记得我吗?还能记得一个叫阿若的女子曾变成一条鱼出现在他身边,他还记得吗?记得她曾那么仔细的将他小心的放在心里,曾那样担心一觉醒来,发现原来只是一个梦;曾那样担心有一天上天会收回现在所拥有的一切,而她宁愿是一条鱼,只要能让他们相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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