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渊源 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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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天后,王强出差说没有人送他,小龙就去送他,一路帮他背包,送到机场。王强一个电话,他觉得他有义不容辞之感,只为朋友。
安检口,王强转过身,拥抱他。他这才发现,他和王强从认识到现在,从有过不情愿的**到后来的友好相处,彼此交心,两个人竟有了一种交心的感觉。而且这种感觉好像两个人见面不需要说什么话,甚至不说什么话,都能够知道对方的苦痛或欢乐,并且能在对方寂寞的时候一直出现,填补着。
这朋友的感觉真的很好,如果恋人是夏天,那朋友就是秋天,不可或缺。他知道,在他和亮亮失去联系后,他看到王强或一辉知道他内心的人他显得矜持。王强跟他说话,总像在斟字酌句,希望不要怕碰伤了他,从不在他面前谈起情或爱的,如果小龙不说话,他在电话也或见面就陪着他沉默寡言。这样,反而让小龙觉得身边有朋友,身上有了力量。
两个人很友情又不失亲切地拥抱了几秒钟,或许更长一点时间,王强松开他,笑着说,我这次出差的时候很久,如果可以,你麻烦时可以去找逸哥。
小龙也笑笑说,逸哥是好人,我知道。
这时,他发现自己的语气很柔弱,像是身边有一群朋友。
小龙就一直这么笑着,登机的广播响起来。他说:快走吧,出差时把自己照顾好。说完,笑笑,招招手。
王强在安检通道拐弯处消失的时候,小龙突然想起亮亮,他的消失就像这样是突然之间,两个人前一天还好好的,第二天他就变了一个人。这样的消失让他觉得自己像一枚冬日里从枯枝上脱落的黄叶,轻飘飘的,打着旋,不知该朝何方落去。因为这样的痛一直深藏在心里,只是有关情景一经触发,小龙就会有突然而至的空虚与无助。他已经是一个柔弱得一碰就碎的躯壳。躯壳里面的东西,就像王强转身不见,变成亮亮离去的那一瞬间,小龙的心已经被掏空。一路回家,都恍恍惚惚,像一次长途梦游。
回到家里,他领养的小狗见了他,尾巴摇得忽悠忽悠的,小**扭得拨浪鼓一样。小龙喊了一声亮亮这些日子,这快一年的日子他总是常常流泪,一个大男人也会随时像憋眼泪不时就会哗哗涌了出来。
小狗窜前窜后地跟他。小狗现在只认亮亮这个大号,叫它小白,小乖乖它都一脸茫然地望着你,似乎在问,你说什么呀?
已经是上午9点多了,小龙没有直接去店里。
他坐在窗台前的书桌,拿起王强送给他的那天逸哥们自办的刊物一路同行来看。像一般杂志的封面,但内容很亲切,清新,这是一份没有收入,免费发送的刊物,但做得如此认真细致,小龙忍不住拿起电话打给王强。
王强:小龙,平安到达,一切顺利。一到这边工作就来了,想想,真是羡慕你做生意,现在也是个老板了也。(假装在电话里苦笑)
王强:哦,你问的逸哥啊,他们的办公环境在灵公园那边,是疾控中心出资租的一间小房子,那里还有他们的黔缘热线。
王强:他工作日下午6点以后都会去那个社区办事处,真是义务免费的辛苦哟。
王强:你要找到他也很方便,他认识我,我也给他说过你,他们对你的印象肯定是非常好的,小龙,不要怪我哦,把你作为我的榜样曾隆重地推介过给他们过。
王强:这边老板要带我去出去只事了,才一下飞机没多久,就要干活,真是恼火。逸哥电话是8888888888。
小龙看着杂志才一问着王强关于逸哥的事,王强就在那头劈劈啪啪地说个不停。然后把小龙想找的人的手机号码一并发了过来。
这是小龙第一次想进入同性恋的圈子内部。虽然他是有这样倾向的人,但是一种对这种圈子是一种晕晕糊糊的感觉。他站在岸边,河在远远的那头。而现在,有一个当地同志圈赫赫有名的逸哥的电话号码就摆在了眼前,而且是小龙想认识,并觉得是一个正确的方向。
小龙从手机里调出智能拼音,一个一个捉出她要的字来,其实就是三个人。逸先生。然后把这个号码存进了手机里。然后小龙去店里看生意。
晚上回家,吃完晚饭,小龙拿出手机,想了想,拨了逸哥的电话。手机的耳机传来她说话的回声:喂,请问是逸哥吗?我叫方小龙,是王强的朋友……小龙是这样的一个人,他觉得值得尊敬的人,他很很低调和老实的样子,这和他小时候在乡下的经历有关,有一种小心翼翼放不开的拘束。他上大学那阵子,校园里跳舞跳疯了,班上同拉他去,他便在一边观赏,帮同学看衣物,倒茶水。按照班上女生的点评,小龙是属于那种后发制人的,人也帅气。只是小龙的帅,不是那种很刺激的,一眼看上去就吸引女生的,而是需要慢慢品味慢慢欣赏,时间越长,看得越细,会发现他的五官很协调,棱角很分明。不像有的男子,一眼看去是小白脸,有鲜亮感,但看得久了,那平庸处就越现越多。两种的区别,就好像茶水与糖水。
电话打通了,自我介绍完了,那边的逸哥轻轻地笑了一下。突然赶快地也给小龙说着。
逸哥:嗨!小龙,你好。我听王强说过你,你很好的,用情很深的一个人。
听着逸哥的口气,小龙似乎感觉对方正竖着大拇指。
小龙:没有了,你们夸奖了,我还觉是我个人有很多缺点的。
逸哥:小龙,很高兴与你认识,我们社区正需要像你这样的人,如果你愿意的话。
小龙:好。
然后逸哥让小龙上网,加了QQ,告诉小龙一个社区蓝树林的网址。逸哥:那是一个是中国疾控中心为主服务器的有关同性恋人群现状的论坛。你进入网站后,找主网站里的社区栏目,然后再看蓝树林,我们版块就在上上面有链接。你进去看了就知道。

那边逸哥公司还有其它事,他介绍小龙先了解一下情况,就先下。他在电脑上打出886,然后亮着的头像暗下去。小龙对上网认识人些时感觉有些害怕,就像以前他和亮亮在一起时,他们天天在网上联系,那时两个人的头像只要对方一有招唤,对方马上亮起,闪闪烁烁一直动个不停。而如今,亮亮的QQ号一年多了,不会再亮了,小龙知道那是自己被他拉进了黑名单。然后亮亮的一切消失,就像他在小龙这边一直黑着的小狗狗头像。小龙想起小时候读的那些童话,那些镜子,宝石,或一盏神灯的光影中,来去无常的神仙鬼怪。
这次是小龙在网上了解一个有关同性群体的论坛,一个和主带有官言意志的疾控中心的主流认可这样群体的网站里。这也是小龙第一次用自己真实的心态来面对与自己有关的倾向的渠道。
在小龙的精神活动中,他一直喜欢看外国文学,俄罗斯文学和法国文学在中学,包括大学占去了他很大的空间。那是大仲马小仲马,左拉雨果梅里美的法国,是罗曼罗兰巴尔扎克的法国。美丽凄怆阴郁的都市,神秘浪漫放纵的乡村,诡谲又华贵的宫廷,温暖又贫寒的阁楼,还有塞纳河畔石块铺就的小街和埃斯米拉达的巴黎圣母院……这些美好的世界,一直让小龙的精神坚实而用情真切。或许在现代社会已经不相干的痴迷用情,还在他身上显现着。他一直对抗着现在浮躁的情感,只求曾经拥有不求天长地久的宣言。但是没办法,他自己心中早已有顽固坚守的爱还必须观。所以,他来到一个有助于特别为滥情的同性恋人群开设的论坛,他竟有一种亲切感,一种莫名真实的感觉。
小龙打开逸哥给的网址,主网站下面有好些论坛,就像一个小区,有好些楼房一样——青春不惑,安全卫生,同性情感,文采会友……还有就是逸哥说的那个叫蓝树林的。
在这个社区的大家庭,里面也和平常的社区论坛一样,有各种各样的商品信息,就业信息,购物指南,交通咨询,通讯服务……
小龙还是最喜欢蓝树林这一个小小的版块。打开里面,整个版面点缀着那边生长在海滩边的植物,也是一生命力特别顽强植物。那里有一些Y城同城同志参加HIV活动的图片,还有在某同志酒吧举行歌唱比赛的图片,当然,局部作了处理。其实,那些图片很漂亮,还里面里的一栏栏的介绍,像走进一座庄园,里面有花园,水池,林荫道,各种精美的雕像,里面还有一个本地原创歌手唱的歌,打开音乐推荐那一栏的,可以听到他的演唱,水平还真高,不比那些在电视里听的专业歌手差多少。里面还有许多同志留的交友或心情文学或是自己的一些经历的故事片,五花八门。
来到这个社区,小龙有一种亲切感,打开浏览器,指到哪里,就看哪里。就像有一只无形的手,带着小龙,小龙手里攥着一张展览馆的门票,一路东游西逛,一路眼花缭乱,早已记不起来路。看了蓝树林,又看了其实城市的同志介绍的版块,链接着,链接又有链接,就像老子说的,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小龙把自己感兴趣的网站网页,放到自己的收藏夹,一路下来,收藏夹已经放得拐了弯。
要下网之前,小龙又来到蓝对林这个论坛的版块。
他先在主页里注册了会员,然后看到那一簇簇海滩边的植物。这个版块的版主叫孤逸。小龙知道肯定他就是逸哥了。
他在前言里面说:我们就像是一群找不到的家的鸟,经常到处乱飞,在寂寞中,在曾经的夜里陌生人相互慰藉……而这里,是我们的一个巢——我们在坚强的蓝树林的围护下,我们要过我们自己的健康,安全,真诚的生活。我们一样的思念,期盼,担忧,喜悦……朋友,我亲爱的朋友们,你累吗?你想有个家的依靠吗?我们在这里等待你的归来,我们要有我们的生活,我们要往前飞,在飞的过程,看看身边,原来我们一样是美好而幸福的,因为我们有这么多的可爱的朋友像亲人般在一起。欢迎你。
看到这些,小龙心里一热,就像他以前和亮亮在一起,只要他一来Y城,看到他,再热的天,亮亮也能带给他一片绿意油油的阴凉,让他心生惬意。如今,在这个网站,看到版主逸哥写的这些名,他又有了久违的亲热感,有一种相濡以沫的感觉。
论坛里有许多帖子,说想看看逸哥是什么样子的,有说遇到困难,情感受骗需要逸哥帮忙的……也有说自己如果思念如何寂寞的,他有说自己如何调整如何解脱的。在这个小小空间,有一种明显听他人的故事,感觉自己的生活的滋味。
只要有一有逸哥的帖子,后面就是一串串的跟帖,有表示感慨,表示赞叹,也有表示不同的看法的,七嘴八舌,很是热闹。就像公园一角,松松散散聚着一群人,熟识惑不熟识的,亲近地聊着,或听着。
看到这些,小龙有一种冲动,想说点什么,于是,在这个社区小龙用风作为马甲出现了自己的留言:我是新来的。我敬佩逸哥的为人,为他为我们同志群体所作的努力表示感谢,看了大家写的文章,还有照片,很亲切。以后想和大家多多交流,多多向大家学习。
小龙打完看了没错别字。抬头看看钟,已是夜里0点,一股倦意涌上来。便关机,洗洗睡了。这是小龙第一次通过网络开始Y城同性恋倡导健康生活方式和行为的社区作了接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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