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五章 情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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犬山城,天守阁四階楼台。
“火势好大呀,应该过不了多久,鹈沼城就要化作一堆废墟了!”
织田市虽已嫁为人妇,可仍保留着孩童般的率真,望着木曾川对岸冒起的滚滚浓烟,脸上浮出一丝悲天悯人的神情。
“阿市!”
正在凝目远望的美姬闻声回头,漂亮的双眸流转着奕奕光泽,轻声细语道:“殿下的敌人可是斋藤义龙呀,听说那是个凶暴无情的男人,曾毫不手软地杀死了自己的父亲和二个弟弟,听说……”她停顿了一下,紧盯着织田市,续道:“听说他非常憎恨你的哥哥,真的是这样的吗?”
“嗯,是的!”织田市默默地点了点头。
前美浓国主斋藤道三是织田信长的岳父,年轻时不过是一个卖油郎,后在机缘巧合之下侍奉了美浓土岐家重臣长井家,接着又继承了断绝后嗣的美浓守护斋藤氏,改名为斋藤秀龙,后又在他的苦心经营下,终将土岐家督土岐赖艺流放,取而代之为美浓的国主。
斋藤义龙的亲生母亲是土岐赖艺的小妾,因此,那些对斋藤道三心怀不满的土岐旧臣们就纷纷传出各种流言蛮语,日积月累之下,两父子之间的隔阂也越来越深,加之斋藤道三在正德寺和织田信长会面后,就越发的看不惯儿子义龙的所作所为,遂决定让幼子孙四郎为新家督,斋藤义龙得知后便决定先下手为强,最终杀兄弑父,坐稳了美浓一国之主的宝座。
由此一来,斋藤义龙就成了织田信长的敌人,无时不刻地想着攻略尾张,消灭织田信长。而拥有骏河、远江、三河百万石领地的今川义元也为了上洛,正在积极地做着吞灭织田信长的各种准备,就在腹背受敌之际,志虹刚以风云之势突起,织田信长当即以织田市为媒介,将双方缔结为姻亲之盟,约定由志虹刚率兵抵御美浓,而他则全力防范来自骏河的危险。
女子,特别是身份高贵的漂亮女子,就自然能了在战国乱世中用作维持两个强者之间关系的最佳纽带,就如从美浓嫁至尾张的浓姬,从清洲城嫁去犬山城的织田市。
“阿市,你想念清洲城吗?”
美姬表情依旧,不动声色地轻张樱嘴,这样的语气,就好似自己自言自语一般,不带有一丝一毫的特别感情。
“啊!”
织田市一时没能明白过来,虽然她还年幼,但也清楚的知道,已出嫁了的女子,是不可以随便地回去娘家的。
“这个……夫人……”
织田市一时语塞,虽然她也是正妻,身份也要比美姬高贵很多,但在犬山城的内庭中,美姬却仍是当仁不让的第一夫人,而织田市也愿意尊为她夫人。
“不要误会,这其中没有特别的意思。”
美姬嫣然一笑,亲昵地挽起织田市的臂弯,道:“这是殿下的意思,殿下在出阵前和我说,如果阿市想念清洲城了,就让藤八郎(佐胁良之)送她回去住一段时间吧!”
“殿下真是……真是太细心了,阿市感到非常幸福!”织田市忍不住真情流露,泪眼朦胧,一个十三岁小女孩,原本就很容易被感动——

清洲城,馆主御殿。
屋中窗户尽开,织田信长着上身坐在榻榻米上,左手持着一把太刀,右手拿着一张绵纸小心翼翼地擦拭着刀身,看得出来,他十分的爱惜这把太刀。浓姬坐在信长身旁,静静地为他扇着风。
“阿浓。”
“在。”
“你哥哥现在一定很头痛吧,他肯定在想,这么会有这样‘任性’的敌人呢!”
“是!”
浓姬默默地点了点头,自他获知美浓的战况后,已经是第三次脱口说出这样的话了。
斋藤义龙和其他的战国大名、武将一样,在传统战术策略熏陶下慢慢成长,懂得遵守战争游戏的规则,两军在约定地点集结、布阵,战斗开始后,双方士卒也是光明正大,背插绘有家纹的指物,大喊着主君口号,奋勇当先。
可这一次,他遇到了完全不按章法出招的志虹刚,拒绝正面的合战,却又在后方频频偷袭、掳掠,采用的尽是一种为人所不齿的卑鄙战术,与宣扬英勇无畏的武士道精神完全背道而驰。
这就是这样一种不具一格、不择手段赢得胜利的战略方式,深深地震栗了织田信长的内心,就是对于很快要面临的暴风雨,他也变的更加有信心了。
“阿市她,应该能将他的心给完全俘虏吧!”
“殿下,阿市是如此的聪明美貌,一定会被志虹殿下宠爱的!”
志虹刚就好比是一把双刃剑,听到信长表露出的担忧之意,浓姬赶紧微笑着安慰,并刻意用了非常婉转的语调。
“哦!”
织田信长转过身望着她,道:“阿市有消息传回来了。”
“嗯!”
浓姬默默点了点头,柔声吟道:“她传回书信告诉我,她可以随时的回来清洲城,从这就能看出,志虹殿下是非常宠信她的。”
“就这样简单的一句话,既讨好了阿市,又安抚我的担忧之心,哈哈哈,真是有趣。”
织田信长放下手中的太刀,轻拍双掌,嘴角挂起一丝异笑,他不得不要重新度量和这个男人的相处之道了。
“阿浓不是很明白您的意思,还请不吝赐教。”
阿市是他安排在志虹刚身边的一个棋子,浓姬自然清楚这重关系,就他刚才的那番感慨之言,她心中也很明了,但是,她还是装出了一脸疑惑的样子,作为一个聪明的女人,她很清楚何时该明白,何时又该糊涂。
大概是不能生育的原因,她为了能在三个侧室之前不输宠爱,就不得不费尽心思地抓住他的心,也正因为如此,她身上就增添了其他女人所没有的韵味和才气。
“你内心的想法都已写在脸上了!”
织田信长很清楚她的才智,就毫不留情地一语点穿,这个懂得收敛的聪明女人,他还是非常迷恋的,“你父亲的仇,应该很快就能报了。”
“我明白了,当您亲自出阵美浓的时候,阿浓将为您奉茶倒水。”
浓姬闻声掩面俯地,嘤嘤而泣,身体更是因内心的过分激动而微微抖动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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