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 救护“汉奸”

上一章 目录 下一章
第六十九章救护“汉奸”
赵兴光正要下楼去大门口瞧瞧,赵依然轻声止住道:“爹,别忙,等我去耳房窗口瞧上一瞧。”赵兴光一凛,心想不错。顿觉自己女儿表面上瞧着大大咧咧,遇事之时居然心思很细。于是赵兴光止住了脚步,赵依然便转到了一侧的耳房,打开一扇窗子,探头往自己家大门外瞧去,却见自己家大门外黑乎乎、空荡荡的什么也没有,便合上了窗子,一路过来,到了赵兴光一旁,对赵兴光道:“爹,我瞧了咱们家门外什么也没有。”赵兴光道:“哦!那么咱们开门出去瞧瞧。”赵依然点点头应了。
赵兴光家的大门很气派,大门的门板不仅厚实,而且宽大。门头上飞檐一色的灰瓦,门槛内外是青石板地面和台阶。赵依然父女二人到了大门旁,并不忙开了房门,而是凑头到大门门缝上往外张望。赵依然父女二人一高处、一矮处往门缝外张望,只见门缝外黑洞洞地什么也没有。既然大门外什么也没有,赵兴光便伸手拔下带卡销的门销,抬开粗大的顶门杆,把大门往里一拉,大门“呀”一声响向里打了开来,赵兴光父女二人顿时见到了门廊青石阶上伏着一个人。那人听到开门的声音,居然仍是一动不动。
赵依然父女二人乍见之下,不免吓了一跳。难怪楼上耳房窗外看不到人,原来是被大门口的厚墙给挡住了视线。伏在赵依然家大门外的人是面向下趴着的,赵兴光便伸手轻轻将那人扶着翻过身子,顿时赵兴光父女二人均是吃了一惊。赵兴光吃惊道:“常长。”赵依然吃惊道:“常哥哥。”赵依然家大门口伏着的人居然是常家帮的小生常长,赵依然父女二人真是打破头也无法相信,但是又不得不信。这时的常长腰上捌着一支二十响手枪。
常长仍是昏迷着未醒,赵兴光松开了手,常长便仰躺在了地上。赵兴光摇了一摇头,叹了一口气道:“唉!这个汉奸。”赵依然却伸手扶起了地上的常长,对赵兴光埋怨道:“爹,你做什么?常哥哥是不是汉奸管他呢,反正他对咱们家有恩,他这时昏迷不醒,咱们就该救他一救。”赵兴光勉强道:“好吧。”说着父女二人将常长抬到了客房床上,之后赵兴光去关了房院大门。
赵依然家客房中赵依然点燃了桌上的油灯,灯光下常长满脸满手是血,常长小腿上裹着一团布,布上印着血渍。赵依然瞧着一身是血昏迷未醒的常长,鼻头一酸,大颗大颗的眼泪从眼眶中滚出坠落地上。赵依然转身出房去打了一盆热水来,赵依然的母亲也下床过来帮忙,拿来了一瓶治伤灵药“云南白药”。
赵依然用热毛巾替常长擦去了头脸上、手上的血渍,之后轻轻解开了常长小腿上的布条,见常长的裤子上有两个血洞,这时常长的裤子已与肌肤粘在了一起。赵依然忙去取了一把剪刀来,小心而仔细地剪去了粘在常长小腿伤口上的布,见常长小腿上有两团血肉模糊的烂肉。
赵兴光这时一旁道:“还好子弹是对穿过去的,不然镶在骨头里可就麻烦了,那时非得取出来不可。”赵依然抬头对赵兴光问道:“爹,这时该怎么办?”赵兴光道:“去取咱们家高度的老烧酒来,先给他清洗了伤口,之后将你娘拿来的云南白药给他敷上,之后用棉沙布包了,待他醒来的时候,给他吃下几粒阿莫西林,再吃下几个红糖鸡蛋。”赵依然道:“爹,常哥哥会不会醒来?”赵兴光道:“当然会了,他受的伤不会要了他的命,他这时不过是流血太多虚脱了昏过去而已。”赵依然听了,放心地笑了。
赵兴光道:“依然,你笑什么笑?他一个替日本人做事的汉奸,咱们救他,只怕遭人指了脊梁骨骂。”赵依然嗔道:“爹,你说什么?反正我不信常哥哥会是一个汉奸。”赵兴光叹了一口气道:“你呀!他就是一泡屎,你也会说他是香的。”赵依然道:“常哥哥永远也不会是一泡屎!我心里老是觉着常哥哥当汉奸决计不是他自愿的,他一定有什么难言之隐。”赵兴光道:“哼!你好像是他肚子里的虫子。”赵依然叹道:“我要是常哥哥肚子里的虫子就好了,只可惜我不是。常哥哥心中已经有了人了,却永远也不会是我,唉!”这世上,越是爱得深,越是得不到,越是会刻骨铭心。

常长的伤口处理好了,赵兴光夫妇打着呵欠回房去睡。赵依然却睡不着,痴痴地座在床旁瞧着常长,痴痴地想着自己与常长在一起的许多往事。赵依然想到那一日火堆旁自己在常长面前脱去了外衣烘烤的往事,脸不由娇羞地红了,心下甜甜地笑了。赵依然想着短而甜的心事,不由伸手抓起常长的手,张口亲了一亲、吻了一吻,不由把常长的手放在了自己滚热的脸上。
常长的手被赵依然抓着放在脸上,似乎有一种感应。爱也许会释放出一种能量,一种超人的能量。常长的手动了一动,接着常长便醒了。常长张开眼睛,一眼就瞧见自己躺在温暖而柔软的棉被中,一眼就看见了自己的手掌被一个年轻的、清秀的男人抓着放在脸上。这实在是件奇怪的事,于是常长吃惊得以为自己是在做梦。赵依然见常长吃惊地瞪着双目瞧着自己,一副从未见过的样子,不由“噗哧”一声笑道:“常哥哥,是我啊,我是赵依然啊!”赵依然剃的是个男人头,常长当然不一定能认出赵依然来,但是常长好像见过赵依然的男人头,好像还是常长用大土碗扣在赵依然头上替赵依然修理出来的,常长这时居然认不出来。赵依然心下却想常长一定是身子虚弱得昏花了眼睛。
常长醒了,赵依然忙立起身去取了阿莫西林和一杯水来,对常长道:“常哥哥,你受伤了,这阿莫西林是好药,来,你吃下去,对你的伤会很有好处。”常长自然知道阿莫西林是治伤的好药,便对赵依然点了点头。赵依然伸手扶起躺在床上的常长,先喂入常长口中几粒阿莫西林,之后抬起水杯让常长服下了药粒,之后又让常长躺在了床上,伸手整了一整常长头下的枕头,对常长道:“常哥哥,你好好躺着,我去给你煮上几个红糖鸡蛋来。”说着伸手拉了一拉棉被替常长盖好,之后步出了门外。
不一会儿,赵依然便端着一大碗热气腾腾的红糖煮鸡蛋一步步小心地走了进来,坐到了常长床旁,伸手扶起常长,让常长斜靠在床头,之后抬起放在床头柜上的红糖煮鸡蛋,用调羹打起了一匙,张口吹了一吹,待吹得凉了,方才喂到常长的口中。红糖煮鸡蛋在当时算是最好最奢侈的享受了,常长正是又饿又虚之时,不一刻便将那一大碗红糖煮鸡蛋吃了下去。
常长吃完红糖煮鸡蛋的时候,赵依然笑着、欢喜着对常长道:“常哥哥,我再给你煮一碗去?”常长摇了摇头道:“够了,谢谢你了。”常长不说话,但是这一句实在正常的话一出口,这一回轮到吃惊、奇怪的是赵依然了。赵依然不由瞪大双眼瞧着常长,简直奇怪得一分不敢相信坐在床上的人是不是常长。因为一个人无论怎么样,说话的口音是不会变的,除非是学说模仿别人的口音。但是赵依然实在看不出常长有模仿别人口音的样儿,而且一个人也不会开这种玩笑。
书书网手机版 m.1p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