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手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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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人破天荒地早早回了玉燕阁,丽人见了她只装成没看见,只有雪獒对着她吠了几声。容人不理她们,直接到厨房找到了蝶儿:“拿身你的衣裳给我,越好看越好。”
蝶儿有点吃惊,还是很听话地去丽人的嫁妆里翻找了一阵:“大小姐,我的衣裳不好看,这是小姐的陪嫁,反正她也不穿。你穿上她也不知道是哪里来的,你拿去好了。”容人没跟她客气接了就进了自己的房间。
容人这辈子第一次这么用心地打扮自己,这么久以来她一直穿着男装到处乱晃,从来不知道好好收拾一下,实在是不像月瑶那美人的亲生女儿。她对着铜镜梳头,描眉,涂唇,抹腮。打扮好后她对着镜子愣住了,怎么把自己画成这样了。这样好看。镜子里的容人笑了。
容人从楼上自己的房间出来的时候玉燕阁所有的人都愣住了。丽人竟没有立刻骂她,只是站起来呆呆地看着。青雀赞道:“姑娘真俊。”
容人看着丽人,估计她会立刻骂自己犯贱勾人。没想的丽人跑过来围着她绕了几圈,竟说道:“真像娘亲!”
容人一愣:“像谁?”丽人:“我娘亲。你以后天天这样打扮吧。”
容人哑然失笑。丽人这傻子是想娘想疯了,竟说自己像苏丽娃。也罢,倒省了自己跟她啰嗦。有时她也真是觉得奇怪,丽人这样傻呼呼的,怎么会是苏丽娃那个一肚子阴谋诡计的狐狸精的女儿。望火说的对,有些事是命里注定的。丽人命中注定是个傻瓜,那滇国巫师再怎么吹得天花乱坠,她也是个傻子。
再看看她那绝美的皮相,怎么看怎么应该是月瑶的孩子。她们一样美丽,一样没有脑子,一样傻呼呼分不出谁对她好谁对她坏。月瑶直到自己进宫的最后一刻心里想的还是丽人,要是丽人真的是她的孩子就好了,也不枉费她这么多年一片苦心。不像现在,白白葬送了亲女儿容人的一生,丽人还是不领情,只当她是个贱货。
容人答应道:“小姐喜欢,容人就天天这样打扮了。”丽人没来得及答她的话,孔雀的声音从背后传来:“容人姑娘这个样子,倒是比以前好看了许多。”
丽人喜道:“姐姐来了?”孔雀却一反常态,对丽人完全没有之前的热情。她只是盯着容人,眼神复杂:“穿得这么好看,是给谁看的?”
容人站起来,恭顺地低下头:“容人是怕自己整日穿得古怪,娘娘看了心里不高兴。特意穿了,给娘娘看的。”
孔雀脸上没什么变化,心里却翻江倒海:穿给我看的?你竟然如此羞辱我么?“是么?容人,我也有东西要给你看看呢。”
容人:“容人等着娘娘。娘娘现在就可以拿出来。”
孔雀笑了:“现在我还不想给你。你等着吧,等我想给你了,你就收着好了。”她转身走了,容人这才发现孔雀只带了两个侍女过来。
丽人妒忌地看着姐姐:“孔雀姐姐要给你什么?真想不明白,她为什么对你这么好。”
容人摘下头上繁复的珠花:“她对我,确实是好啊。”
孔雀呆在仙雀宫不见任何人,连皇上来找,也说身子不舒服。她坐在自己的屋子里,把玩着装血盅果实的锦袋。剩下的实在是不多了,不知够皇上吃到什么时候。若是用完了,皇上怕是会很快失去对她的兴趣,将她打入冷宫吧?到时候她真的是什么都没有了,没有权力,没有宠爱,陈丽人会得到她现在拥有的一切。她年轻,漂亮,有皇上的宠爱,还有,容人。
等她得了宠,容人就更不会来自己这里了。自己一辈子,也见不到她了。
容人,你说,你要陪她到她死的时候么?孔雀捏紧锦袋,嘴角露出绝望的笑:那我帮帮你吧。
相国府内。管家把所有的家事全部交给丽娃过目,又奉丽娃的命令花了大价钱买下了百蛇城外一片风水宝地,火速动工修建陈玉俊的陵墓。
玉俊已经病得无法上朝了,只能在丽娃的搀扶下勉强走动几步。丽娃和他心里都明白,这病,已成定局。
丽娃开始全身心投入到陵寝的建设与玉俊后事的安排之中,不像以前那样时时刻刻陪伴在玉俊身边了。玉俊虽然失落,却并不寂寞。丽娃一反常态,将月瑶放出竹楼贴身服侍玉俊,这让玉俊和月瑶都无比欢欣。

玉俊享受着月瑶的精心服侍,看着她美艳的面容,只觉得赏心悦目。他在心里慨叹丽娃竟有如此胸襟,在这个时候深明大义,将她视为眼中钉的月瑶放回他的身边。想想即使是死了,也有贤妻美妾作伴,他也不觉得那么难受了。
月瑶十几年来从没有得到过这样的机会,能跟玉俊如此亲近。这些年她总是被那个比她晚进陈家门却骑在她头顶的苏丽娃如同防贼一般狠狠压制着,玉俊在丽娃的挑唆下也将她当作贱人看待。如今的玉俊像新婚一样对自己柔情无比,月瑶甚至有些庆幸,老天能让玉俊得此大病。
相国府书房内,丽娃翻着帐目,微微点着头。想不到陈家竟有这么多的钱,玉俊死后,哪怕是过个一百年,也绰绰有余了。
相国府的管家被丽娃召到书房,却发现书房里除了丽娃一个人都没有。他微微躬身:“夫人找奴才有何事。”
丽娃道:“你不必拘谨,我今日找你,是有些东西要给你。”
管家正觉得疑惑,丽娃拿起桌上一个锦袋,举在他的面前:“这些年你忠心耿耿,赏给你的。”
管家接过打开一看,竟是一整袋桂圆般大小的南珠,吓得险些拿不稳:“夫人,这太多了……”
丽娃:“我知道。”
管家:“夫人,这太多了,奴才甘愿为陈家效力,这些年已经拿了陈家的工钱,不敢再要陈家这许多珍宝。”
丽娃站起来,绕到他的面前:“这些,不是陈家给你的,是我给你的。”
管家吓得跪下来:“奴才,奴才还有妻小要照顾,不能给大人殉葬啊……”
丽娃笑了:“你以为我给你这些东西,是为了让你料理妻小好来给大人殉葬么?告诉你,你不想死,我也不想。”
管家抬起头:“夫人什么意思?”
丽娃:“你好好想想看,这些年,大人给过你什么好处呢?”
管家仔细一想,好像还真是没有。陈玉俊为人及其吝啬自私,对下人十分苛刻,自己领了皇上那么多的赏钱,到头来一分都没有落到别人手里。如今快要死了,还想着全都带到地底下接着享用,都快病得爬不起床,还要每天翻阅账本,看看自己有多少钱可以陪葬。前些日子他还嘱咐苏丽娃,要把家里签了卖身契的仆婢全部用来殉葬,还嫌不够,要丽娃再买一些回来好生训练,免得带到下面去使唤起来不顺手。
丽娃:“这些东西,与其埋进坟堆里,不如拿出来,给咱们都换条生路。”
管家有点明白了,可还不敢相信,一向贤惠的苏夫人,真的敢这样做么?“夫人,您是什么意思……”
丽娃脸上露出阴沉的表情,她将一只手压在管家的头顶:“你要是听我的,这些东西就是你的了。要是不听我的,就等着殉葬吧……”
管家冒出一身冷汗:“夫人,奴才并没有签卖身契啊!”
丽娃:“我若去跟大人商量一下呢?”
管家吓得话都不会说了:“夫,夫人……”
丽娃的手渐渐用力:“你是不是以为,听到了我刚才的那些话,就抓住了我的把柄呢?你觉得,大人是比较相信我,还是比较相信你呢?我要是跟大人说,很想让你跟着一起去料理家事,他会不会答应呢?”
管家直给丽娃磕头:“夫人饶命啊。夫人想让奴才做什么都行,不要让奴才殉葬啊!”
丽娃满意地松开手:“算你识相。你听着,从今天开始,相国府的账目,我让你怎么记,你就怎么记。记完了,你就亲自送给大人过目,就跟现在一样。出了一点纰漏,你就等着一起埋进土里吧。现在就把帐本拿过来!”
管家连滚带爬地跑了。丽娃猛地把他叫住:“站住!今天的事,不准让任何人知道。否则,你的妻小,我可不敢保证她们活得比大人长。”
管家一听“妻小”二字魂不附体:“夫人高抬贵手,放过她们吧!我一定按夫人的吩咐把事情办好。”
丽娃满意地笑了,脸色恢复平日的温和:“知道就好。把那袋珠子拿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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