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姐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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丽人疯过一阵,趴在容人身上不会动了,手脚僵直,脸色也变得苍白。容人只觉得背上冷汗直流,她记得娘亲说过,血盅若是吃多了,便会发疯致死。丽人眼下已经发过疯了,如今是不是要死了?她一手捏住丽人的下巴,另一手用力拍打她的脸,然而丽人两眼翻白,原本美丽的面孔变得死灰可怕,牙齿也咬得紧紧的。容人这一生也从没有见过丽人如此恐怖的样子。
容人惊异地发现自己现在觉得很害怕,若说是怕见死人,云先生死的时候她一点也不觉得害怕。难道自己是害怕丽人死掉么?自己应该是一直恨着丽人的,她一直轻贱自己,辱骂自己,害自己失去了自由,还是该死的陈玉俊的掌上明珠,自己从小的愿望,就是亲眼看着她和陈玉俊苏丽娃一起被碎尸万段。然而现在丽人真的命若游丝了,容人却觉得不愿意让她死了。
丽人的牙齿越咬越紧,嘴唇流出了暗色的血。几个宫女都吓得哭了:“快去请大夫吧!”
容人:“来不及了。再说,即便是来了,他们也没有解药。”金环觉得容人是不想救丽人了:“大小姐,你就眼睁睁看着小姐死?她到底也是你的妹妹,虽是对你不好,你也不能这么狠心!青雀,去请大夫来!”
青雀正要跑出去,容人喝到:“站住!去了也没用。给我好好呆在这里。”她用力掰开丽人的嘴,取下颈上的彩漆小瓶递给金环:“倒出来。”
金环将瓶中的一丸药倒在手心里:“大小姐,这是什么?”
容人拿过来塞进丽人嘴里:“续命的。”
相国府。玉俊正翻看帐目,突然感到一阵心悸,忍不住捂住胸口,账目散落满地。管家忙上前去一页页捡起来理好:“大人,您这是怎么了。”
丽娃及时跑过去给玉俊捶背,玉俊的脸色稍稍缓和。“大人还是不要再看了。累成这样,丽娃看了难受。”玉俊靠在床上:“不知怎的,突然觉得喘不过气。”
丽娃扶他躺下:“大人多休息一下吧。府上的事,交给丽娃来处理。”
“丽娃。”玉俊握住她的手,“是不是丽人在宫里出了什么岔子?”
丽娃将手抽出:“大人多虑了,丽人的富贵乃是命中带来的,自有天佑。你好生养病,以后还要看着丽人被册封呢。”
玉俊闭着眼摇摇头:“丽娃,不要骗我了,我活不到那一天了。”
丽娃:“大人不要胡思乱想。丽娃现在去处理修建陵寝之事,大人先好好休息吧。”又吩咐管家:“带上账本,咱们走。”
管家抱着账目随丽娃离开了。候在一旁的小婢替玉俊盖好锦被,也退下了。玉俊睁开眼,嘴角挂着一丝微笑。本以为丽娃会不甘心随他去死,眼下账上的钱几乎全被用于修陵,可见她根本没给自己留后路,这下便真的放心了。自己这么多年,真的是没有白白待她好。

丽人只觉得浑身酸痛,慢慢睁开眼睛,只见一群奴才围在自己床前。金环喜道:“小姐醒了!”丽人爬起来,头疼的像里面有虫子在啃:“我这是怎么了?”
“中毒了。”坐在桌边的容人站起来,排开一众仆婢来到了丽人床前,脸色铁青地告诉她。“中毒?”丽人头昏脑胀,一只手揉着自己的太阳**:“我中了什么毒,头这样痛。”
容人面无表情:“血盅。”“什么?”“一种草药,开红色的花。花下是圆形的果实,吃一点就会上瘾,要是吃多了,”丽人:“就会头痛?”容人:“会死!”
丽人低头看着自己:“那我怎么会,怎么会,”容人:“怎么会中毒?都是你的孔雀姐姐。”
丽人:“你说什么?”容人:“她在给你的点心里下了绝对足量的血盅,这个量,毒死五个人没有问题。”
丽人眼前浮现出孔雀温婉和善的脸:“你说,孔雀姐姐要害我?”容人:“是。”
丽人抓起枕头朝容人丢过去:“你骗人,孔雀姐姐好心给我送东西,你却说她不好。我若真中了毒,为何现在还活的好好的?”
容人接住了丽人扔来的枕头,走过去丢在床上,低头看着丽人恢复了美丽的脸,丽人倔强地抬头仰望着她,胸口气鼓鼓地一起一伏。
容人抬手对着丽人的脸就是一巴掌,打得她扑倒在床上。还没来得及爬起来,容人从桌上拿起装毒点心的锦盒砸在她的身边:“闻着很香是不是?这东西之所以这么香,就是因为加了血盅!你没中毒,谁今天站在桌子上发疯,谁今天手脚都不会动了,谁差点就去见阎王了?!”
丽人本来就不甚清醒,被容人一打,吓得更加糊涂了:“我……我不记得……”
容人一把把她从床上拖下来,金环见状大惊忙去拉住容人的手臂:“大小姐,小姐才刚醒,你别……”容人哪里听得进去,将她推到一边,把丽人往妆台上的铜镜前一扔,捏住她的下巴,将她的脸扭向镜子:“看看!看看你嘴上是什么?我不给你吃药,你早把自己的嘴唇咬下来了!”
丽人看着镜中的自己嘴上全是血痕:“你,你给我吃的药?”
容人抓起妆台上的彩漆小瓶,几乎贴到了丽人脸上:“就是一直被你骂作贱人的我娘,把这唯一的一丸解毒奇药给了我,让我守着你,护着你,不让恶人害了你!要不是她,谁稀罕跟你到这个破地方来,陪你守活寡!”
丽人吓得说不出话来,半晌,伸手摸着容人手里的小瓶:“可是,孔雀姐姐,为什么要害我……”
容人拎起丽人的衣领:“谁是你姐姐?谁是你姐姐?谁是你姐姐你现在还分不清吗?!”
丽人抬头看着容人,眼神中半是惊恐,半是愕然。半晌,终于缓缓地开了口:“姐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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