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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个人的目光总是交汇又分开,交融在一起,乱七八糟的污浊,没有人动碗筷,直到太后尴尬地咳嗽一声。
"既然咱们的家人都到齐了,那就开饭吧。"
于是所有的人都机械地拿起银色的筷子,默默地吃饭,没有筷子碰到碗的杂声,一切都安静连呼吸都变得小心翼翼。
太后喜爱地帮凌墨夹菜,一个被炸成金黄色的鸡翅塞进凌墨的碗里:
"墨儿,在军营中辛苦了,回家就好了。"
凌墨冷冷地撇了一下嘴角,点点头:"嗯。"声音几乎是从鼻子里哼出来的。
洛辰默默地看着融宛惜,她几乎没有吃进一粒米。
他知道,她讨厌这么多的外人。
然后,太后又将一个金黄色的鸡翅夹进融宛惜的碗里:"孩子,你以后也是我们皇家的人了,多吃点儿。"
融宛惜抬起自己的眼帘,清冷灵灵的光芒显得格外的明亮,她看着慈祥的太后轻轻点头说:"谢谢太后。"然后动起手中的筷子,象征性地咬了一口。
太后笑了,柔和地像一缕霞光:"傻孩子,你应该像夜儿一样叫我母后。"
融宛惜稍愣,她有一种浑身不自在的感觉,众人都看着她,眼神里藏着太多的复杂,只有夙夜静静地吃饭。
她微微浅笑:"母后。"
太后笑得更开心了,她连连地点头。
凌墨的眼角看过融宛惜,纯洁的面容,他皱了皱眉毛,俊朗的眉毛纠结在一起,一道暗影,神经末梢的疼痛慢慢地顺着身体发每一根血管流淌,乌黑的眼睛里掩饰住痛楚的光芒,厚厚的睫毛遮住眼前的一片潮湿和冰冷,终于,他还是什么都没有做。
洛辰只是低着头用力地往嘴里送白花花的饭粒,没有人看见他的表情,融宛惜的那一声’母后’绷紧了他最柔软的那根神经,把疼痛拉的很长。
一种无言地酸涩缓缓蔓延到他的身体。
有些无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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融宛惜回到樱翎宫的时候天大概已经破晓,东边的云彩有些暗粉色,有细微的霞光被树叶的碎片切碎,流淌出异常的红色斑点。
翼站在门口,一点点的明亮,是手中只点燃了的一盏昏暗的灯火。
融宛惜微微诧异,在晨光中声音寒冷地有些颤抖:"你还没有睡吗?"
翼看见她站在他面前,眼睛中有了一种放松的神色,他低低地说:"怎么这么晚?"声音有一丝责怪,但更多的还是一种无言的担忧。
风吹过融宛惜的裙子,一种茶花的香慢慢消散在晨雾中,湿湿的沉重,淡淡的一句话硬生生地在晨光中吐出来:"对不起,天气已经越来越冷,下次不要再等我了。"

翼摇头,轻笑,"没关系,只是等着你而已。"
其实,她不知道,他在寒风中站了整整一夜,那种对于冷风的痛楚已经麻木了;她也不知道,她在他心中有多深的地位,如果这个宫里没有她,那么对他而言,一切都没有意义。
而他唯一能做的就是--
等她回家。
唯有这么温暖的词汇,才会安稳他孤独和害怕的心脏。
融宛惜回到房间,有一种淡淡的愁苦,这种愁苦慢慢地延伸到她的身体每一处柔软,然后像揭开伤疤一样不可遏制的疼痛在冰冷的空气中狠狠地击打着神经,血慢慢地滴落下来,像一朵粉红色的花一般洒在地上,绝美的艳丽,融宛惜咬着嘴唇的牙齿透着一股淡淡的血腥味,极度的粘稠感……
心中的沉闷几乎夺走了她的呼吸,那种氧气暖流就积淀在她的胸口,却怎么也吐不出来。
一阵若有若无的笛声宛如缥缈华丽的宫殿一般缓缓地冲破云层,像是一种薄薄的雾气漂浮在云端的另一岸,连绵不绝地一点点侵蚀着心脏里的血浆。
声音不急不缓,丝丝入了心弦,一点点旋转的音符包围住了她的身体,动弹不得,淡然的泪水浮现在眼眶中,缓缓地沉淀下来,晶亮亮地一片。
淡淡的愁苦飘然而逝,声音仿似有些沙哑地痛楚,像是展翅飞翔的蝴蝶,翅膀却在风中被无情地折断了,柔情而缠绵,心碎而脆弱。
风吹动地上的落叶哗啦啦地响,树叶与树叶之间摩擦声,显得一片空旷的悲凉。
凌墨轻轻地吹着翡翠长笛,眼神望向不远处,那里有一点明明暗暗的光芒,恍如距离很近,又好像漂离了很远般迷茫不清,只有那抹淡黄色的光芒透出一点点的暖意,钻进了心里最细的那根神经里。
黑色修长的身影站在庭院外,孤独的背影反射在月亮清冷的光芒下,好像浑身披了一层薄雾般不真实的美感在夜晚冰冷的空气中浮现,他眯起眼睛,盯着那座宫殿,永远立在那儿的宫殿。
明明是这么近的距离,只要他向前走几步,就能看见自己心中魂牵梦绕的容颜,可是,为什么从心里抽出的一根一根记忆的丝线,都那么的凄凉?
笛声暗藏着些许寂寥和惆怅缓缓地飘荡,翡翠色的光泽在月光下绿的有些发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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