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拒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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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为什么不愿意嫁给平留侯?”
“啊?嗯,因为……他的那把扇子让我看了碍眼。”
“扇子?”
“是啊。”
“扇子有什么特别的?”声音有些沉闷。
我紧皱眉头想了想,然后看着他,“那天我在太后的生日宴会上列举你的优点中有没有细心这一项?”
他还真认真的略微想了想,然后愤愤的说道:“你说的都不记得了我怎么知道!”
我现在的一举一动都已经很引人注意了,因此我反倒把一切都放开了,索性和他——夏珉宣公开的在一起聊天打混——偷懒嘛,人的本性,谁不会?
“如果有,我收回。”
他瞪着我,也越来越情绪化了。
“那把扇子和你有什么关系?”
“你在说笑话吧?他的扇子怎么会和我有关系呢?”
“我不想动脑筋,你直接告诉我有什么关系。”帝王家的命令式语气。
我将头搭在他的肩上,认真的说道:“你还年轻,脑子就是要多用,将来老了才不会得老年痴呆症。”
他很不给面子的移动身子,瞬间我的头失去依靠,直接承受地球的引力,还好它还在我的脖子上,因此有脖子将它拉了回来。瞪着他——我发现我现在可以很自然的瞪他、说教他了,仿佛他真的已经成为了我弟弟——这种感觉就像我面对小路他们时一样,说得不对或者不爽的时候还可以不用太费力的顺手拍一下他的头——即使现在他已经比我高那么一点点。
“他有意中人了?”
我笑而不答。其实这也是我的猜测,一直以来我都没有故意的从侧面打听过,而我之所以会这么猜就是因为他手中那把一年四季都不离身的扇子。他没有看出来或许是因为现在还是有些闷热,拿扇子趋热也是很正常的行为。而我之所以会注意到这个行为自然是因为我发现那并不是一把什么值钱的扇子,而且已经略微有些破损了,他也没换,按道理说,以他的身份要一把什么样的扇子不会有啊?可是三年前我看见的是这把,三年后见到的还是这把,根本就没有变!而且他虽然常带在身边,也常拿在手里,但却很少打开扇风。这一切都说明他是极其珍惜那把扇子的。
我也曾好奇过,他为什么那么珍惜那把扇子?他为什么不打开?猜想过也许是那扇面值钱,可是真正的等到他打开了却发现那根本就是白面扇——两面都是白的。好奇啊,可是又不好意思问。然后就看到了更奇怪的事——冬天,那把扇子依然在他手中!这……很难不让我往“定情信物”那一方面想啊。
“问我干吗?问他去。”
不过我倒是很奇怪,有女孩子送扇子给男孩子当定情信物的?还是那女子以扇子寓意着他的薄幸?
“新裂齐执素,皎洁如霜雪。裁为合欢扇,团员似明月。出入君怀袖,动摇微风发。常恐秋节至,凉风夺炎热。弃捐箧笥中,恩情中道绝。”①
“你会背诗?”他惊讶的看着我,我后知后觉的才明白作为一个小小的普通的宫女,这应该是我不具备的,忙点头说道:“就会背那么几首,几首而已,很少的。”我是随着爷爷奶奶长大的,他们时不时的就要我去背那些诗啊词的,唐诗三百首不能说全会背,但也会那么一百多首吧?只不过许久都未看了,有些已经忘得差不多了。而我之所以还会记得这首比较生僻的诗,是因为它是我家——欧阳佩家大厅里装饰物上写的,从小看到大,要忘记,很难。
不过现在我的身份是一个穷人家的小孩,会背……不是情理之中的事。
“是吗?”他看着前方来到的人,小声的说道:“别忘了你答应过我的。”然后他转身离开。
不用他提醒我也知道要让他离开这里,离开这里是吧?也得有机会啊!看着那道越来越熟悉的身影,我真的很无力的叹了一口气——我干吗要跟皇上身边的太监熟悉啊?
“唉。”我叹了一口气继续道:“团扇,团扇,美人并来遮面。玉颜憔悴三年,谁复商量管弦?弦管,弦管,春草昭阳路断。”②
“林姑娘,皇上有请。”
我看着眼前这位没有出汗没有气喘迹象的三公公,他是直接来到这里的吧?是我太没有创造力了吗?他怎么一下子就知道我会在夏珉宣的房舍里呢?
“三公公,皇上找我……有什么事?”
“皇上的圣意,我们做奴才的又怎么好随意揣测呢?”
这话……合情合理,可我听着怎么那么不舒坦呢?不说就不说吧?还来责怪我“意图”揣测圣意!我就不信他这么些年了,在皇上身边没有擅自揣测过。再说了,我之所以会问,是因为我觉得我们这一路走来太过于无聊,而此时我的脑袋又不想高速运作,所以才问的。看看看看,就一句话,惹出这么些没有意义的事。
“公公可真是明智得让人虚伪啊。”现在的我也不是以前的我,凡是以息事宁人为主,现在的我是想怎么说怎么做都可以随意的人,如果再以息事宁人的态度处理问题,我想我会让他们对我更加好奇的,而我不希望他们对我更加好奇,所以我干脆按照他们预想那样,看他们还能耍出什么花招来。

“……”
他的脚步略微的停了一下,我神色动了一下,然后立即想到那天我闲极无聊,在宫里四处寻找梅妃的影子的时候看见的一幕——他和绫妃,按道理说作为一个宫人不应该和一个妃子走得如此近才是。也许是因为绫妃的缘故,在我看来他们的行为甚是……鬼祟,让人不得不联想到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公公在皇上身边呆了有……二十年吗?”
他停下脚步,我也随之停下。
“林姑娘想问什么?”
“就想问这个问题。”
“我必须说?”
“您可以不说,我能强逼您老人家吗?”我笑了笑,“公公不走吗?皇上可在等着呢。”
他迈步,我跟随——我是怀疑他和绫妃有之间有什么见不得光的事,但是我同时也怀疑这是一个圈套,套的当然不是我,而是绫妃。
一路上我们再也无话,来到皇上召见的房间——内书房,如果我猜得不错的话,这本是皇上私下里召见朝臣的地方,而我显然不属于他该召见的范畴之内。
“奴婢参见皇上,愿吾皇圣寿无疆。”这话是我听别人说的,然后将其捡来。
“起来吧。”他连头也没抬,但我不敢保证他没看我,因为我现在也没抬头,但我可以看见他的一举一动。“听说你最近很闲?”
怎么又是听说啊?难道就不能省去这两个虚而不实的字?
“托皇上和太后的洪福,奴婢……没事可做。”就是因为太后生辰上与我的一席对话,后来演变成了我今天闲暇的结果——其实我也是蛮喜欢这样的。虽然已经进入了凉爽的秋季,但和往年不同,今年的秋天除了凉爽的风以外也有难耐的燥热。
“如果不是太后提起,朕还差点忘了呢。你明年就二十了吧?”
这个……需要你们关注吗?“是。”我的背脊开始发麻,一个人会在什么时候提起这个问题……当然是有目的的时候,提这个问题会有什么目的?……不用想也知道啊。
“要是在民间,你也早该成亲了吧?”
“是……”这个宫里肯定不止我一个是这个岁数,也肯定有比我还年长的,他们怎么不去关心而独独关心我呢?奇怪啊奇怪啊……
“太后生辰那天,朕的那些儿子,你都见了吧?”
“那个……”我扯了扯衣带,不好意思地说道:“没……那不应该是我——奴婢该关注的吧?奴婢那天只是尽好本职工作……当然也有逾越的地方,但是皇子们……奴婢还真没注意。”这个在他们眼里我不是没有那项权利吗?
“哦。”他点了点头,看着眼下的一本奏折,大手一挥,“那里有他们的画像,你可以挑一个。”
“挑……挑一个?做什么?”我明知故问。……我挑?这个好像应该是他们挑我的吧?呸呸呸,说什么呢?都被他突如其来的这个说法弄得我蒙了头。不过在这个封建制度的国家,怎么也想不出会由我——一个身份低微的宫女去挑选他们那些高高在上的王公贵胄们啊,要是他们知道了,不气炸才怪呢——这可是对他们身份的污蔑,不过,由皇上说了算,他们也有气不敢发,只能阴损我吧?
“做你的夫婿,那里的都是没有媳妇的。”
没有媳妇的?这是什么话啊?也就是说,我逃不掉了?非得成为他们皇室成员中的一员了?“这不是强迫中奖吗?”
“嗯?”他抬起头看着我,要我再说一遍刚才说的话,他没有弄懂。我紧闭着嘴,然后突兀的说道:“你不能把你的思想强加于我的头上,我凭什么就一定要嫁给你那些儿子?”
“以他们的身份配不上你?”
“这不是配不配得上的问题!”我深吸一口气让自己冷静下来说道:“如果要说配不配,那也一定是奴婢配不上皇子们,奴婢只是一个身份低微的宫女,怎么能企盼攀上皇室这棵大树呢?更何况……”我咬了咬牙,决定说出我的心里话,“更何况在民间流传着,一入侯门深似海和最是无情帝王家这两句话,奴婢不想过那样的生活,因此奴婢不愿意和其中的任何一位皇子们成亲,还请皇上降罪。”
“一入侯门深似海……最是无情帝王家……”他突兀的笑了,“你倒看得透彻。”
虽然是笑着说的,但我却觉得格外的阴森。
“是奴婢大胆了。”说这话是很大胆,连一旁的三公公都已经是白着一张脸了。
“连十二也不行吗?”
提到他我不禁微微一笑,“十二皇子在我眼里就如同一位需要呵护开道的弟弟——奴婢对十二皇子只有姐弟情,决无男女之情。”
“这么说你是看不上……朕这个家了?”
我无语,我想如果他们家只是一个普通的大家庭,也许我就不会这么拒绝了——不这么拒绝当然用别的理由拒绝了,再说了,若他们不是皇室,我又怎么能认识呢?对于不可能的事我从不做过多的猜测。
注释①:作者为汉代班昭。
②:作者为唐代王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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