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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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期天中午,黃興亞約江笑晚吃飯。
江笑晚接了電話揉了揉太陽**,冷著臉起床。
起來,簡單的梳洗一下,套一件米色的外套,穿著牛仔褲就出門。
昨天晚上做賬做得晚了,有點累。
一邊要完成四海的工作,一邊要做些手腳,實在是很辛苦。
江笑晚冷著一張臉開車出了門,到達黃興亞約的地方。
一到地方,黃興亞就對著江笑晚微笑招手。
黃興亞這個人,要說什麼好呢?
大概就是標准的老狐狸吧。他不像是張昊,張昊的虛偽在一定程度上很容易被識破,雖然平時好用,但是一遇到高手就容易出事。但黃興亞不同,他是真的經過時間的考驗活下來的老狐狸。
夠狠夠毒,但是行事作風低調異常。要不是當年吞並成幫的事情,興許他在別人眼裏還是那個老老實實的軍火商。
江笑晚一進包廂就笑,不過是冷笑。
黃興亞也算知道江笑晚的性子,對著他好聲好氣道,“餓了沒?”
江笑晚從冷笑轉成那種略帶些曖昧的表情,“還好,昨天做了公司這一極度的賬,你說累不累?”
黃興亞給江笑晚倒了杯茶,“呵呵,真是辛苦我們家小晚了,來,先喝杯茶潤潤嗓子。”
江笑晚端起杯子就一口喝了下去。那邊的黃興亞就道,“其實嘛,我還是覺得你適合做公司的事兒,四海別的那些生意,你還是別參與了。”
江笑晚瞥了眼黃興亞,笑道,“怎麼?你手下人又彈劾我了?”
黃興亞笑笑,“哪裏的話,我就是想我開公司就是為了漂白,你先在公司好好做,等穩當了我就可以直接來公司坐享其成啊。”
漂白?
江笑晚在心裏呸了一聲,黃興亞會想漂白,那簡直就是笑話。
江笑晚自顧自夾起一塊魚送進嘴裏,口氣軟了不少,“我只是想多幫幫忙啊。”
黃興亞笑著看了看江笑晚,手就覆在了江笑晚的手上,“我知道,你也是為了我想嘛。放心吧小晚,我行事會小心的。”
江笑晚繼續咬著嘴裏的魚笑而不語。
好像黃興亞挺迷戀江笑晚的。
剛進四海的時候很多人都不服江笑晚,其中一個人更是當著江笑晚的面說他是個死玻璃,用色相才爬到了現在的位置。黃興亞知道之後就把那個人給處理了。
江笑晚知道那件事之後是有點吃驚,不過就是因為那件事,江笑晚才知道自己可以更加得寸進尺,甚至開始利用黃興亞挑撥張昊。
黃興亞放開江笑晚的手又說,“聽說你前些天又去張昊哪兒鬧事了,你這孩子啊……”
江笑晚把筷子一放抬起頭看著黃興亞,眼神似笑非笑。
“誰和你告的狀?”
黃興亞笑笑,“做過的事兒你還指望能沒人知道?再說你帶了十多個人去那裏那麼折騰,不想知道都難吧。聽說那天後來那些人喝醉鬧事了?還差點要報警?”
江笑晚想起了那天的事,還真挺戲劇的。他和張昊做完回去,就看見幾個人不但喝了酒還嗑了藥,搖晃著腦袋要死要活的,還要上來拉他。
景閣那個大堂經理正巧看到這樣子,當他是存心來鬧事,指著他要他帶那幫人走。
江笑晚轉過身去只說了句那些人他不認識。
江笑晚那態度你是知道的,冷熱不均,說起話來氣死人,於是一來二去的就吵了起來,裏面那些人藥效過了腦子生鏽也加入了吵鬧,最後事情就鬧大了。
不過一會兒張昊一副火急火燎的樣子假裝從辦公室裏殺了過來,於是他就乘機和張昊小吵小鬧了一番,最後一拍兩散走人。
這種事情都要報備,看來黃興亞真得是挺關注他的,把他當作小孩了。
黃興亞又說,“我知道你惦記著你爸的事兒,但是你好歹也要為我的立場想想。張昊絕對不是你想的那麼簡單。況且他還和晉天那邊的人有些關系,你那麼鬧騰,指不定哪天就要出事。”
江笑晚一聽晉天二字,心下一驚,晉天他是知道的,這城裏幾塊勢力各占一邊,晉天早先也是個大幫派了,但是據說已經轉正了好多年了,現在安安穩穩做著正經生意,說是不怎麼和道上的人打交道了。
江笑晚眯起眼,饒有興味,“想不到張昊本市那麼大啊……連晉天都能搭上?不過我聽說那晉天不是早散了麼?已經和道上沒什麼關系了吧。”
黃興亞笑笑,拍拍江笑晚的肩,“說你生嫩你還不信吧。所謂一入江湖身不由己,你當晉天說白就能白了?那裏面多少利益糾葛,十多年積累下來的東西能說散就散麼?晉天的勢力還在呢,不過他們已經和我們不太一樣了,做事也小心。”
江笑晚眨眨眼,“那就是說他們不會輕易出手咯?”
“照理是這樣的。”
江笑晚笑得越發燦爛,“那就沒問題了,沒人會為了保一個小小的景閣而出手吧。”
黃興亞笑而不答。
這天晚上,江笑晚又被黃興亞給帶回家去了。
黃興亞並不經常要他,但是會隔三差五的找他。江笑晚心裏也清楚,自己雖然長得還好,但是畢竟年歲長了,當然比不過那些十多歲的生嫩少年。黃興亞這麼做,他也不知道原因。也許,江笑晚也曾想過這種可能,他對黃興亞有特別的利用價值。
但是思來想去,黃興亞除了可以利用他去鬧鬧張昊之外,似乎也沒別的用處。
秋天過去了,就到了冬天了。眼看就要兩月份了,大家忙碌的忙碌,孤獨的孤獨,充滿了年尾特有的焦躁感。
這個南方城市裏,連冬天都帶著潮濕和腐爛的味道,連寒冷也不夠幹脆徹底。
最近江笑晚一早起來,就覺得骨頭好似散架一樣的痛。
穿好衣服就出了門,經過便利店的時候買了罐熱咖啡在車子裏喝了之後精神好了很多。
依舊如常的工作,維持著一個姿勢看著文件,覺得手臂疼得厲害。
好像去年就開始了,但是那時候還沒那麼疼,就最近特別嚴重。
江笑晚冷著臉熬完了上午,就跑到樓下的餐廳隨便點了點東西吃了起來。
那表情好像是在吃毒藥,慘白著臉,幾縷發絲垂在耳邊,蕭瑟的很。
所以張昊開車經過的時候,看見的就是這一幕。
江笑晚一個人坐在窗前,一邊咽著嘴裏的東西一邊兩眼無神的盯著手裏的飯菜。
張昊推開店門走了進去,徑直走到了江笑晚面前,江笑晚仍舊低頭面無表情的看著那些飯菜,吃得很少,剩了有一大半。
張昊低頭對著他道,“不合口味麼?”
江笑晚明顯的一驚,手裏的勺子掉在了盆子裏,抬起頭來的時候像只受驚的小動物。
真是很久沒見到他這樣的表情了。
張昊淡淡笑了起來,“你來我家我做飯給你吃好麼?”
這句話如同是異世界來得語言一樣,聽在耳朵裏都覺得奇怪。
江笑晚呆呆看著張昊,微微張了嘴。但是最後還是恢複了面無表情的臉,低頭輕聲道,“你這麼空麼?景閣沒事做?”
張昊的笑容也微微一僵,但是轉瞬即逝之後仍舊完美,“還好,我正好路過這兒看見你在這吃飯就想進來打個招呼。”
江笑晚抬起頭對著張昊笑笑,那種說不清楚什麼表情的笑,“我以為最近我們在避人耳目。”
張昊手指點著玻璃桌,“你的臉色不太好啊。”
江笑晚放下筷子擦擦嘴,“請問我臉色什麼時候好過了?”
張昊的笑淡了。
張昊又說,“你要是想吃飯的話來找我吧。”
說完就轉身走了。
江笑晚看看那個西裝革履的背影,覺得有點可笑。包括剛才的對白和他們兩個人。
所以說這個城市總是叫人痛苦,那些潮濕的天氣和連綿的濕冷都叫人不快。
快放年假的某一天,江笑晚終於決定去醫院查查手上到底有什麼毛病。
自江笑晚記事起,他就沒怎麼生病,一般的感冒發燒都是自己在家吃藥解決。唯一去醫院的記憶就停留在了小時候,記得那時候自己生水痘發燒,把家裏人急得團團轉,大半夜的江成就背著他去醫院,他媽跟在身後跑。回想起來那時候的事情已經遙遠的好像上個世紀的事情了。
那天早上,江笑晚早早處理完了手裏的文件,就請了半天假去醫院。關節都挺疼的,開車也不太方便。
江笑晚一出門就伸手搭車,可惜時間不對,車子極少,他站在冷風裏吹了大半天,也不見一輛空車。
“你去哪裏?”
江笑晚一低頭,就見張昊出現在自己面前。是這個月第二次巧遇這個人了。
江笑晚皺皺眉,面無表情的看著遠方的載著人的車,“我去五院。”
張昊開了車門道,“我送你吧。”
江笑晚看看四周的趨勢,看來是打不到車了,只有認命上車。
一上車張昊就問,“去五院看什麼病?感冒了?”張昊想起前些天遇到江笑晚的時候他的臉色就不太好。
江笑晚靠在車窗上,臉色蒼白,“去查查是不是有風濕性關節炎,最近關節疼的厲害,打字都疼。”
張昊皺眉,“年紀輕輕的怎麼就不知道好好照顧自己呢?你八成是平時不愛穿衣服,夏天洗澡也不擦幹就進空調間。”
江笑晚瞥了眼張昊,不說話。
張昊又說,“那你前些天吃不下東西是因為關節痛?我看你要不要順便也查一下別的?我看你身體不太好。”
江笑晚扯扯嘴角,“放心,我死不了。”
張昊看了看江笑晚,握緊方向盤,“你看你這這孩子……”
江笑晚看著窗外飛馳而過的景致,淡淡道,“拜托你別用我爸的口吻和我說話。”
於是對話結束了,沈默了。
醫院很快就到了。
江笑晚下了車,關上車門,連一句再見也沒說就進了醫院。
去骨科做了風濕六項檢查,抗O高了一倍多,醫生也說是了,不夠還不怎麼嚴重,好好修養也就那樣了。
其實也算意料之中的事,江笑晚面無表情的去配藥拿藥,聽醫生說了囑咐,就出了醫院。
出醫院的時候大概都到了下班高峰了,醫院門前的那條路上車子來來往往,江笑晚揉了揉太陽**,覺得有點累。
江笑晚因為關節痛,走路走得也比較慢,一身黑色風衣襯著身後白晃晃的醫院,顯得異常蕭瑟。
一個人去醫院看病,確實挺苦的。
江笑晚踩著階梯,一步一步往路上走,伸出手,試圖在下班高峰攔到一輛空車。
“這樣哪裏叫得到車啊。”一個聲音突然從江笑晚身後想起。
江笑晚轉過身,張昊就笑著出現在了面前。
“你怎麼在這裏?”江笑晚低著頭問到。
張昊笑笑,表情挺淡然的,隨後開了車門說,“上車吧。”
江笑晚眉心小小的糾了一下,還是坐上了車,一上車江笑晚就問,“你到底要做什麼?”
張昊笑著不說話。
江笑晚也懶得和他多話,歪著頭看著窗外,一時之間沈默無語。
車子還在開,開著開著江笑晚才發現這根本不是回自己家的路。
他連忙轉過頭去看著張昊,“你帶我去哪裏?”
張昊淡淡一笑,“放心吧,不會謀害你的。帶你回去吃吃喝喝而已。”
江笑晚一聽他的話,立即冷下了臉,“放我下來。”
張昊還是笑,“吃頓飯而已。”
江笑晚卻仍舊維持著剛才的語氣,“我說你放我下來,我沒興趣和你吃飯!”
張昊在近郊無人的路上停下了車,轉過頭看著江笑晚,表情雖然是帶著笑的,卻始終叫人看出了那一點悲虐,“小晚,我不過是想和你吃頓飯。”
江笑晚看也不看張昊一眼,狠狠甩開張昊來拉他的手,開門走了出去。
冬天的七點,天早就全黑,江笑晚裹著風衣一個人走在郊區的公路邊上,伴隨著身體的疼痛和心理上的痛。
都是因為年尾的緣故吧,所以人都變得焦躁起來了。
“小晚!”張昊在江笑晚身後叫他。

江笑晚充耳不聞,仍舊向著前面走,也不管走不走得到頭,也不管外面是不是寒風刺骨。
“小晚……你這樣要凍著的!”
張昊跑了上來,一把拉住江笑晚。
江笑晚甩開張昊的手,轉過身冷冷道,“你給我滾遠點!”
張昊只能眼睜睜看著江笑晚一個人走在路燈下。
江笑晚不過走了十幾米,就“!”的一聲摔倒在了地上。
張昊連忙跑過去,“小晚你怎麼了?”
江笑晚是因為天氣冷加劇了關節的疼痛,所以動作遲緩了才會摔倒。
被張昊攙扶著的他抬起頭看著張昊,“你別出現在我面前不行麼?”
張昊拍拍江笑晚身上的灰,看著江笑晚蹭破皮的手,“你明知道……”
江笑晚最恨的就是張昊這個樣子。
他閉起眼,身體的疼痛提醒讓他神智分外清楚。
這樣的寒夜裏,他想起了很多年前他在醫院醒來,得知那件事的感受。
醫生告訴他,他被送來的那天有個男人坐在走廊上哭了。
付了醫藥費之後每天都偷偷躲在外面看著他的病房,卻沒進來過一次。
醫院裏的小護士曾經好奇著問他那人是誰,當時他只是冷著臉沈默不語。
他不是孩子了,不會因為幾滴眼淚就感動的亂七八糟,忘記什麼是仇恨。
他不會忘記。
江笑晚不耐煩的起身,看著張昊一字一句的說,“我最近情緒很不穩定,麻煩你離我遠點。”
張昊從口袋裏掏出手帕覆在江笑晚手上,“沒關系,就算這樣我也希望你能陪我吃頓飯,快年關了……我想接你來陪我住幾天……”
江笑晚一把甩開張昊的手絹,“我沒年休。”
張昊一把抓住江笑晚的手,“算我求你。”
張昊低下了頭。
張昊求了他。
江笑晚轉過身,看著眼前不熟悉的張昊。
張昊啊,就是那個呼風喚雨一臉笑容的張昊啊,竟然在求他。
你說可笑不可笑?
江笑晚看著黑暗中站著的男人,淡淡道了句,“好吧。”
江笑晚只休息五天,巧的是張昊也是。
江笑晚把自己休息的時間告訴張昊的時候,張昊笑著說,“天注定你要來住幾天了。”
江笑晚看著張昊沈默不語。
江笑晚來得那天,只帶了幾件替換衣服和一部筆記本電腦。
站在張昊家門前只穿了一件米色毛衣的江笑晚像是畫裏走出來的少年一樣美。
張昊看著江笑晚愣了一下,直到江笑晚冷笑著問他是不是故意要凍死他的時候才想起來把江笑晚迎進門去。
張昊買了很多食材和吃的放在冰箱裏,那幾天裏,每天下廚給江笑晚做飯。
江笑晚和張昊住的不是一間,兩個人各自做著自己的事,只有吃飯的時候才見得到面。
江笑晚要麼冷若冰霜,要麼笑中帶刺,張昊卻只是淡淡的笑。
這樣的四天很快就過去了。
最後一天的時候,江笑晚難得的蹲在沙發上看電視。
張昊洗完碗看著蹲在沙發上的江笑晚,恍如隔世。
曾經也有這樣的場景,那時的時光卻再也喚不回了。
“你站在我背後幹嘛啊。”江笑晚看著電視說。
張昊微微一愣才緩過神來,笑著走到沙發邊上,“沒,我在看你看什麼電視。”
江笑晚抬起頭,面無表情的瞪大了眼睛看著他,從下往上,像個可憐的孩子。
張昊多想就這樣伸出手揉揉他的頭發,多想說你怎麼又在看動畫片了,多想再和他拌嘴抬杠。
於是江笑晚笑了,“你想摸我的頭麼?”
張昊一震,笑容不禁僵了一下。
江笑晚伸出手,拉住張昊的手貼在自己臉上。
手指的溫度,冰涼的臉,江笑晚在張昊手上蹭,像一只貓咪。
唇接觸到手掌間的溫度,摩挲著挑逗著。
江笑晚含住了張昊的手指。
張昊一驚,下意識的就縮手,可是江笑晚卻一口咬住。
有點疼,但是力道卻不重。
江笑晚跪坐在沙發上,對著張昊笑。
“你把我接來那麼多天,一次也不做麼?”江笑晚笑道。
張昊凝視著江笑晚,沈默了一會兒歎了口氣才說,“你的身體不好……”
江笑晚一邊拉著張昊的手一邊纏上了張昊的身,“所以你每天煮那麼多湯湯水水為我補身?”
張昊說,“是啊,難得你休息。”
江笑晚咯咯笑了起來,“張昊啊張昊……你要我說你什麼好呢?你以為你這樣我就會原諒你麼?幾條人命於你而言不過幾碗湯幾次**麼?”
張昊沈默。
江笑晚攀上張昊的身,勾纏之間,已然亂了心智。
炙熱的呼吸,輕聲的耳語和喘息,“張昊……張昊…告訴我……你有沒有後悔?”
張昊伸出手,緊緊抱住懷裏的人,“小晚……我不想傷害你。”
江笑晚輕笑,解開自己襯衫的扣子朝著張昊眨眼,“可是很顯然你已經傷害我了。”
這一夜,該做的還是做了。
第二天一大早,張昊還沒睡醒就聽到了車子的引擎聲,拉開窗簾一看,江笑晚的車已經開遠了。
張昊看著自己淩亂的床鋪,長長的歎了口氣。
無可奈何……花落去……
江笑晚坐在辦公室裏,打著領帶穿著襯衫,頭發隨意的散落在耳邊,確實挺煞人,於是新來的秘書給他到咖啡的時候多看了幾眼。
一邊的同事對小秘書好生相勸,“江總啊……那簡直不是人。”
新來的秘書疑惑。
同事笑道,“出了名的變態啊,你永遠不知道他腦子裏想得是什麼。”
手下那些職員那麼說得時候,江笑晚在轉筆。
他很少這麼悠閑自得,不過唯獨今天不同。
你說為什麼不同?
心情好啊。
江笑晚勾起個漫不經心的笑,看著牆上設計簡約的鍾,覺得分外可愛。
昨天張昊就通知他了,說要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
他找了人給警察告密,順便找了幾個想要分解四海的勢力,於是計劃就開始實行了。
張昊對江笑晚說,“四海真的完蛋的話,難免警察不會把你也給牽連進去。”
江笑晚就笑,“我不過一個個小小總經理,在四海能算什麼東西?我什麼都不知道,什麼都不清楚,只負責運營,不知道資金哪裏來啊。”
張昊笑笑,“你會這麼天真的以為這麼說可以逃過一劫?”
江笑晚回答,“為什麼不?我有你在。”說著在電話這頭頓了一頓,“相信你會給我找最好的律師,如果我出事的話。”這話,竟然是帶著笑意說的。
張昊呆呆看著自己面前的牆壁,“知道了,你萬事小心。”
江笑晚歡快的挂了電話,“那明天見。”
於是明天就這麼到來了。
江笑晚熬到了下午,回家的時候問門口的秘書,“今天有人找我麼?”
小秘書搖搖頭。
江笑晚原本歡快的樣子頓時黯了下來,警察為什麼還沒來?
小秘書用余光偷偷看著江笑晚,原來同事說得不錯,這個江總真的是陰晴不定。
江笑晚是一個人去吃得晚餐,走到樓下的店裏隨便點了客商務餐,食不知味的吃了起來,他准備吃完回家,等待有人打電話找他協助調查,或者明天事發。
哪知道才沒吃幾口,電話就響了起來。
現下風吹草動都是訊號,他連忙掏出手機看。竟然是不認識的號碼。
他迅速按下接聽鍵,“喂!喂!喂!”
連喂了幾聲,那邊傳來一個有些外地口音的女聲,“先生你好我們是香港債務……”
“操!”竟然是騙子電話!江笑晚叫罵一聲把手機狠狠的摔在了桌子上。
手機倒在那裏,十分淒慘。
江笑晚看著桌子上的飯菜和手機,頓時一點胃口也沒有。
他慢慢伸出手,拿過手機,開始翻通訊錄。
通訊錄裏有個號,叫X,其實也就是個代號。
那就是張昊的手機號。你看,保密工作都做到了這種地步。
他把手按在那個綠色的鍵上,又放下。
都已經這樣了,還能改變什麼?
難道你以為打這個電話就能改變什麼麼?
江笑晚也覺得自己好笑。
終於還是合起手機放在了一邊。
應該好好吃一頓,好歹是值得紀念的一天。
江笑晚一邊勾起一個淡淡的笑一邊低頭繼續吃了起來。
那邊的張昊在等待。
派去舉報的人現在還沒回來,張昊抬起表看了看,已經晚上七點多了,還沒消息出來。
這次是四海最大的一次軍火交易,因為數量大牽扯廣,所以要是在交易當場抓到現行的話,就一定能借此把黃興亞給扳倒。
交易是八點,在城北的碼頭。
可是現在都七點二十多分了,那個派去警察那裏的人卻一點消息也沒有。
張昊等得有些不耐煩了。
不,准確的說是他等得有些怕了。
他從沒這麼沒底過。
以往他做事必定會經過周密的布置,再加上就他一個人活動,也就無所顧忌。
可是這次不但因為江笑晚的催促而匆匆采取行動,還要考慮到江笑晚的安危。
七點三十五分的時候,張昊的手機響了起來。
響了三聲,他就接了起來。
是不認識的號碼。
他“喂”了一聲之後,對面傳來了一陣陰測測的笑聲。
他還來不及問對方什麼,他的辦公室裏就沖進來一個人。
張昊皺著眉看著眼前的部下。
那邊的人上氣不接下氣,“張…張先生……派去保護江先生的人被敲暈了,江先生不見了!”
張昊一愣,立馬站了起來要質問眼前的人。
卻聽電話那頭響起了江笑晚的聲音,模模糊糊斷斷續續的,但是他確定自己聽到了。
江笑晚在說:別來。
他連忙拿起電話對著電話道,“喂喂,你是誰?有什麼目的?”
電話那頭似乎換了個人了,“張老弟啊,你連你黃哥的聲音都聽不出了?”
黃興亞?
竟然是黃興亞!
張昊的神經立即一緊,他捏了捏電話隨後淡笑道,“黃哥啊,今天吹得什麼風啊,這種時候打電話給我。什麼事兒啊。”
那邊的信號不太好,黃興亞呵呵笑了兩聲說,“我來找你吹風啊。你看今天晚上月色這麼好,不如你來城南的那個碼頭陪我享受一下海風?”
張昊的身子立即一冷。
他竟然改了地方!
那邊的黃興亞又說,“小晚早在這兒陪我了,怎麼樣張昊?我看前些日子你們關系似乎挺好的啊,今天咱們聚一聚?”
張昊捏著手機,死死的捏著,“你要做什麼?”
那邊的黃興亞笑了幾聲,隨後一改剛才的調笑語調,冷冷說,“張昊,你要是不想江笑晚和他媽一樣缺胳膊斷腿死無全屍或者和他爸一樣變成焦屍,那就快來。我不知道等下做完生意他會不會還在。”
張昊沈默一會兒,淡淡道,“我知道了。”
身後的手下勸阻,“張先生,你真要去那裏?”
張昊轉過身對著身邊的人道,“小延,要是我有個三長兩短,你就替我好好安置兄弟們。”
叫小延的青年愣了一下,“張先生你……”
張昊淡淡笑了起來,“混下去也不是辦法,本來說好做完這次就帶著你們做做正當生意,看來是不太可能了。你們自己令謀出路吧,只是別再走這條路了。”
說著就拿起一邊沙發上的外套走了出去。
身後的年輕人一把拽住張昊的手,“張先生啊,你這是幹嘛啊。值得麼你?那個江笑晚到底給你吃了什麼**藥,要你這麼為他賣命!”
張昊淡淡道,“這是我欠他的。”說著就走了出去。
張昊帶了點人,可惜景閣的人一直挺少的,正如上次江笑晚說得,他根本不是什麼武鬥派。
坐在車上,張昊看著高架上的飛馳而過的景致,腦子裏亂作一團。
江笑晚到底為什麼會被黃興亞抓去?到底哪裏出了差池。
真是一路的紛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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