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谁一眼想平生 第三十节 渐明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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静室之中药香袅然,雪白的床榻,白纱为缦,白玉为钩,轻软如梦。卫阶半倚半卧在榻上,低垂着眼眸,听着尘二报告商行的生意状况。
“今年药材行先后出了好几家财力雄厚的竞争者,他们这几个掌柜能将盈利保持到这样,已属难得。”卫阶语气低弱但字字清晰。
尘二垂首还要报别家的帐目,卫阶微微撅眉,轻叹一声“罢了,今日商行的事就到这。”
尘二知卫阶近来病情加重,也确实不想把所有的烦心事都堆出来,这么一说也松了口气,“少主,那尘二退下了。”
“慢着。”
“少主,还有何吩咐?”
“就灵也去了几日,传回的消息如何?”尘二闻言,垂眸暗暗打量卫阶。说是不在乎,却破例让就灵一路暗处保护瑶姑娘,有白少爷和表小姐在,还如此费心,怕是不是托付一说,就能解释的……
“白少爷一路到了平居郡,一路平安,只是在路过白岭山的时候遇上一桩迎亲的喜事,瑶姑娘竟然拦了花轿,硬是拉新娘子问了些什么,之后谈了一曲喜洋洋作为贺礼,才起程上路。”
抢亲?卫阶眸光一动,目光淡淡的。没什么神情,谈不上冷,也谈不上不冷。
“问了什么?”卫阶往后一靠,身子完全靠在软塌上,眉宇间那掩不住的倦色终是露出来了。
尘二垂下头,一五一十回报:“就灵回报,他距离太远很多没有听的含糊,但瑶姑娘的问题还是听了明白,瑶姑娘问,不自觉的想嫁给一个人,其实就已经是爱上了对不对?”
卫阶微微点了点头,看似漫不经心,但倦极入眠的眸子微微一动,无力的摆了摆手:“下去吧。”
房门一合上,卫阶才徐徐睁开眼,深不可测的眸光透着床帐往外看来,最终微微叹息,你终是爱上了我吗?情障……
房门又咯吱打开,尘二有些慌乱的走到床幔前,面色紧张的唤:“少主!”
“说吧。”卫阶微闭上眼,轻揉眉心。
“水杨公主来了,正在大门前呢!”
“是吗?你慌什么?”卫阶漫不经心的开口,目光却落在窗外,却突然出声低唤。“尘二。”
站在一边正往外顾盼的尘二连忙回国头。
“少主?”
“如果偶女人在我面前哭,我会怎样?”
“走过去,完全没看见一样走过去!”尘二瞄了他一眼“如果她哭倒在地上,你会直接跨过去走开,如果她哭着抱住你的腿,你会踢开她然后离开……”
“好了,我了解了。”卫阶眼神垂下,看见她哭她懊恼,他就慌了手脚,就总是破了范例。他何时有这样的感觉了?情障……怕是陷进了,就万劫不复……
“尘二,让管家领公主进来。”前院的喧闹声清晰的传进卫阶耳里,他向来贪静,这一犯病,更是听得清楚。
“少主,可是你的身子……”尘二有几分排拒,心里想着虽然少主从瑶姑娘一走就搬来这郊外的别院,但是朝廷的文书商行的生意他没少操心,倒反而是瑶姑娘在的时候,往往被她一闹腾,反而少主是得了闲可以休息几刻……而且……水杨公主……骄横的女人……有心计的人,交谈也是累的……
卫阶眼神垂了下来,“我的身体难道我不清楚。”卫阶语气并不凶戾,反而平和冷淡,但隐隐的一道寒意,让尘二不敢多想,出门迎人……
一眨眼的时间,大门就被突然打开,“阶哥哥……”一声娇呼,紧接着一阵香风袭来,直接扑上躺在软塌上的卫阶。“阶哥哥,我好想你哦!”
卫阶被香气熏得咳了两声,才皱皱眉把水杨拉开。
不理会对方的亲昵,生疏的开口,“公主前来,所谓何事?”语气里带着几分耐人寻味的‘尊敬’,行动上却看不见一分,依旧悠哉的躺在软塌上。
水杨看着脸色有几分苍白的卫阶,这个清风白玉一般,清秀灵雅到极处的灵慧男子啊!再一次感叹自己千里迢迢赶来这穷乡僻壤是正确的,望着萦绕的烟雾,不满满屋子的药味,嫌恶的皱了皱眉,又为了掩饰住,媚眼一弯,带着几分装点过度的娇羞。
尘二撇过头当作没看见,往后又退了几步,妓院的狎妓都比她笑得真……
卫阶也不语,像是看着水杨,但目光其实落在床幔上,想起苏瑶把床幔打成一个大大的蝴蝶结,然后拉着他问“可爱吗?多可爱啊!要是粉红色就好了!多可爱!多有生气啊!”嘴角不自觉微微勾起。
水杨一见那像似了笑的表情,迷恋的移不开眼,越是卖力的表现,“太子哥哥说下了好几道旨意让你回朝庭,都说病了!人家担心你嘛!就偷跑出来找你了!”水杨皱了皱鼻子,赖在卫阶上上,无视一旁的尘二,继续娇气的开口“阶哥哥你怎么又病了呢?真的好不了吗?你知道不光光是我,父皇太子哥哥都担心的很呢!看着你又病了,我好想哭哦!心里可是难过的紧!”
“那你哭给我看看。”卫阶的口气单薄如纸,但透着认真。
“什么?”水杨诧异的抬起头。
“我想看看。”卫阶淡淡的开口。
“呃……阶哥哥,你真是的,你这一说我眼泪还真的忍不住了,你一定要快快好起来,快快好起来哦!”水杨硬是挤出了泪水,更加娇气的哭了起来,他要让卫阶知道,她这父皇唯一的公主,有多么喜欢他!
卫阶抬眼,缓缓的憋了一眼,目光淡淡的,清冷的开口“好了,我累了,尘二,带公主去西苑休息。”隐晦的拉开自己和水杨的距离。
水杨见卫阶面色不好,也素来知道他身子弱,点点头起身,不忘记开口道:“那你要好好休息,我明天在来看你。”
转身,傲然的抬起头,眼角不屑的少了眼尘二,宛然是主人的口气道:“还愣着做什么,你这奴才,还不带本宫去西苑?”
尘二锐利的抬眼,又垂下头,压抑住不满,“是。”跟着水杨身后走出去,西苑……西苑是最偏的院落……有你住的……
“铃儿,我们这样偷偷溜出来,要是白哥哥发现了可怎么办啊?”苏瑶揪着乐铃的袖口,有些焦急的问,眼角装作不经意的扫过街上来来往往的人,她早习惯了众人的目光,但今天不知道为什么,觉得相当的刺目,相当不舒服……
“瑶姐姐,你担心什么,表哥不是说了要在这平居郡住上几日,既然这样又不急着赶路,咱们趁表哥出去查看商铺,出来看看有什么不妥?你什么时候变得比我还拘谨了,瑶姐姐?”口气从起先的怂恿到疑惑,定了定,停下步子对着苏瑶的脸,贴近上下看了看。
苏瑶不自在的摆了摆手,把乐铃的脸推开,“还好你没开口,要是开口了,靠的这么近,口水就到我脸上了,真是不害臊啊你!我才没拘谨什么,你少胡说,可是铃儿,我总觉得周围有什么人在!”
“周围很多人啊!”乐铃不在意的耸了耸肩,拖着苏瑶的手有继续往热闹的方向走,“瑶姐姐,这本来就是大街上!”
“我不是说这个,我是觉得眼神很怪。”
“够了够了,你疑神疑鬼什么?我的武功底子可告诉我,周围没什么人要对我们不利,你想多了,再说了,我们俩有什么好对付的。”
“就是,没钱没势的!”苏瑶连忙附和。
乐铃听了连忙点点头,接着又靠着苏瑶耳朵,小声道“瑶姐姐,听你这么说我有些心虚……”
“我也是,就像占着茅坑不拉屎一样心虚!”苏瑶继续附和。
“瑶姐姐,你的书读到别人脑子里去了对不对,你的比喻好烂!”
“那你比个好的!”苏瑶扬眉,笑着推开乐铃。
乐铃也不罢休,又拖着苏瑶的手,眉飞色舞的开口:“我可是读过书的人,小时候家中请先生来上课,我可是跟着表哥一起听讲的,我要是男子,说不定也和大师兄一样是名家了!我说啊,咱们啊,是比憋着尿还心虚!“

“扑哧!你这是什么啊?”苏瑶再也抑制不住的哈哈大笑,捂着嘴推开乐铃“你可是俗到家了,离我远些,我不认识你,不认识!”
两人玩笑着推拉,不时的荡一地笑,周围的人也不避讳,跟着一同笑,两个除尘的女子,一个轻灵出尘,一个活泼自在,白衣红衣,缠绕着笑断然不熄……
“大少爷,这药材生意今年确实不好做啊,小的们尽力了。”药行的大掌柜王弼满头是汗的开口。
乐白的脸上带着几分不悦,但是玩世不恭的笑颜把怒气淡化了几分,“所以?就这样把药行空在这,就是亏损也认了?还是你的意思是,这药行的生意和棺材铺子一样,要等死人才有生意上门,所以没死人,咱们就没的吃了?就是专等病人来抓药吗?”
“这……”王弼也不敢说什么,只敢垂着头认罚。
“你还真是等着这平居郡里人全都病趴下,生意才能转好?”
“小的不敢。”
“那你抖什么?你手下人可多着,让你做了这大掌柜,你就算没有脑子连耳朵也废了吗?一个办法都没有?我养你这废物干吗?”乐白带着笑,话也像玩笑,没几分认真,手上还在把玩一把折扇。
“大少爷,小的知道今年药行生意不如往年,已命以往拨到黄庆堂施药赠人的银子缩减了一半。”
“就这样?”乐白叹了口气,注意力被不远处的锣鼓声吸引,远远的望了过去。
“好吧,那卫家药行今年情况如何?”
“卫家药材行赢利也不如往年,但毕竟是皇商,宫里的药材都从那进出,自然也不会亏损。”
“就这样?”乐白的眼角闪国一抹精光“卫阶,不会只做宫里生意,王弼!“然道,他就只靠的起这些,从小就靠着出生赢我?
“呃……”王弼不自觉的打了个寒颤。“卫家把医馆全部关了,改成了药行,全部改名为长春堂,立了规矩,凡上门的顾客,免收诊金。所以,生意好了许多……”
“只是好了许多。”乐白的声音里压抑着什么!
“是……门亭若市……”王弼的头垂得更低。
“说你蠢,你就没聪明过!”乐白把折扇一收,不快的砸放在桌上,“你自己想不到,就不知道学着了?脑门长哪了?”白了一眼王弼,眼不见为净……抬眼发现不远处的锣鼓处已经摆好了戏台……
“那你还不知道学着整顿?医行不用关,只是在药行和医行门前都立下告示,凡是在医行诊病的往药行买药可少二成药钱,在药行买了药的,复诊一律免收诊金。还有,你以为所有人都病了才有药行生意不成?那都死光了你也别做上多大生意了!我这有几号药方,都是补药,配好先给几家有名的酒院妓馆送去,他们用着好,自然会来找。”生意人总是不会亏的,卫阶你会我也会,就是变着法骗人罢了。
“大少爷,那是什么药。”
戏台上已经唱起来了,乐白远远望去,不经意看见一红一白两道身影,抓起折扇就往门外走。顿住步子,几许邪魅的一笑“你也可以试试,壮阳药,还有……春药!”
王弼一慌,手一抖,手上的药方掉在地上,又连忙慌张的捡起来……
戏台上女子悲悲切切的唱着调子“我自不驱卿,逼迫有阿母,卿但暂还家,吾今且报府。不久当归还,还必相迎取…”乐白走近,撅起眉,汉宫乐府调《孔雀东南飞》?死了娘吗?唱什么不好?悲悲切切的……
又抬起头在人群中寻找苏瑶和乐铃的身影。
要找他们着实是容易,她们两人虽都活泼,但气质却不同,却不相斥,两人在一起反而成了奇特的风景,一个美的出尘,一个眉眼中就多了一股男子的刚毅,绝美的气质早就让她们鹤立鸡群。
乐白往她们身边走去,不时遇到人多,友善的笑一笑,在别人没反应过来时,就见缝插针的侧身过去。他也许比不上卫阶的邪魅绝艳,风声鹤唳的第一美男子是比不上了。但也是风流倜傥的公子哥。
乐白在她们不远处停了下来,没在往前,他知道乐铃的功夫底子,再往前定是被乐铃发觉他不可。
他抱着胸,远远的就这么看着,瞧瞧这满场的女人,就是真有伤心到极处的,也只是红这眼睛,眼巴巴的看着,可苏瑶……哎!一朵鲜花上沾满露水美不美?美!只是换在人身上,哎!只见苏瑶满脸泪水,泪眼盈盈的盯着台子,明明一身白的像是出尘的天仙,却是有情有欲,嘴里还碎碎念着什么,眼睛却巴巴的盯着台子不放,不时的抓着红帕子就胡乱的往脸上抹泪。
红帕子?乐白往苏瑶脚边看看了,果然发现一块雪白的丝帕就落在苏瑶脚跟边上,怕是她哭着掏帕子没找着,反而带着落地上了,自己也不知道,就和铃儿一起,铃儿?天神!这是什么情况,死人都不哭的铃儿竟然也哭的稀里哗啦,只见苏瑶手中的帕子还有一端攥在乐铃手上,两人总是默契十足的一起抹着泪珠子,两人头挨着头,有时似埋怨的叨扰些什么……有时互相安慰的拍着对方肩膀……
乐白有几分头疼的抚着头,无奈的叹了口气,看着戏台的眼神有几分怨毒,大步走了过去,才走一步,乐铃就有意识的回头,看见乐白一眼,又几许回头怡然的看戏台上的表演。
“好了,你们哭什么。”乐白一走上前,就拉开两人,一手搭着一人的肩膀,“好了别哭了!”
又带着几分无奈,扫了眼台上哭的更悲的,无奈的拍了拍完全脱序进入孔雀东南飞的苏瑶,凑到她耳边说:“好了,大家都在看你呢,哭成这样?这是演戏,假的……”
苏瑶一听,果然目光再没落在戏台上,不满的用泪眼瞪了乐白一眼,赌气的伸出手,用青葱白玉似的手?住乐白的嘴。“你在说,我毒哑你!”乐白一听,先是一震,然后讶然失笑。
“卫阶也就只够在那些时日里教你识别药材吧……”乐白的目光带着调笑。
苏瑶不满的还想说什么……
这时候,乐铃已经擦干眼泪,笑着拉开苏瑶?住在乐白嘴上的手,带着埋怨的口气开口:“瑶姐姐,你看,你一分神,戏已经演完了!”
“什么?”苏瑶惊诧的回首,发现台上的女子已经拿着钵子下台来领赏了。苏瑶懊恼的直跳脚!人家第一次在古代看见古代活生生的人在唱戏也!哇呀!竟然没看到结尾!想着嘴一撇又要哭出来。
乐铃一看,连忙拉住苏瑶的手,“别哭,别哭!”
“是啊,瑶儿,你可别哭,你看,这帕子可湿透了没地方擦了!”
苏瑶一听乐白的话,更是皱着眉头,“你看我不把你的衣服糟蹋成抹布。”
女子拿着钵子靠着这边走了过来,苏瑶见了,眼角一扫,“白哥哥,我和铃儿身上都没带什么银子,你还不快给人家银子。”
“她让你们俩哭成这样我还打赏?”乐白一口抱怨。
“没想到表哥这么不大方!”乐铃眨眨眼也跟着帮腔。
“你们俩个啊!偷溜出来还忽悠起我来了!”乐白说着取了一锭足有十两的银子放进钵子里面。对着千恩万谢的女子笑了笑,扶起对方要磕头的身子,笑着对上两个被抓着辫子的丫头,“走,回去吧!“乐白拉着苏瑶的手欲走,却被苏瑶挣脱开来。
乐白莫名的回首,见苏瑶已经拉着乐铃两人亲密的跟在身后,没说什么,若有所失的目视着突感空虚的手掌,有些怅然,像是更坚定了决心,看了眼身后的两人,悠然的走在前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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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茫然啊茫然
好看不好看啊
看官们给点鼓励和评价吧
我在荒凉的沙滩上一个人走啊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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