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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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虽说寒枫在苛里沃呆的时间长,可毕竟名义上还是皇子。哪个皇子没点追随者?所以,他暗地里也培植了一批骨干精英,四散在鸣国境内。
如今,精英们估计是收到了一项高层下达的指示:沿途照顾好前去冰祁岛的一男一女。(也就是我和流影)
于是,接连几天,食宿都有人提前打点关照,就算没赶上投宿,露个营也会有人送几只野味。
其实,最令我满意的,还是这辆马车。车身平稳,外表其貌不扬,却很有内在。车厢华丽宽敞,铺盖柔滑舒适,点心、酒水一应俱全,壁上暗格里还准备了换洗的衣服和急救药品,连这个时代最闷的消遣工具--琴棋书画也都备上了。(说起来,寒枫倒是个细心人,有点小感动)
一路向北。
额头上敷着流影上的药,我掀起一角帘子,无聊地看风景。
流影坐我对面,半依着软榻,有搭没搭地翻着一本旧书。
“有时候吧,觉得你这人也特不英雄,这不是摆明着偷溜?”我憋了半天,突然冒出一句,“你怕云依认出你来,死缠乱打的要嫁给你。”
流影一脸平淡,“云依的事,我不想多提,男女之情来不得半点强求。”继续翻书,“就算我要避开她,也用不着偷溜,走,也是光明正大的赶路。”
呼,够拽啊大哥!
“还说光明正大?”指着额头,我鄙视道:“解药根本就在你身上,还说带我去解毒,嘁!”
“你不走不妥。”他低声说道。
“她追的是你诶,怎么扯上我了?”
合上书,流影盯着我问:“云依见到梅印,也没对你下手,你可有想过为什么?要知这血浓于水,无论如何,没有哪位做儿女的会对父亲的死无动于衷。”
我一怔,嗫嚅道:“当初也想过,聪慧如她,一定不会单纯地听信了坏蛋王爷的一面之词。”
“恩,她是不会全信,但也不会不信。只是你对于她来说,死了不如活着,大家落得个太平。”流影坐直了,“云依执意护送你和寒枫来黎城,到达后却不离去,可想过为何?”
摇头,又忍不住说道:“你别把事情想太复杂了。云依大概觉得黎城好玩,又难得遇上旧时好友,想多聚聚罢了。”
“是吗?”流影笑笑,“但愿是我多心。”
放下帘子,我什么心情都没有了,脑子开始不受控制的顺着流影的话,钻牛角尖。
“就你的意思,云依没有动我,又不肯回苛里沃,是想跟着我们,来个顺藤摸瓜,找出事情的真相?她不会真以为我和寒枫是密谋合伙的吧?”我试探。
流影给了我一个赞许的微笑,道:“小雨能想到这些,实在不易。只是,人的天性注定,情愿相信一件事情是复杂的,也不愿接受最简单最明显的事实。”
“其实,甯清王的目标不止皇位,还有天下。他窥视鸣国已久,今日这一石二鸟之计正好能得偿所愿。首先,你和寒枫作为导火索,会被推出来大做文章。接着,由于你们身份特殊,从而坐实了鸣国的罪行。这样即使心知是被算计了,鸣国也只能吃哑巴亏,百口莫辩。然后,甯清王登基,打着‘谋害君主、讨还血债’的旗子,名正言顺地讨伐鸣国。”
这么一说,我完全理解了断袖王爷当时在祭坛上那股激动的心情--他已经看到了更多利益在向自己招手!
“云依之所以来鸣国,目的在于--”他卖关子的拖长声音,“刺杀!”
我吃惊:“刺杀?刺杀谁?”
“群龙无首,自会乱了阵脚。她要刺的当然不会是寒枫,”他递给我一杯水,“她还得费心地保护好寒枫,靠他做替罪羊呢。”
这话说的很明白,又很不明白。此时此地,要刺杀谁?当然是当权者。只是为什么非得扯上寒枫垫背?换句话说,寒枫岂不是站在刀尖上?
现在听流影这么一说,我才意识到:原来云依还是相信断袖王爷的话,甚至兄妹同心,准备里应外合。
表面古井无波,实际暗藏杀机,这女人可不是一般的厉害!
“不用担心,我既能知道这些,寒枫当然也清楚。有时候,谁是螳螂,谁是黄雀,还真说不准。总之,我们离开就是了,剩下的,由着他们自己去周旋吧。”
我懵懂,不语。
唉,在这样没网络、没电视的时代,总有些人成天没事就忙着算计,钻研心理学,累不累哦?!
一脸痛心地望着流影,我叹气。
突然想起他现在的脸是当初那位刑监的脸,一些往事如潮水汹涌。
说起来惭愧,上次与流影相逢,匆匆别过,没机会打听,还情有可原;可如今安逸过了头,危机意识淡漠,硬是压根儿忘了火烧**那档子事。
“你知道关于莲印的事吗?”
“说说看。”
我润了润嗓子,一古脑儿将那天听到的千翊和断袖王爷的对话说了一遍,特别提到了那幅“凌嫣”的画像。
流影听到“凌嫣”的名字,蹙眉一怔,“原来她叫凌嫣。”
“什么意思?你见过她?”果真有点苗头。
他摇头,岔开话题,模糊地说了句:“等到了冰祁岛,你想问的都会有答案。”
切,又是那个神秘人。我恨的把小茶几拍得砰砰响。
十天后,我们来到一座较为繁华的城镇。
已经有人为我们订了三间相连的上等客房,我住中间一间,没进门就嚷嚷着叫小二烧水洗澡。

流影拎着包袱进来,笑道:“女儿家的,要矜持点,这么一喊,大家都听到了。”
我撇撇嘴,“听到了又怎样?洗澡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脏了就要洗,天经地义。哪象你呀,整天套着张假脸皮,脏也脏不到自己脸上去。”
一说这个,我就来气。他套假面皮的事,我是一早就猜到了,在车上一直找机会揭穿来着。流影嘴巴上笑嘻嘻的,好象不介意,可就是不肯掀,硬是没让我一睹到他的“庐山真面目”。
“说来说去,你也就是不服气我有这东西挡风沙。”
他好脾气的将包袱收拾好,摆我床上,一转身,还朝我来个无害的笑。
我神经大受刺激,一咬牙:今儿豁出去了!
猛地冲过去,瞄准目标,伸手就往他脸上扯去。
本来这动作,说多容易就多容易,何况我还学了几招功夫,灵活性绝对有所提高。
可我心急啊,结果就。。。。。。
冲力过劲,一把将他撞翻在床,还整个趴他身上,好死不死的来了个唇齿相依,磕破了嘴唇。
时间停止一分钟。
“那个。。。。。。”作为受害者,我忍着痛,一骨碌翻身下地,不忘回头大度地对另一名受害者微笑:“那个。。。。。一场误会哈,我不是想怎么你。。。。。。咳,不对不对,我根本就没想过怎么你。。。。。。咳咳,我是说。。。。。。”
晕,怎么越解释越说不清?越听越有点“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感觉。
他坐起身,眯眼望着我,似笑非笑。
受不了他这种奇怪的表情,我边擦汗,边往门口移,干笑:“呵呵,小二哥烧个水怎么这么慢?瞧这天热的,跟蒸笼似的。”
流影拂拂衣袖,恢复常态,往我身边擦肩而过,说了句:“这才三月天。”
晚饭吃得那叫一个寂静。
嚼到一半,赶马的小杨很没眼力劲儿地指着我微肿的唇,好心道:“小姐若是觉得房里头太暗,就多点盏油灯,当心别再磕到眼睛了。”
我立马被呛着。
老大,拜托你动动脑子,嘴唇、眼睛哪能那么容易就磕伤?!说出去,人家会笑掉大牙!
流影没事人一个,替我倒杯水,还附和:“油灯别凑近了,小心烫着。”
这是关心我,还是意有所指?!
一晚上,我翻来覆去的烙贴饼,总觉得应该把今天的意外讲个清楚才安心——再这么怪怪地下去,我真会疯掉。
正想着烦,楼下徒然人声鼎沸,喧哗一片。我一捶床板,披上外套,就准备开门瞧瞧去。
门刚一拉开,流影就站门口,正挡住了我的视线;我将他往旁边推了推,给自己留条缝儿。
“怎么回事?大半夜的,还嚷嚷什么,要不要人休息!”开腔的是小杨。他从隔壁房间出来,走到我房门前的栏杆边,对着楼下大声问。
这时,其他房客也陆续站到栏杆前,发泄不满。
“对不住各位客官,府衙大人家闹贼,正在全城搜捕。望各位客官配合一下,打开门让差爷们瞧瞧,涂个安心。”
小杨还想说什么,流影低声道:“少惹事。”他便没作声,回自己房间了。
搜了一阵子,流影跟着几名差人走进了我的房间。
几名喽罗四下查看。
我和流影坐在桌前喝茶,一名差人涎着脸坐在我身侧,道:“小姐长得可真俊,不知有没婚配?”边说还边龌龊的伸爪子来摸我的手。
以我的脾气,就一茶杯扔他头上。
可事实上,我做的仅仅是缩回了手,然后,一脸委屈地望着流影:“夫君!”
估计一屋子人都打了寒战,因为我已经鸡皮疙瘩掉一地。
流影干咳了声,配合着走过来,搂住我的肩:“莫怕莫怕,官爷只是开玩笑的。”
那差人听我刚才一喊,张着大嘴不知如何收场,这会儿顺着台阶下,笑道:“失礼失礼。”
说完,一挥手,几名喽罗就跟着他向外走。刚走门口,那差人皱眉道:“既然是一家子,怎么还分两间房?”
我一僵,流影镇定答道:“我家娘子染了风寒,怕渡给了我,这才多要了间房。”
那差人点头,离去。
刚掩上门,我吁了口气,指着对面的位子,十分严肃对流影说:“我们好好谈谈。”
“恩。”他落座。
“白天那件事,其实……”
“是你无心之失,我知道。”他打断我,笑。
横他一眼,我继续:“我只是想掀了那层皮子,看看你长啥样儿。”
他倒了杯茶,轻声问:“为什么非要看我的脸?”
“好奇啊,我总觉得你应该是位美男子才对。”
他喝了一口茶,又笑。
“还有,刚才。。。。。。刚才是为了糊弄过关,别想歪了。”当时情急,我不过是想借鉴了一下和寒枫在船上躲避搜查时所用的方法。
他笑,笑得高深莫测。
我彻底烦了,一指门,下逐客令:“该解释的,我都说完了。你可以回房休息了。”
他又倒杯茶,“不是想看我脸吗?又急着赶我出去。”
我一楞,有点小高兴,“你愿意让我看了?”
“避免你又想什么新花招来掀这张皮子,我还是满足一下你的好奇心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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