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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翡翠长簪,缎发轻绾;流金云裳,衣袂随风。我知道柏夜这家伙很美型,脸又生得阴柔媚骨,可旦旦没料到他在这里人气竟高到了男女通吃的程度。
适才一直和长歌在一起,不觉得这身子多引人瞩目——花花草草们避讳三尺,不敢近身。这会儿长歌先去了宴厅布席,我一个人四处瞎逛,打算去见识一下他口中的“妙人儿”——他小子一副神秘兮兮的调调,硬是不说名儿,吊得我心痒难当。结果,一路下来,乖乖,全是些含情脉脉、柔情似水的暧昧目光,瞄得我浑身蚁爬似的难受;连行礼问候的声调都变了味儿,跟调了蜜糖般粘糊,听得我那额上冷汗,挥如雨下。
光瞧这招蜂引蝶的架势,不消说,肯定又勾搭了不少良家青少年!
心里暗骂了死人妖N遍,最后感叹:还是俗话说得好啊,这狗就是改不了吃屎!
寻着琴音,瞧见偏南方的半山腰上,有一座朱漆圆顶亭,遥遥可辨亭中一抹白衣胜雪。
扶离的夏天,一点不热,还春意正浓。
眼前,翠碧红花,莺歌燕舞,一派勃勃生机。我一身轻袍缓带,配着这无边美景,理应神清气爽得紧,可真正置身于其中时,竟莫名阵阵心酸。
压抑着感伤,抬头望向亭内——白衣背影挺直如松,琴音依旧不徐不急地断续。
“朋友,好雅兴。”我斜依在亭栏边,含笑盈盈。
白衣人停住了抚琴的左手——右手垂在宽大的衣袖中,缓慢转过身。
难以表达那一刻我的心情--那张脸,我曾多少次心心念念。
苍白透明的肌肤,秀美瘦削的面颊,下眼睑处一道瑰丽妖媚的银线,苍竹眼瞳,一如泓泉清澈。
“千翊!”眼泪瞬间充盈,我飞扑过去抱他。
结果,撞到了一堵墙——奴不知从哪儿冒了出来,一副如临大敌的神情,横在了我俩中间。
“奴!”我惊呼,楞都不楞,继续向她扑去。奴,你可知道,我也想念你!
奴骇得不浅,一个飞身,跳到亭外——于是,我终于得尝所愿的抱到了千翊。
这孩子又瘦了不少,怀里整个没捞头。
“。。。。。。寨主可否放手?”见我望他傻笑,千翊蹙眉,红着脸推开我。
“什么?”我激动过头,没心思搭理他的话,随即又一把抓他的左手,“瞧瞧,都瘦得皮包骨了,真让人看着心疼。”
千翊赶紧缩回手,尴尬得不行。起身,对着一旁双眼喷火的奴喊:“走吧。”居然就准备离开。
这会儿,我才意识到自己现在的身份,忙冲过去,朝他行礼致歉:“适才在下之举,实在是太无礼了,还望公子见谅。”
千翊睃了我一眼,冷淡道:“听说寨主已经痊愈了,应该早日回虎门山寨才是。”
呃,这态度。。。。。。他在赶我走?!
我开始怀疑柏夜那家伙曾经骚扰过千翊,不然,千翊怎会这么“关心”他?
“不出半月,我便会回去。”我很是黯然地答道。
“那我在此预祝寨主一路平安。”边说,千翊边举手行礼——这才发现他的右手上戴着白手套。
他这话,摆明了是不想再见到我。
我苦笑还礼,“多谢!”
“就知道你会跑这儿来。”长歌从身后微喘着粗气,插嘴。
千翊挑眉,“守护是来找寨主的吧?二位慢聊,在下先行一步。”说完,转身就往亭外走,我一伸手拦住了他。
“也许你对我的误会颇多,可不管怎么不高兴见我,我仍希望能再见到你。”我垂着脑袋,伤心得要命,“你小子身体老是个不好,也要学会好好照顾自己,别总让关心你的人瞧着难受。”
千翊怔了片刻,毫无表情地回了句:“多谢寨主提醒。”推开我的手,与奴一起疾步而去。
长歌在身后拍了拍我的肩,我扭过头,见他一脸惊诧。
“你怎么哭了?”他伸手在我眼角处一抹,潮湿一片。
“我这是高兴的,”别过脸,我努力恢复情绪,“老天爷对我实在不薄,我终究是见着了他。”吁了一口气,“即使下一刻会出现什么变故,我也了无牵挂了。”

扳过我的身子,长歌逼我直视他的眼睛,“你从前就认识千翊对不对?他和你。。。。。。”
“你知道,我不能提及有关身份的一切。”我打断他的询问,伸手摸了摸他脑袋,笑道:“你们都是好孩子。”(这会儿,我比他估计要高出10厘米左右,有点居高临下的感觉)
他怔了半天,继而,无比痛恨道:“我不是孩子!”
千翊的伤势比我能料想的要严重得多。
断袖王爷一直以花罂制的冰毒控制他,必须定期服用解药,方可保命。这让我猛地想起最初从泽希森林返回穆城时,他虚弱无力的样子——敢情那会儿正遇上毒发。千翊由于食毒过久,体内沉积的余毒早已渗入五脏六腑,虚败不堪(他那手劲可不小啊?!);而断袖王爷在囚禁他期间,又自他的右手掌心植入冰蛆,缩短毒发间隔,加剧药性。以至于千翊被彦川仙人救出时,整只右臂几乎完全损坏。
彦川马不停蹄地带他回到喀加雪山寻找治愈冰毒的方法——花罂当初就是在喀加雪山研制出此毒的,结果一无所获。不过,彦川老头也不是吃素的,干脆使用灵力疗毒。冰毒倒是被消解得七七八八,可冰蛆游走不定,根本捉不住,且千翊的右臂依旧脉象全无,等同废肢。
无奈之下,彦川只得带千翊来到祈族求医。当下,几大高人一联手,冰蛆毫无悬念地被祛除,千翊那条手臂也算是保住了,如今时值恢复阶段。
“不过,他的右掌被毁得厉害,我和长老们想尽办法帮他修补,也不见起色。”长歌沉重道:“若彦川仙人寻回天芯草,依旧没成效,他这辈子就只能用左手了。”
听完这话,我呆坐了几小时。
从没想过,有一天我遇到的人生最大难题,居然是上厕所——人有三急,真到了那份上,我个大活人总不能被尿憋死吧。
当我顶着番茄脸、提着衣摆从茅房里出来时,鞋面上滴满了刚撒的那玩意儿——长了二十多年,今儿是真的糗大了。作贼似的逃向几步之遥的回廊,我还没顺过气儿,就听见身后有人嚷嚷:“这谁那么缺德啊,尿得到处都是。不会用那玩意儿咋的?!”
那一刻,我撞墙的心都有了。
回房里静了片刻,权衡了一下目前的处境,我下定决心要好好学习做个男人,至少呆在柏夜身体里的这些日子,确保象模象样。
长歌和几位长老试过替我解除记忆禁忌,但没成功——玄玑那老小子实在歹毒,居然用的是血咒!长歌沮丧地告诉我,要解除它,必须再用玄玑的血才行。我打趣道,等探明了去冰祁岛的路,我手刃了他放血。其实,心里酸涩得要哭。
找过千翊几次,那小子存心躲我,一次没见着。派去冰祁岛的人还没消息传回,我顶着柏夜的身份,又不能到处乱跑,只能在神目堂里枯等。
这日,长歌见我实在无聊透顶,便答应带我去山谷后的驯兽场玩。于是,我骑着飞雪,长歌骑着龙兽,一起往山谷外跑。原本也不觉得这龙兽有什么希奇的,可一旦真正上了路,和马的区别就显而易见了:它撒蹄子散步的速度,足够飞雪淌汗去追。
到了地儿一瞧,乖乖,咱整个就一农民进城。
这里驯养的怪物,怕是叫我拿着动物图片拼都拼不出来,真可谓五花八门,奇形怪状。
“没一只漂亮的。”我对着长歌表达了一下自己的观后感。一回头,就看见龙兽冲我龇牙,赶紧补充道:“当然,你家龙兽还是挺极品。”
长歌甜甜一笑,将手指压下唇上,吹了一声清亮地口哨。我撇撇嘴,顺着他的目光望向天际——什么也没有!
侧头横他一眼,我气结:他小子难不成是吹口哨逗我玩?
刚想训他两句;他猛地摇晃我胳膊,一脸兴奋地叫道:“快看!”
又一次抬头眺望,我立即呆若木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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