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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恍惚中,感觉自己在上升,渐渐地,呼吸顺畅了不少。
我艰难地将眼睛撑开一线,目光还没聚焦好,就感觉有张放大的白脸在凑近。脑子里模糊想到:不会是要给我做人工呼吸吧?!
可就在下一刻,我深切体会到:这人啊,千万不能随意产生“邪念”!
——还没等我瞧清面前人的样子,“啪啦”,天外飞来一注冷水,淋得我一激灵。
“刚灌过洗澡水,还浇我。。。。。。”我无力地哼哼,人顿时清醒了不少。这才看清楚面前的人:衣袍整齐、头发滴水的千翊和一脸怒气、拎着件透湿长衫的奴——敢情刚才那冷水,就是用长衫盛来的。
等等,这长衫怎么这么眼熟。。。。。。根本就是我的衣服!
往身上一瞅,果然,只穿着条大裤衩。
“寨主还真会找啊,我才回去取了趟衣物,您就摸到这水里了。”一直缄默的奴,这会儿居然冷冷地对我开腔:“若不是我家小主子心善,恐怕此时此刻,寨主已经魂游太虚了。”
呃,这是什么话?!说得我跟只色狼似的,还偷鸡不成蚀把米。
气不打一处出,我挣扎着起身,一把捞过奴手中的衣衫,皮笑肉不笑道:“那在下可真要感谢二位的菩萨心肠了。”
披好湿衣服,我邪肆一笑,倏地蹭近千翊的脸,对着他耳根吹气:“小子,别太臭美了!”
千翊脸色瞬间变得难看至极。
我朗声长笑,自他身侧步履虚浮地擦肩而过,头也不回。
。。。。。。这还是我认识那个在桌子底下往我手中塞枣糕、笑起来灿若春花的千翊吗?
返回的路上,遇见一脸惊愕的长歌。我远远指着他,气弱地说了一个字:“脱!”结果,一踏入神目堂,就引得众人侧目,流言四起——他穿着亵衣,我穿着他的外袍,还半依他身上。。。。。。这情形,的确很容易使某些思想不健康的人产生误会。(主要是柏夜这家伙平日的所做所为,令人发指!)
回房后,长歌低头交代:千翊特别关照过,不许把行踪透露给我。
这些日子以来,千翊一直在温泉里龟息般疗伤,只是这几日更甚,整天泡里面——也不怕泡脱了皮。不消说,肯定是上回抱了他一下,做出了格,吓得他躲水里避世。
如今事已至此,我只好颇无奈的苦笑:反正见到那小子活蹦乱跳的,我也安心了,以后尽量避免与他碰面就是了。
朵朵直到月上枝头,才溜回来。我本来心情不爽,恼火训道:“玩归玩,以后给我早点回来,错过了开饭时间,就别想有东西吃!”
朵朵缩了缩小身子,嘀咕:“我不过是去驯兽场瞧瞧朋友,一时忘了时间。”
“朋友?你在蛋里就交了朋友?”我点点它脑袋,“还是后来认识的?”
“去驯兽场玩时认识的,每天都有见面。”老实回答后,它探过脖子,在茶碗里喝水。
“你瞒着我,每天都去过驯兽场?”凑过去,我不悦:“给我说清楚,你那朋友是公的还是母的?”咳,我承认自己有些八卦嫌疑——女孩子嘛,就有那么点小爱好。
它抬起头,蓝眼睛张合了一下,“不懂。”
“我是问:男朋友还是女朋友?”说实话,我还没弄明白朵朵的性别。
它跳我肩上擦嘴,继续道:“不懂。”
我一爪子扯起它,盛怒:“说过多少遍,我的衣服不是抹布!”
它就势脖子一歪,眼睛一合,干脆躺我手上装死。
呼,真拿这小东西没办法。
估计也疯累了,我将它轻放在桌旁的棉垫上。
“朵朵。”我低唤了一声。
它张眼看着我。
“那个,”我颇不好意思,“都相处这么久了,我还不知道你是雌是雄。”

“长歌没告诉你吗?”它又闭上眼睛,“焰彤兽是雌雄同体。”
疼!我一激动,一下子咬到了舌尖。
。。。。。。果然是怪物!
没过多久,来了位意想不到的客人——千翊站在门口,左手拿着棋盘,对我淡淡道:“寨主可有兴致与在下对上几局?”
怔了片刻,我嗫嚅:“荣幸之至。”后面省了一句:其实,我不会下这棋。。。。。。
当然,这话只能咽肚子里——难得他小子主动找上门,此话若是出了口,保管他比龙兽还跑得快!
为今之际,还是先迎他进来再从长计议。
优雅地伸出右手,我做了一个“请进”地手势——他却依旧站门外,不动。
“不如到花园中,边品酒赏月,边斟酌对弈,来得有趣。”他用征询口吻道:“寨主意下如何?”
嘁,说的诗情画意、冠冕堂皇,其实不就是不敢和我在房中独处吗?
呼吸着阵阵花香,感受着徐徐晚风,此时,长亭内明灯高烛,对影成双。
千翊刚要摆棋,我挥手制止:“今时已晚,这棋不如改天再下。”
他一滞,捏着棋子,不上不下。
“有道是‘相逢何必曾相识’,能与公子在此相遇,也算莫大地缘份。来,我借花献佛,先敬公子一杯。”不待他回过神,我已双手举杯。
事先听长歌提过,柏夜与千翊是初识,这敬酒词应是滴水不漏了。
千翊抹不开面子,将棋子放下,只手握盏,“请!”
浅酌一口,方咽下,我便心下惊诧:如此烧辣,竟没觉得呛喉——要不是练出来了,就是酒精对柏夜这身子不起作用。
“公子的手可好些了?”知道不会好些,可我还是禁不住想听他亲口说。
他浅笑,有些凄然:“怕是好不了了。”
“别太悲观了,听守护说,寻着了天芯草,便可医好。”
“想得到天芯草,岂是那么容易?”他轻叹。
我默,暗骂自己笨蛋:怎么起了这么个伤感的话题?
关于天芯草的事,我曾问过长歌,知道这草生长的地方,气候恶劣,异常险峻。但这些还不是什么大困难,最困难的是它生长周期太快和保存方法——从发芽到枯萎就那么灵光一现,眨眼工夫。若没把握好,采来也没用——枯败,等同于失去药效。
刚想找个好点的开头再继续,但见千翊探过身子,替我添酒,语气平淡地开了腔:“适才无意中听守护提起,寨主曾见过斯雨?”
整个人一震,我不语。原来他突然来找柏夜,是想打听我的事!
以为是自己没说清楚,他礼貌笑道:“在下义姐,姓千名唤斯雨。”
酒杯从手中滑落,眼眶蓦地有些发烫。我怎会不知呢!
为掩饰泫然欲滴的眼泪,我装作低头拾盏——好在是银杯,没摔烂。
“抱歉,手滑。”我垂睫施礼。
千翊含笑道:“瞧寨主这样子,看来与我家斯雨颇为熟识。”
自他口中而出的“我家斯雨”,仍和从前一样清甜,一样满足,听得我异常心酸,泪水瞬间模糊了双眼。
“只是认得罢了。”不愿让他见到自己狼狈的样子,趁还能控制得住情绪,我立即起身,颔首告辞:“忽而想起忘了给家畜喂食,这要先行一步,望公子见谅!”
……很蹩脚的借口。
“为什么你们都不愿提及她的事?”
脚才抬起,就见千翊“啪”一巴掌拍棋盘上,棋子四溅。
我没说话,迅速转身——早已泪流满面。
因为,什么也不能说!
“你喜欢她?”他在身后追问。
我走得更快。
“她是我家斯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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