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寒灯纸上春飞雪(有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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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徒羽和穆妙菡不多时就发现了歪斜在路边的马车,原来车夫将彩儿打晕后推搡进隐蔽的树丛中,正要行不轨之事。穆妙菡见状下马向那人而去,那人正在兴头上哪看得见穆妙菡,反被飞起一脚踢了出去。
司徒羽派人将那人摁住,哪像那山贼是个色胆包天贼胆小的人,还未等司徒羽逼供便跪在地上全都招了。
原来那山贼的头领早就打算好了有追兵的对策,将甄洛与彩儿两人分开押送,也就分散了不少兵力,算算这路程,那辆装着甄洛的马车马上就要到山寨里了。
司徒羽心中一急,将剩余的事交给穆妙菡处理,自己连忙带着人马沿着原路返回,往另一条岔路追去。渐渐地,路上多了猩红的血迹,司徒羽暗想,这大约是甄洛的,用做急救和引路,顿时对甄洛心生敬佩,竟然有如此急智。但同时也为甄俨带着小部分人马杀进山贼寨子而感到忧心。
只能夹紧马肚,将马匹抽的嘶吼起来!只是即使这样,司徒羽到的时候,也为时已晚。
这伙山贼一直是无极县的隐患,就是因为他们人多势众,司徒羽带的人马本是可以与之一搏的,却分了两路,甄俨寡不敌众,抱着甄洛倒在血泊里,家丁和卫兵也损失了大半。
司徒羽的眼中顿时烧起熊熊火焰,一刀飞起插进涌上来的山贼胸口,鲜血四溅!
他大喊了一句“杀!一个都不留!”
山贼们本就被甄俨搅得心惊胆战,如今再面对气势如虹的司徒羽哪还有还手之力,卫兵们则士气大涨,大肆屠杀山贼,为自己的兄弟们报仇,也是为无极县无数死在他们手中的人报仇。
刀背舔血,杀伐辄止,那跪坐在地上,紧紧抱着甄洛的人微微笑着,却没了生息。
司徒羽默立许久,伸出手拍了拍甄俨的肩膀,悲怆道“文燃,你安心去吧,身后事都交给我。”
那天的竹林无风自起,竹影婆娑,极似哀鸣。
死亡的悲伤笼罩在甄府,经久不散。洛真下定了决心今日定叫林夫人血债血偿!
林夫人嘴角抽了抽“你有何证据?”
洛真踩着林夫人衣角的脚不松开,反而在地上撵了撵道“说起证据,那首先绿袖便是并没有怀孕!彩儿曾说过绿袖传出怀孕一事那几日,府里进了许多龙眼,下人们也都有份。绿袖吃了不少,可是这龙眼对孕妇来说可是大忌!再之,李大夫莫名其妙的说了府中不祥,当晚翠屏就见了鬼!而那捉鬼作法的大师,竟也是李大夫介绍来的!而后,这些人死的死,失踪的失踪,未免太巧合!。”
甄荣闻言愤愤道“堪堪算下来,不过死了两个贱婢而已,且李大夫又关我们何事?”
洛真不屑的嘁了一声道“你也不过是贱妾所出而已,不过是母亲待人随和,才叫你们恃宠而骄!”
甄荣面色通红的说不出话来,林夫人反而冷静下来“再怎么说也是三年前的事了,现在翻出来又有什么意思?”
洛真点了点头,黯然道“确实没意思……因为我不知道三年前你就存了害我的心思,三年前你就企图掌握整个甄府,绿袖,翠屏,玉如未出生的孩子全部都是你阴谋的牺牲品!若是我当初能多想一点,二哥他……”
张氏算是听明白了大概,扶着桌子站起身,颤巍巍的指着林宛秋道“这些都是你做的么?”
林夫人哪能承认,一副梨花带雨的模样“姐姐,洛儿不懂事,你也不信我?”
洛真一脚踢上林夫人的胸口,甄荣哀呼一声却来不及阻止,只能看着林夫人倒地不起。
洛真继续道“你笼络绿袖企图插足二哥和玉如之间上位,未得逞便干脆杀了她灭口,还留下什么遗书?你可知绿袖根本不认得几个字!然后你联络山贼意图置我于死地,而翠屏是受你胁迫不得不替你做事,玉如小产也和你脱不了干系,甚至你收买李大夫和大师,要以纸人陷害陈夫人!”
洛真顿了顿,像是想到了什么不解的,继续道“虽然不知道纸人怎么跑到你自己的房间里去了,又或许你在演戏,总之当时我还没把这前因后果想的通透,以为你不过是使些小绊子想多从母亲手下掌握点财权……”
周围的人都倒吸一口冷气,安静的出奇。洛真皱眉,一字一顿道“怪我,留你到如今,我恨自己没早日察觉,早日除掉你。”
洛真慑人的气势尽出,周围的温度降至冰点,每个人都不寒而栗,仿佛被洛真眼中的冷意感染。林夫人早已说不出话来了,她没想到洛真仅凭这些猜测就将她多年的计划全部串成了线。

甄荣却还在狡辩“就算那些事是我们做的,可这山贼掳走你却是袁公子约你出去,你自己赴约所致,哪能将这屎盆子扣到我的身上!”
‘啪’!洛真的手掌已经麻木了,她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向甄荣扇去,竟直接将甄荣扇倒在地。
洛真眼中已然湿润,她指着甄荣的手“荣姐姐,请问你是如何知道是有人假冒袁公子约我出去的?”
甄荣哑口无言,自己给自己挖了个坑,只捂着自己半边脸恶毒的盯着洛真。
洛真忽的笑了,看甄荣的时候竟是充满了可伶的眼神“我唤你一声姐姐,然而你样样不如我,偏还有那样一个善妒的母亲,你这一生可曾感受到片刻温暖?”
甄荣恼羞成怒“对,我就是恨你事事都比我强,我就是恨不得让你身败名裂,没办法嫁入袁府,我恨我自己是个庶女,没人关心我!”
洛真淡淡道“你没有资格说这样的话,你可知二哥心心念念要给你买糖葫芦?跑遍了整个集市?后来干脆把那师傅请到府里来亲自学着,要在你生辰那天给你惊喜。你是否还记得他要求的你的,不过是希望你能幸福……你却害死了他……你不为自己悲哀么?”
甄荣的眼神渐渐从狠厉变得震惊,一缕碎发从脸颊处飘过,遮住了她的脸。洛真只看得见地面上突兀的水渍,和甄荣耸动的肩膀。
张氏见此场景,心中栓塞,呼吸渐渐急促,一边叹息道“洛儿,这两人交由你发落吧。”
林夫人垂死挣扎道“再怎么样,我林宛秋也不是无名之辈,我母家是中山有名的武将世家,你们若是敢动我们母女一根寒毛……”
“那又如何?”张氏暴怒一声“且不说你不过一个区区庶女,会值得你的家族为你与我甄府伤了和气,就算是林家要与我斗一斗,他也有那个分量?”
宝儿连忙替张氏轻轻捋着后背,让张氏的呼吸渐渐顺畅起来。林夫人则彻底没了气势,颓废的倒在一边,眼中惊恐万分的看着洛真。
洛真则动了动唇轻飘飘的说了句“林夫人卖去做营妓,这贱婢甄荣还年轻,卖到大户人家做家妓定能卖个好价钱。”
营妓是那万人骑的军妓,而家妓却是在大户人家里连姬妾都不如。
林夫人闻言便开口唾骂,甄荣眼神空洞,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洛真直接叫了家丁堵上林夫人的嘴,拖了出去,恐污了耳朵。
洛真刚松了口气便听到宝儿凄厉的喊叫“夫人!”洛真转身便看到张氏摇摇欲坠的身影,和面若死灰的脸。
张氏这一晕倒便整整昏迷了三天,洛真整整三天没有合眼,诺大一个甄府,便落在了洛真的肩头。
第一天,洛真安排将甄俨入殓,停棺在堂前。又去探望了神志不清的玉如,秀美的的人儿如此惨淡的不成样子。小仕铭由着丫鬟照料,玉如只呆呆的坐在窗前,看着窗帷上那一对剪纸。
鸳鸯成双、人事无常。
第二天,甄俨合棺下葬,玉如扑在棺柩上,把一滴一滴的眼泪砸到甄俨的身上。冬末时节,满城飞雪。洛真只记得倾泻而下的泪水和着雪花,酿成世间绝唱。
第三天,玉如与寻常无异,前来悉心照料昏迷的张氏,亲自抱着哄小仕铭入睡,像是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眉眼温柔的融化了中雪。
寒灯一盏、飞雪流春、甄俨、你在奈何桥边等等我。
------玉如。
张氏醒来却是从腰间至腿部都不能动了,她仰面而望,却不知道在看什么,任谁喊她都不应声,只有看到洛真和玉如的时候,空洞的眼神里才有些许神采。
大夫查看后无奈的摇着头。
“甄小姐,夫人这是急火攻心,正气自虚,内积伤损,中风之症。能醒来已经是谢天谢地,老生无力回天,恐怕夫人从此就六神无主,行动不便了。”
洛真蹙了蹙眉问道“身体可有大碍?”
那大夫闻言继续摇头“老夫至多可保夫人三年无恙。”
洛真一个趔趄向后仰去,彩儿刚要上前扶住,却见一身影快速冲过去将洛真捞在怀里。
袁熙眉色忧伤,将脸埋进她的肩颈,干涩道“对不起,我来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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