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一抔情丝何处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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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真恍惚间看到了子恒眼中一片星采奕奕,心想失神的眼睛尚且如此好看,若是恢复了过来,该是魅惑众生的主。
彩儿放下了捂嘴的手,开口疑问道“小姐,你在说什么?什么五彩祥云?什么开头结尾?”
洛真掩饰道“不过是在古籍上看到的段子,随口一说罢了。”
子恒道“随口却是有心,原来小姐的意中人是这乱世中的英雄。”
袁熙乃袁绍之子,在当世是顶端掠食者中的佼佼者,而甄姬最终的归宿却是那魏朝的第一位皇帝,曹丕。
洛真苦笑一声“确实呢,我要嫁的人是站在这世间最高处的人。”
彩儿表示小小姐又开始说胡话了,而倚在床边的男子却淡淡笑着,仿佛真的在认真考虑洛真的话。
一夜安眠,次日甄家粮仓开仓放粮,低价出售,仅限平民百姓。
此举着实惹怒了粮会,但方中正也是有远谋的人,怎会不明白甄家断臂自保的考量,所以方中正也干脆加入了放粮的行列。粮户两大巨头都这样做了,其余的小商小户哪敢站出来,也就不得不同意了。
此举深得人心,百姓奔走相传甄家和方家的功德。
刘培这才彻底相信了自家小小姐的决断力,日后也更加用心管理甄府,对方玉如持家也从旁尽心尽力,此乃后话。
且说眼前,那刘维善在凉亭吹了一夜,生了恶寒,整整几天卧床不起。洛真也难得清闲,兴起时待在房中读书写字,与彩儿绣些花样,心情也渐渐开朗起来。
子恒尚且不知道洛真近日发生的事,彩儿却是清清楚楚,所以看到洛真的脸上有了笑容,心里一激动,差点哭出来。只有她能体会到小小姐有多么不容易,承担了多少痛苦,那些人欠她的早晚都要加倍奉还!
张氏的状况也慢慢有了起色,由先前的口不能言到现在能含糊不清的与洛真说着话,讲到伤心处,更是不住的流泪。洛真也被勾动了情绪,思及已逝的二哥,眼角红红的安慰张氏道“母亲放心,等你痊愈时,家里那些伤我们害我们的都会被我铲除干净,你好好养病就好。”
张氏的手指头动了动,掠过洛真额角的头发。
洛真从张氏房间里出来,迎面撞上了来‘探望’的刘维善。刘维善面色不甚好看,蜡黄的脸上挂着发青的眼眶,身形也佝偻了起来。
洛真一双媚眼汪汪看过去,唤一声“姐夫……”
刘维善心中本是计量的好好地,任洛真怎么解释都不再信她,如今却被这娇呼一声榨干了心神。
洛真本就泪眼朦胧,顺带着再次扑进刘维善的怀里“你可安好?听闻你生病了,却碍着姐姐不敢去看望你。那日我已在去往湖心亭的路上,哪知半路跳出个盗贼来,吓得我没再去,你可等了许久?”
洛真俯在刘维善怀里,故作柔情的‘解释’道,而刘维善一听,顿时就心软了,叹一声“原来如此。”
洛真则嗅着刘维善身上那作呕却又怪异的味道,皱起了眉。刘维善这才想起了今日来的正题,询问道“母亲今日可还好?”
洛真闻言泫然欲泣道“母亲她的身体每况愈下,眼见着还不如以前了,饭食也吃不了几口,刚刚才睡着。”
刘维善眼中一亮,嘴上却安慰道“生死有命,母亲她吉人自有天相,你莫要太焦急了。”
洛真拭去眼角一滴泪,点了点头。
两人这便各自回屋去,洛真像是家常叙话般问道“姐夫可与姐姐算过八字合不合?我听闻姐夫的父亲可是个中高人,想必姐夫也略知一二吧?”
刘维善惭愧的摇了摇头“我对那岐黄之术不感兴趣,自小读书,三纲五常,但耳濡目染也懂些浅显之事。”
洛真佯作恍然大悟,喃喃道“怪不得……”
刘维善见只奇怪地问道“怎么了?难道道儿的八字有何不当?”
洛真连忙摇头,苦笑着“怎么可能,姐姐天生的好命数,姐夫莫要多疑。”
越是这样掩饰,刘维善便越是起疑心。当年因入赘,只提供了自己的生辰八字,哪有资格去看旁人的?可是这等大事,该是犯了忌讳的,刘维善便心生探查之意。
洛真施施然行礼告退,转身便勾起了嘴角,若要叫他们二人生不如死,挑拨离间是第一要素。
刘维善这边与洛真分别,拔了腿便向祠堂而去,那是存放甄家历代人的生辰八字,人文轶事记录之地。平日里自然有人看守,刘维善一个外戚哪能轻易进去。

白天不让进,那便晚上来。刘维善主意已定,不查明此事,该是睡觉都不踏实。
夜色渐晚,甄道这些日子照顾刘维善可是操劳的很,如今早早就睡了。刘维善数着时辰,起身去往祠堂,果然见那门口的守卫正困顿乏力,倚着柱子睡得正香。刘维善蹑手蹑脚贴着墙根,还就真进去了祠堂。
白日里的祠堂还算明亮,晚上却只有几盏烛火照明,略显阴森。刘维善直奔供桌上的族谱而去,就着昏黄的光,看的真真切切。
甄道的生辰明显是食杀刃全,伤官气盛而官弱,克夫之命!
刘维善一个趔趄,不甚将蜡油滴在了族谱上,匆忙将甄道那一整页都撕了下来,心情复杂的沿着原路返回了。
只他不注意看,撕掉的那一页下面,还有一页甄道的命谱,那才是真的。
洛真捉摸着刘维善从此该对甄道弃如敝屣,毕竟生在信奉岐黄之术的世家,心中总有些信仰。思及此,便痴痴笑了起来。
次日一早,便听彩儿来报,甄道的院子里热闹起来了。
刘维善以甄道到现在都无所出为由,要甄道休了他!甄道哪里肯让,可刘维善说的句句在理,倒也无法反驳,只抓着刘维善的大腿哀求着,一时间丫鬟家丁都不敢上前。
洛真搅了搅碗里的薏仁粥,说了去“别去管它,闹去吧。”
彩儿越来越猜不透洛真的心思了,只隐约觉得这事或许与自家小姐有关。前些日子洛真便派彩儿出去问询了克夫之命的命格,还在桌子上写写画画,再拿着那张纸出去了一趟,便悠然回来了。倒是做了什么,连彩儿也不知。
洛真以为张氏探病为名,日日请大夫来,确是在张氏房间过后再带来自己的屋子。一方面是为了治子恒的伤做掩护,一方面还能营造张氏病危的假象。
子恒的伤口愈合的很快,大夫说再换一次药,便等它自己生新的皮肉就好。洛真点了点头,心中也欣喜起来,唤了彩儿去送大夫出去,自己掀了帘子来与子恒把他的伤势转述。
子恒转头看向洛真,眼睛已经略微可视模糊的人影,目光却是涣散的。道了句“谢谢你,救命之恩,无以为报。”
洛真还以为下一句便是以身相许了,连忙打断他“哪里哪里,三年前你也救了我一命,彼此彼此。”
想到了三年前,便想起他头上那支黑玉冠,不知道是有心人有心而为,还是巧合,可都昭示着眼前这人身份的不平凡。
洛真轻轻地叹了口气,却被子恒听得一清二楚,皱眉道“甄小姐可是有什么烦心事?为何叹息?”
洛真摇了摇头道“没有,只是开始觉得人生无趣了些。”
“哦?”子恒挑眉笑道“我却瞧着小姐府里最近几日该是有趣起来了。”
子恒的话像是预言一般,接连三天,府里确实连番的热闹起来。且不说刚开始刘维善一反常态的要甄道休了他,后来又悄悄给洛真递些信,写的是缠绵的情话,企图勾搭她。再传出了甄道已经怀孕三个月的消息,而刘维善也熄火了。
因为甄道,真的怀孕了。
大夫隔着帕子诊了脉,确定是喜脉无疑,只是胎儿脉象极弱,嘱咐甄道要好好调理。甄道闻言面色羞红的看向刘维善,刘维善也只得讪笑,恭送了大夫离开,再回屋坐在甄道旁边。
甄道喜极而泣“维善,我有你的孩子了……”
刘维善确实哭笑不得,心里惧怕着甄道的命格克夫,想着以无所出为名离开她,哪知就查出来怀孕了!难道甄道在骗自己?刘维善此时已经把对洛真的一心全然放到自己的妻子身上来了。
那顺着脸颊滴落的泪可不是假的,刘维善抱了抱甄道,心里却是疏离至极。
洛真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搞得措手不及,更别提自从甄道怀孕后,也就没再收到刘维善写的情书了。
正思索着,便看到翩翩白衣自珠帘后踱步而来,子恒已经可以下床走动了,洛真便给他安排了洗浴和新的衣服,喊得自是老实憨厚的家丁帮忙,称是彩儿远方的表哥,路上遇到了山贼。
如此那家丁也信了,倒是和子恒熟络起来,小心的避着伤口不沾水,还大大咧咧的跟他讨论山贼。顺带着就说起了自己小小姐被山贼掳去,而二公子为了救她而死的事。
子恒闻言眼中一片忧伤,甚至有些皱眉,脑海里浮现出那模糊的人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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