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1) 父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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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灵帝中平元年,巨鹿人张角凭借自己创立的“太平教”在中原各地起义。
张角自封为“天公将军”,他的二弟张宝自封为“地公将军”,三弟张梁自封为“人公将军”。各路义军大呼“苍天已死,黄天当立!”以黄巾裹头为标识,杀官员大豪以祭天,攻夺城邑,焚烧官府,劫掠豪族。不到一月,就得到天下百姓响应,京师震动。
此时大汉的爱财天子汉灵帝慌忙召集各路大军护卫京师,一面又派中郎将卢植、皇甫嵩、朱俊,各引精兵、分三路讨黄巾。
却说张角领黄巾大军从冀州而出,来犯幽州边境。
这时的幽州太守名叫刘焉,是江夏竟陵人氏,汉鲁恭王之后,正宗的皇亲国戚。一听黄巾大军来犯,心中惊恐非常。于是火速召集手下众人来商议抵御的方法。
这时有代郡守将枫选提议说道:“黄巾贼众,而我军寡,大人应该火速发榜招兵以抵御贼寇!”
刘焉认为说的有道理,但一想,又觉不妥,说道:“只是大汉律法明言各地州官不可私募兵员,恐怕这办法不好。”
枫选又说道:“非常时刻只能用非常办法,大人可以一面出榜文招募义兵,一面派人请奏朝廷说明募兵之事实属无奈之举,想必朝廷也不会因此怪罪大人。”
刘焉想了想,也是,于是上书朝廷,说道:“太守威轻,既不能禁,且用非其人,辄增暴乱,乃建议改置牧伯,可自行招兵抵御黄巾大乱。”
与此同时,幽州太守府在各地发榜,招募兵员。
枫选在太守府议事之后,径直回到代郡招募兵员,因近几年大汉多灾,且朝廷课税较重,百姓都不愿意从军,因此招兵效果很不好。枫选一面感叹朝廷没有声望,一面又害怕刘焉责怪,为此常在家中叹气。他已年近三十,生有两子,一名叫枫漠,一名叫枫原。此时枫原年纪尚小,不知世事,但枫漠却已有十岁,生的极为俊美,非常喜好读书,长时间都呆在书房之中,不问世事。这日晨起拜见父母,却见自己父亲愁眉不展,叹气不已,因而问道:“父亲为什么叹气呢?”
枫选将自己心爱的儿子抱在怀中,说道:“鲜卑之患未解,却又有黄巾贼寇举事,而百姓被欺压太久,不肯从军帮助朝廷,爹爹是在叹我大汉多灾多难啊。”
少年枫漠却摇了摇头,笑道:“人生而有生死,万物生而有两极,这大汉朝亦是有盛而有衰。这些灾难的到来,不过是盛极而衰,天道使然罢了,爹爹不必为此而叹息。”
枫选惊奇的看着自己的儿子,忽然间哈哈大笑起来,“我这孩儿是真麟儿!”
枫漠只是微微笑笑。
正在此时,有人来报,说:“涿郡有刘备刘玄德,关羽关云长,张飞张翼德,聚兵勇五百余人,求见将军。”
枫选一听,正愁招不到兵员,就有人带了这么多来投靠了,心中高兴非常,连忙出去接见。
只见当厅正中有一人,面如冠玉,唇若涂脂,最奇怪的便是他双手修长,垂于膝盖之上,两耳丰润,几乎快要贴近肩膀,枫选看的啧啧称奇。又看旁边两人,其中稍矮那人生的豹头环眼,燕颔虎须,一副当世猛姿,那稍高之人髯长二尺,面如重枣,虎背熊腰。
“听闻大人在幽州募兵,我与两位弟弟领了乡勇五百人,前来投军了!”
枫选看他们都是身高体壮,容貌奇特的人,心中早就喜爱,便问道:
“你便是刘备刘玄德么?”
刘备点头,说道:“我便是刘玄德。”又指着那红脸和黑脸大汉分别说道:“这位是我的结拜二弟,关羽关云长,这位是我的结拜三弟张飞张翼德。”
枫选高兴的点了点头,道:“都是国之义士啊!”
刘备连称不敢。
当日,枫选留刘备三人在家中做客,翌日便领了他们和招募的兵马前去幽州拜见刘焉。刘备三人各向刘焉通报名姓,席间,刘备自言是中山靖王之后,汉景帝阁下玄孙。刘焉一听,更加喜爱,认他作为自己侄儿。
没过几天,便有黄巾贼将程远志统兵三万来攻打涿郡,刘焉便命枫选领了刘备三人前去迎战。枫选非常高兴,领大军前来大兴山,正好遇到了黄巾军。他见黄巾众人都是披头散发,面黄肌瘦之人,而且武器也多用农具,便笑道:“黄巾军不过一群乌合之众而已,便由玄德领兵攻破,如何?”
刘备一听,欣喜非常,立刻领命。
于是他点好兵马,出马前来迎击程远志。
黄巾众将远远看着,只见幽州兵马中出来几个威风凛凛的将军,心中有些害怕,又听到对面刘备喊道:“你们这些叛国逆贼,还不快快投降!”
程远志不敢亲自出战,便派自己的部将邓茂先出,只见对面军中本来一个面貌凶恶的将军,挺丈八蛇矛而出,正是张飞。只一回合,便刺中邓茂心窝,将他击杀在马下。程远志看得心惊,想趁着张飞取胜,心中大意之时将他杀掉,却又见刘备军中有一九尺大汉杀奔过来,正是关羽,程远志见了,本就不敢应战,却见关羽手起刀落处,将他劈成了两半。
黄巾军本就是一些顺势的百姓,见自己主将被杀,哪还有什么斗志,都四散奔逃。枫选怎么可能放过这么好的机会,领大军开始追杀,所到之处,黄巾军都跪地投降,枫选本就不太喜欢杀戮,因此将这些黄巾降兵一起收了下来,作为幽州军马。

刘焉在幽州听到枫选和刘备大胜的消息,亲自出城来迎接,犒劳将士。
正在设宴之时,却有人来报:“青州太守龚景来书求援,言道青州危机,请求救援。”
刘焉脸色一变,望着手下的将军,道:“诸君有谁愿解青州之围?”
枫选看了下,正想要站出来领命,却有刘备说道:“刘备愿领军击退黄巾,解青州之围。”
刘焉笑了笑,道:“贤侄真是好胆略,我大汉有你这般人物,真是福气。”又看了看枫选,说道:“枫将军可愿一同前往?”
枫选正想要提出一起前去,听到刘焉这样说,当然高兴,和刘备一起领了五千兵马就往青州杀来。
不过青州黄巾不比幽州黄巾,他们的众多兵员和勇悍善战不是幽州黄巾能够比得上的,因此初战失利,又接连吃了几场败仗。
枫选有些无奈的看了看自己身后的刘备三人,说道:“贼寇势大,我军连折了几阵,诸位可有什么办法破敌?”
关羽和张飞都是摇头,表示不知,而刘备却说道:“我们可以奇兵制胜!”
“如何用奇兵?”
刘备淡淡一笑,很恭敬的说道:“离这里不远处有两个山坡,我们可以派兵埋伏在两侧,然后引一支军与黄巾交战,假装不敌败走,将黄巾大军引入埋伏之内,则可破敌!”
枫选一听,觉得这方法很好,便说道:“我不善战,军队便由玄德指挥,如何?”
刘备也不推托,只是感激一下枫选的信任之后便开始行下军令。
“云长,你领一千兵马埋伏在山左。翼德,你领一千兵马埋伏在山右。一听到中军鸣金,便一齐冲出来,与中军一起围杀黄巾贼寇。”
关羽张飞齐齐答道:“领命!”
刘备又看向枫选,道:“枫大人,明日便由我二人做那诱饵,如何?”
枫选听他安排妥当,非常信服,高兴的点了点头。
第二日,枫选与刘备一齐引兵出战,黄巾军大举相迎。他二人也不恋战,稍一碰触便往后败走。黄巾军怎会放过这么好的机会,乘胜追击。等他们刚刚越过山谷,枫选和刘备就命令中军一齐鸣金,关羽和张飞两个杀神便从两侧杀了出来,枫选和刘备也引兵回头掩杀。三路夹攻之下,青州黄巾大败而逃。四人一直领兵杀到青州城下,青州太守龚景一见黄巾军已经大乱,便率领城中的民兵也杀了出来,一内一外夹击黄巾大军,黄巾军本就是没有经过训练的乌合之众,如何抵挡得住,一阵杀戮过后,死伤很多。
黄巾军得破,龚景正要设宴款待幽州军,却有代郡来人急报,道:“鲜卑人已经越过上谷,攻破渔阳,现在正往代郡杀来!”
枫选心中大急,鲜卑人杀戮成性,他的家人又全部都在代郡城中,他怎么能够忍耐,当下便向龚景说道:“鲜卑入侵,代郡危急,枫选只好先去回救家人百姓了。”
龚景点了点头,道:“枫大人自可先行离去。”
枫选又看向刘备三人,问道:“玄德可愿意与我一同去代郡抵御鲜卑?”
刘备想了一下,却摇了摇头,道:“我听说中郎将卢植最近在广宗与黄巾军首领张角对峙,我曾经在卢植那里学习过,算是我的老师,我现在想到那里去帮助他。况且鲜卑人只是劫掠一番便会离去,而黄巾之乱才是眼下之急啊。”
枫选知道刘备三人是不会与自己一起了,心中非常失望,但也不能强留,便说道:“那玄德便领了你那五百壮士前去广宗支援卢植大人,而我领兵回幽州,如何?”
刘备点了点头,带着关羽张飞,领兵离去了。而枫选则是领大军急切的往幽州赶,先是拜见了刘焉,说明情况。刘焉却只担心幽州黄巾,不愿给太多兵马让枫选带去代郡消耗,枫选再三请求,最后领了两千人马,在鲜卑到来之前赶到了代郡城中。
百姓们脸上都挂着惶恐的神色,他们不希望被迫离开家园,期盼着会有人来拯救他们。
枫选看着百姓的神色,歉疚之心越来越重,对着身边非要上城墙观察的少年说道:
“为上位者不顾百姓生命,只顾抓住自己的利益,真是令人寒心!”然后顿了一顿,又道:“漠儿,将来你无论有多大的成就,都不可以放弃百姓,知道么?”
少年的枫漠站在父亲的身边,虽然不明白父亲在这般大敌当前之时为什么会说这样的话语,还是郑重的点了点头。
远处传来轰隆隆的奔腾声,一队队鲜卑骑兵出现在朝阳下的地平线上,墨黑墨黑的颜色。
“鲜卑人来了!”
“是鲜卑大王和连亲自率领的骑兵!”
惊慌的声音在代郡城中传遍,所有的人都站在大道之中等待着最新的消息,逃走是生而无望的,留在城中或许还有拼搏的机会。
将士们的眼中都流露出不敢一战的神情,胆小者甚至还在颤抖。
“兄弟们,为了身后的亲人,拼死一战吧!”
“我们幽州缺的从来都不是不怕死的儿郎!”
枫选慷慨的呼喊终于让士气稍微回归,但这显然是不够的。真正的士气只有在亲历战场的艰苦和血性的杀戮之下才会形成。
战鼓齐擂,弓矢呼啸而飞,一个将军站在城墙之上奋勇杀敌。
这是少年的枫漠对自己父亲最后的印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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