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长沙桓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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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不要也到襄阳去和王睿、孙坚一道南下呢?
自从引兵离开了洛阳,卫鸿一直在犹豫这个问题。自己可以选择两条南下的路线,一则从新野南入襄阳,随王睿等一路南下,走华容,再攻长沙;还有一条路就是从新野向东南走,从湖杨向随,再入夏口,从夏口征江夏水军船只,沿江而上,直达洞庭。
“将军,我们该从哪条路南下?”张虎走上前来询问道。
正无法决定路线的卫鸿砍了看张虎,问道:“无忌(卫鸿给张虎取的字)有什么建议么?我正不知选择哪条路线呢。”
“将军是平南校尉,走哪条路都不会有人阻挡,只是行军时日问题。”张虎说道。
是啊,自己是平南校尉,可不受孙坚这样的太守管,更重要的是,自己率军单独前进,就多了更多的自由作战机会,与孙坚等人合众,到时候说不准又闹出些什么摩擦。卫鸿的心里还是很忌惮孙坚的,能不见到,最好不要见到。即便如今是盟友,卫鸿也不愿意将自己的实力暴露在孙坚面前。
“走江夏吧,派人送信与荆州刺史王睿大人,就说荆南百姓正遭受灾难,身处水深火热之中,本将军沿江水而上,从武陵上岸后直取零桂,长沙就交给王大人和孙坚将军了。”卫鸿瞬间就作出了决定。自己虽然只有三千五百的兵士(三千北军,五百部曲在小平津已经补充),可兵不在多,对付这些乱贼,这些训练有素的将士已经足够,何必去和孙坚、王睿凑热闹?再者,自己虽然不过襄阳,显得对刺史王睿不是很尊重,可王睿真愿意自己去合兵么?自己与他合兵后由谁来指挥?自己所统兵马可不是荆州兵马,自己的职位又没他高,该怎样安排?要自己听他指挥?恐怕王睿自己也不会这么做,那自己来指挥刺史大人?卫鸿也不敢做这么鲁莽的事情。
……
数日之后,卫鸿很郁闷地发现了一个很严重的问题——这些北军中,大部分人是不懂水性的!望着一群无精打采的士兵,卫鸿无奈地直叹气。自己选择走江夏这条路怎么就忽略了这么大的一个问题呢?这些北军,一个个上了船就成了软脚猫,吐得一塌糊涂。这一着失算让卫鸿忧心忡忡,这些将士上岸后还能够战斗么?恐怕没有几天的修习他们都缓不过神来。
“报告将军!”一个传讯的士兵在室外大声地说道:“大人,前方就是巴陵了,不知我军是否要上岸歇息,将士们晕船非常严重!”
“巴陵?我们已经到了洞庭湖了么?”自己要不要在巴陵上岸呢?朝廷使孙坚会合荆州刺史王睿平定长沙贼,自己虽然是平南校尉,职权上来说,在王睿、孙坚未到达的时候,平定长沙贼区星也无可厚非,可是,王睿、孙坚会怎么想?他们会不会以为自己贪功?会不会因此而忌讳自己?
“是的将军,我们已经到达洞庭湖了!此处上岸就是巴陵,沿湖向南走,便可到达长沙郡罗县,如果从此向西沿湖航行,则可在武陵登岸!”传讯官回答道。
“将士们现在情况如何?”卫鸿询问道。
“将军,士兵们情况很不好,严重的一些人如今已经晕倒了!”传讯兵踌躇了一会儿,还是将实际情况说了出来。
“那就上岸吧!”如今也管不了那些了,这些士兵如果再在船上待上一天半天,还不知道会倒下多少个呢。上岸后先养足精神再说,然后可以沿着洞庭向西,从武陵南下,先定零陵,再攻桂阳。
……
“大人,前面似乎有大军驻扎,是否是贼军?”一个浑身脏乱的人说道。
“着汉军服饰,应该不是贼军,勿要慌张,待我上前去看清楚!”一个年轻人整理了一下稍显凌乱的衣袍,走向了卫鸿的屯军处。
这是号称雄壮威武的汉军么?怎么一个个面如土色,昏昏沉沉的模样?年轻人怀着迟疑的心思着传信兵通传了一声。他可不知道这支汉军是从什么地方来,怎么会莫名其妙的成了这副模样。难道是长沙郡兵?不对啊,长沙郡兵除了流散而去的,现在还有三百多人随着太守大人在南方数十里处的罗县驻扎呢!那难道是荆州刺史大人派来的援兵?可是看这些士卒的情形,很明显是晕船所致,荆州刺史的将士会不习水性,晕船到如此模样?那……
年轻人心里已经大体猜测到了这些兵士的来历,只是尚不知道主将是谁。不一会,卫士便邀请他进了临时的将军营帐。坐在自己面前的将军明显还是个年轻的少年,准确地说,是一个个头还不到自己的肩膀的少年,稚气未脱的脸上此时布满了愁容,眉头紧锁。见到自己进帐,只是微微地点了点头,说道:“先生请坐吧,我是平南校尉卫鸿,陛下着我南下平定零桂之乱,可惜本将军疏忽了北军不习水性,不适行船,从江夏走水路到此,将士们晕船,如今很多人都昏昏沉沉,需要好好休息,军医已经在配置药物,唉,本将军失误了,希望不要错过了战机!”卫鸿叹息了一声继续说道:“不知道先生是何人,来此是何意?”
“将军就是卫鸿?久仰大名了!”年轻人拱拱手道:“先生之称不敢当,在下长沙临湘人,姓桓名阶字伯绪,现为长沙郡功曹,而今临湘至攸县,数县均已落入了贼军手中,阶随前任太守张机张仲景先生迁部分民众至南方离此地数十里处的罗县,若贼军势急,阶等将率民遁入洞庭湖中。”桓阶不无惋惜地说道。
“先生就是桓阶?”卫鸿眼睛一亮,终于让我遇到一个牛人了!卫鸿心里呼号着,自己来这个世界这么久了,牛人遇到了不少,可能够拉拢的就少得可怜了!孙坚、董卓都是野心勃勃,而且他们有身份有地位,自己根本没条件拉拢;皇甫嵩等人就更不用说了,都是自己的长辈,官职比自己高了不知多少,自己拉拢他?天哪,还是让雷劈死方便了事!其余呢?回思自己这么多年来生活中的点点滴滴,似乎除了一直跟随自己的张虎,自己压根就从没遇到过三国中知名的大人物。这个桓阶自己可是记得,虽然似乎演义中并没有突出的表现,可是单凭他的名字能够上演义,那也是不容易的事!
看着失神的卫鸿,桓阶有些莫名,难道自己的姓名表字有什么不妥,让这位少年将军如此地失态?轻咳两声,卫鸿终于从失神中清醒了过来。
自知失态的卫鸿笑了笑道:“鸿初闻先生姓名,竟仿佛似曾相识一般,就不自禁地失神了,先生勿怪,勿怪!呵呵……对了,还未请教先生此来的目的呢?”
桓阶一时无法理解卫鸿所说的到底是什么意思,但是他本就是有事情来求见领军将军的,其他事情又怎么能够和拯救长沙百十万百姓相比较?桓阶掬了掬身子,说道:“阶此来是想求将军尽快发兵拯救长沙百姓于水火!将军将士虽然晕船,可稍作休息,大部分将士明日应该便可以作战!最迟再推延一天而已!”桓阶毕恭毕敬地说道。
“伯绪先生是想让鸿率领将士攻击长沙贼区星么?呵呵,其实伯绪先生倒也不必操之过急了,朝廷以孙坚将军为长沙太守,最多十日时间(王睿在襄阳需要挑选良辰出兵,需要整军等等都需要时间),孙将军就会与荆州刺史王睿王大人一起引兵前来讨贼,鸿虽是平南校尉,奉命率领部众南征,今有幸先于孙将军到达,却……不宜……嗯……不宜先行攻击长沙!走江夏急赶南下,乃是为了攻敌不备于零桂,然后举零桂之兵与刺史大人、孙坚太守南北呼应,则长沙可立定也。如今却一切成了水中月,镜中花,鸿之罪也!伯绪先生勿操心,或许这几日王睿大人就会率兵赶到,有王大人与孙太守的大军相助,长沙之乱解之易尔!”卫鸿微微一笑解释道。其实卫鸿说出这么一段话,里面的意味却不是那么单纯。如果桓阶心思细腻,那么至少从卫鸿的话里,他应该可以听出了卫鸿的顾忌,甚至他从朝廷派出了孙坚为长沙太守征讨区星,却又拜卫鸿为平南校尉这件事情上,也能看出些什么来。
果不其然,桓阶站起身来,认真地看了看卫鸿,思索了片刻,沉声道:“将军,请恕阶直言,将军之言谬矣!阶虽孤陋,窃为将军计,长沙,将军必须攻破之,且最好能够在王刺史和孙太守到达之前攻破。”
“伯绪先生何出此言?鸿不明也,可否详细道来?”卫鸿追问道。
桓阶来回走了几步,盯着卫鸿说道:“将军适才之言,话中有话,阶略懂一二,窃思之,乃得如此结论也。将军必须攻击长沙原因有七:其一,将军为平南校尉,朝廷先是拜孙坚将军为长沙太守,却又要任用将军为平南校尉?此皆因董卓前师之鉴也。孙坚将军若收荆南乱军,则其势强矣,又为长沙太守,那后果会怎样?将军为朝廷官员,征伐之后当回兵京师,朝廷却不需担忧将军拥兵自重也,是以,朝廷委派将军南征,其意当在此也。将军攻长沙乃顺应朝廷意图也;其二,将军为平南校尉,其职权本就可掌南方征伐,职位虽不高,权力却很难界定,扫除长沙贼军自然也是将军的职责;其三,长沙区星乃此次叛乱之主力,长沙定则零桂两郡必恐惧;其四,长沙贼聚于攸县,将军若得攸县,则南下可立定桂阳也,再从南平西围零陵,北有五陵郡兵,则零陵贼将无处遁逃也;其五,阶闻孙坚此人素有大志,长沙乃荆南大郡,若待此人平定长沙收取民心,再任太守,则其势强矣,起不是违背朝廷意愿?其六,区星等乃乌合之众,实不堪一击。若孙坚收拢贼兵为己用,于长沙多加训练,此与董卓西凉骑兵有甚分别?必将成为孙坚手下的强兵也,将军岂能让这样的事情发生?其七,阶斗胆请问将军志向!”
卫鸿没想到这个桓阶洋洋洒洒说出了这么多的道理来让自己在王睿、孙坚未到之前,攻击长沙贼区星部众,虽然其间有他的私心——为长沙百姓的私心,可其言却不无道理。更没想到的是,桓阶竟然问自己的志向?自己的志向是什么呢?
辅佐汉室,中兴汉室?——鬼扯吧,自己虽然越来越融入这个社会,可是死忠这一点却无论如何也做不到。如今汉室衰微,谁都看得出来,岂是一个卫鸿能够“中兴”的?
找寻明主,忠心辅佐?——曹操?刘备?孙坚?他们现在似乎都混得不如自己呢,为什么他们不投靠我,认我做主公?
为了天下受苦受难的百姓?——太虚伪了!自己虽然很同情他们,很想多做些事情来帮助他们可是这一切还是建立在实力基础上!要有实力,那志向就该是获取到可以拯救他们的权利,不用问,什么人才能够彻底拯救他们?
割据一方,拥兵自重?——貌似可以考虑,至少在这样一个混乱不堪的时代,割据一方是一个必不可少的步骤,是建立自己根据地,是修缮完善自己实力的基础,那接下来呢?还不是……
……
所有的想法都汇聚到一点——建立自己的势力,割据一方,再以点到面,介入群雄争霸。百姓?如果我的敌人都投降,我当然不会残害百姓;忠君?如果皇帝陛下能够给自己足够的自由度、足够的钱、足够的安全保证、足够的美女、足够的……的话,自己也可以考虑;辅佐?自己难道就不可以做那枭雄英雄?一定要辅佐别人做什么,拥有着先进的思想,拥有者数千年的历史文化积淀,在这个时代还不能轰轰烈烈干一场么?辅佐别人有什么意思?

可是,该怎么和桓阶说自己的志向呢?现在就告诉他,自己想要当皇帝,统一天下?百分之百他会大骂自己大逆不道,是个乱臣贼子,人人得而诛之。撒谎吧!古人不都是用大话、空话来唬住别人的么?自己难道吹大气的本事都没有?
“无声无息地了却一生是庸人的作为,大丈夫当自强为天下健,自刚为大君之道!”卫鸿摆出一副义正词严的模样,煞有其事的说道。
“将军好大的志向!”桓阶不为所动地说了一句。
“丈夫志不大,何以佐乾坤?”卫鸿反问道,这一刻他真是才若尿喷,不知道哪里来的诗句竟给他借用了过来!
“将军既有此大志,为何还要让孙坚这样野心勃勃的人来获得这几乎是现成的好处呢?”桓阶竟然毫不理会卫鸿的宏伟志向,语气一转,又回到了刚才的话题上。
卫鸿差点没能跟上桓阶这跳跃性的思维。刚才桓阶分析的时候卫鸿下意识里早已经决定攻击长沙了,只是没有给桓阶一个明确的答复,如今他既然问起,那还有设么可以犹豫的?卫鸿道:“伯绪先生适才所言有理,待将士恢复,鸿立即发兵长沙!”
“那就多谢将军了!”桓阶屈身一礼,便准备告辞。这可把卫鸿给急坏了。刚刚两人相谈还算融洽,自己也基本上算得上从谏如流了,志向也很是高远,可这家伙怎么一点表现也没有?比如感动一番要求追随什么的?卫鸿在心里大骂了一番那些王八气乱放的YY小说害人不浅。可是骂管什么用?桓阶不还是要走?
“伯绪先生请留步!”卫鸿明白要是让桓阶这一走,就不知道何时才能再见了,更不知道会不会被别人笼络了去,自己的将来一片茫然,至今连个得力的谋士都没有(那些郭嘉、程昱之流的现在还不知在哪个角落呢),如何在这乱世中生存?再容不得他多想,卫鸿大叫一声,阻住了桓阶离开的脚步,说道:“伯绪先生,愿求先生助鸿,万望先生不吝赐教!”
桓阶此时心里也并不平静,他没有想道朝廷会派一个年小志大的少年南征,在刚才的对话中,桓阶一直仔细观察着这个少年,在提到志向的时候,他明显犹豫了一会,虽然时间并不长,可是自己却看得很真切。他的回答很让人震撼,可是仔细想来却又不是那么回事。因为,在他的回答里只有建功立业,只有为天下表率的理想,却找不到一点效忠汉室的意思,他为谁去建功立业,他凭什么为天下表率,显而易见,这个卫鸿也是个野心勃勃的人。
如今汉室倾颓,大乱之势已起,九州之地将会变成什么模样谁又能预料?乱世必出救世之人,或英雄或枭雄,非大才无以安天下也。野心勃勃并没有什么,哪个英雄没有野心?可是野心的大小必需和自身才能的大小相符,当年淮南王刘安野心勃勃,可最后呢?王莽野心勃勃,最后呢?这样的例子数不胜数。
卫鸿虽然年幼,可自幼便有名声,如今更是受朝廷重用,将来自会有一番大的作为。而即将到任的长沙太守是孙坚,听说此人也是雄才伟略,乃当世之英雄。现在放在自己面前的两条路似乎都很不错:一则,同意卫鸿的话,留在他身边,或许现在只是个幕僚人物,可是前途却可以说光明一片;二则留在长沙等待太守孙坚,相信初到长沙的孙坚一定也会收买人心,任用当地的才俊,自己少不得也会被正式举荐。两条出路,对自己来说都是大有好处,可是,到底该选择哪一条呢?
卫鸿见桓阶踟蹰地站在门口,一副沉思的模样,心里也在暗自揣度:桓阶为什么不爽快答应呢?当初的李通不愿意跟随自己,还可以理解成自己年幼而且身份低微,如今的自己虽然年龄还是不够大,可是已任职平南校尉,虽然官职不算很高,可怎么算也至少抵得上一个郡守吧?招揽个演义里都没怎么出场的人物都这么难,将来还怎么展览那些跟牛的人才?割据一方,统一全国?乖乖,那简直就是痴人说梦!
“将军,阶愿再问将军志向,不知将军作何答?”终于,陷入沉思,犹豫了很久的桓阶,再次问出了这个让卫鸿迟疑的问题。
算了,这个家伙聪明得很,如今问出这个问题,显然说明了,他压根就没把自己刚才的大吹大擂放在心上,甚至,他早就看出了自己是在撒谎。听天由命吧,该死的YY小说,所讲的方法竟然一点用处也没有。叹息一声,卫鸿道:“先生真是打破沙锅问到底啊,不将卫鸿的一点心思问清楚了,相信先生是不会作出决定的吧?”
桓阶笑了笑,也不回答。
卫鸿继续说道:“如今天下大乱,汉家江山朝不保夕。别有用心之徒已经在与阉党联结,欲要复州牧,先生以为此举将会如何啊?”
“各拥部曲,各自为政,各行其是,天下大乱!”桓阶摇了摇头答道。
“朝廷势微,州郡各拥部曲,可有化解之法?”卫鸿继续问道。
“内诛阉党,夺外戚军权,外用大将,举天下贤才,共治乱世。此后尚需不知多少年的休生养息,方能国富民强!”
“先生认为能做到么?”
桓阶摇摇头道:“所以只能求其次,于阉党、外戚中择一而从之。阉党罪恶滔天,自当诛杀。今何将军领大将军,将军欲从之乎?”
“何进刚愎自用,无谋无断,非可托之人也!”卫鸿摇了摇头说道,“阉党、外戚均不足与谋,能成事者却只剩下士族门阀,可惜如今士族托庇于外戚,唯一能够让士族得到实权的方法就是,复州牧,可是复州牧却又会使得天下大乱!这就落入了一个解不开的循环,若要除阉党,则要寄希望于大将军,可大将军实非可托之人,则必须寄希望于托庇于大将军的士族门阀,而要想士族门阀掌兵,得实权,则州牧之制必须恢复,而州牧之制恢复,则很多野心勃勃的人也会趁势而起,到时就会军阀割据,各拥部众,战乱频繁,这和不诛灭阉党的结果其实一样,留下阉党祸害,则战争双方为官军与乱民,欲除阉党,则战争双方为各拥部曲的州郡长官,最终都是天下大乱!请问先生,可有解救之法?”绕来绕去,卫鸿又把皮球踢到了桓阶的脚下。
“这?”桓阶一时尚未明白卫鸿所言之意,显得有些茫然,更不用说提出什么解救之法了,只能支吾着说道:“阶却何处寻方法?这……那将军的志向呢?”
“阉党祸国殃民,岂能留之?奈何鸿独力难支,又怎是阉党对手?大将军犹豫不决,倘若一朝失算,便可能满盘皆输,实难成大事!鸿闻朝上正商议复州牧之事,虽尚未有结果,可是太常刘虞内联阉党,刘虞又是汉室宗亲,若不出意外,明年此议便会通过,则州郡各拥部众之势便成,刘虞此人先生知之否?此人若无野心,为何乘益州之乱而自请入益州呢?征贼寇,收民心,整大军,有谁看不出来?”卫鸿淡淡的说道,这样的时候发生这样的事情只是自然而然,并没有什么值得大惊小怪。
“朝廷第一次委任州牧多会选择宗亲,可是第二次,第三次呢?先生如此想下去。”卫鸿继续左右着桓阶的思维沿着自己的逻辑思考下去。
“好了将军不用再说了,阶已明白将军的志向所在了!可是将军不闻刘安王莽之事乎?”桓阶似乎将卫鸿看成了想要造反的乱臣贼子了。
“先生谬矣!鸿岂能做那刘安、王莽?鸿之愿在天下安宁、自己逍遥自在无拘无束,若汉帝能给,鸿自会辅之,若天下大乱,鸿又岂能独善其身?所以,先生当明白,并非鸿要做那乱臣贼子,而是,到了一定的时候,但凡拥兵自重者,均是那乱臣贼子,鸿要屹立于世,岂能例外?鸿只能保证的一点是,对于大汉,鸿只能尽人事,奈何,岂能以一己之力逆天哉?鸿非神人也!”卫鸿的心里也很复杂,他想独立,想拥兵自重,他甚至想取得更大的权力,可是这一切也是这个时代造成的,倘若,他重生在了大唐盛世,文景之治,他会这样想么?不会!正因为三国本就是群雄争霸的时代,汉帝国本就到了寿终正寝的时候,那为什么还要去做那根本就毫无可能成功的辅佐汉室呢?尽人事,听天命,也许是现在的他能做到的极限了。
可是,卫鸿忘记了一点,他为什么不把自己无端进入这个世界的事情忽略掉呢?自己的到来,既然已经引起了一些历史的改变,那么他如果尽力辅佐汉帝,难道就一定没有丝毫希望么?一切都是未知!也许卫鸿根本就是故意忽略了这一点,他骨子里还是不想听命于人的。
“好吧,只愿将军善待百姓,至于汉室,如今将军想要如何如何恐怕也力有不及,内有阉党、大将军,外有即将成势的州牧太守,将军的未来恐怕也需要好生筹划了!”桓阶其实心里已经接受了卫鸿,在他看来,无论是孙坚还是卫鸿,有着如此野心的人,将来都会轰轰烈烈,至于对汉室的态度,至少现在看来两人都是忠心耿耿,孙坚求得外放,显然野心已经显露,而卫鸿却还是不急不躁,从心理上来说,卫鸿就比孙坚沉得住气,而且虽然仅仅是沉得住气,可这也说明了卫鸿的野心与孙坚并不相同,卫鸿或许想要争霸天下,或许并不在意汉室,可是正如他所说,在汉室可辅的时候,他却没有离开,没有选择专权,招揽自己只是积蓄力量,他已经看出了天下大乱的预兆,为了自己能够在乱世存活,他有其他选择么?
再次叹息一声,桓阶拜下身道:“桓阶拜见主公!愿追随主公出谋划策。”
卫鸿等这句话可谓等得花儿都谢了。可是这一刻他却没有显得有多开心,因为他也发现了自己并不像表面想的那样对自己的未来从容乐观,自己的内心深处竟然有着很难解开的矛盾:想要发展自己的势力,却又不想成为背弃大汉的人;想要肃清天下,可却又总是担心自己太过高调,会被天下英雄忌恨;想要割据一方甚至争霸天下,可是又总是不愿像董卓一样拥兵自重,甚至将来可能坐车天怒人怨的事情。
这一刻卫鸿才发现,自己受义父陆康的影响,受侍御史大人刘岱的影响,受皇甫嵩将军的影响,不知不觉间已经对汉室产生了亲切感,尽管自己想独立,却又没办法彻底放弃了心中逐渐成长起来的所谓“忠于汉室”!这是一个现代人很难接受的东西,当然除了那些混社会的家伙!这时候卫鸿才明白,为什么三国时期有很多骂曹操汉贼的人,那么多和董卓过不去的人,排除那些居心叵测的家伙,剩下的那些可以说都是因为“忠于汉室”。
自己会“忠于汉室”?鬼才相信!可是为什么自己还要为汉室征伐?以自己如今的身份,疏通一二,外放当个太守似乎没什么问题吧?可,自己似乎从未这么想过。总是想着,等乱世真正乱得不可开交了,自己再割据一方。如果没有所谓的乱世呢?卫鸿无法回答。
也许就是这种矛盾将来会让卫鸿吃亏,可是,这个世界上有很多东西都不是自己能够主导的,自己如果彻底放弃了对汉室的那点牵绊,那和那个历史书上记载,乱天下的董卓,有什么区别?
摇了摇有些迷糊得脑袋,卫鸿也对自己感到茫然。叹息道:“先生请起,且委屈先生充当鸿的幕僚吧。”也不再多言,两人都陷入了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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