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侯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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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尹端在,问路容易得多,很快找到度远的府宅,尹端奉名刺和礼单,许强则递信札,很快获准进入。
度远大约三十的年纪,许强隐隐觉得他的相貌有些眼熟,正在想着,度尚已经开口了:“许老弟是賨人?我们度姓先祖也是賨人,不过在山阳定居久了,賨人的礼节都已经忘了,还请许老弟见谅。”
许强有些意外,想起度远确实有点賨人的特征,不过起来,许强这个假賨人,同样不知道他们有什么风俗礼仪。
度远望向尹端,询问来意,尹端赶紧表示希望能见到侯览大人,聊表心意。
度远不由笑了:“尹中郎果然是离京太久,对眼下的形势不太了解啊,大将军和太傅联手,内臣人人自危,你现在还准备找侯中常侍,不觉得太过冒险了么?”
尹端愣了一下,没想到度远话如此直接,确实,照目前的风向来看,明显是大将军窦武和太傅陈蕃一方占据着优势,一直对宦官步步紧逼,如果尹端能攀名士阵营的大人物,肯定不会打太监们的主意,可这不是没别的门路了吗?
尹端头脑还算灵活,谄媚堆笑道:“尹某一介武夫,不知朝堂这些事儿,某只知度左监不管在哪一方,都是受到重视的红人啊,所以来找度左监是没错的了,还望度左监指条明路。”
尹端虽然在京城的时间呆得不长,但对各路神仙的情报却打听得极为清楚,度可以是京城内非常特殊的一人了。
度远之父度尚,年轻时穷困,所以只能给同乡侯览看田。一个看管农田的打工仔,却因为侯览的关系,轻松成为郡计吏,再到郎中、县长,所以度与侯览是完全绑在一起的。
但度尚自己又很争气,后来不仅成为名列“八厨”之一的名士,还是讨伐蛮夷战功显赫的名将,所以又深受名士一方敬重。
正是因为度有这种微妙的身份,所以并非律学世的度远,却能被各方共推为廷尉最高法院的第二把手,名士与宦官都把他视为自己人,而帝王也希望有这样一个人物存在。
度远微笑看着尹端,许久才点点头:“尹中郎果然是个人物,好吧,我可以给你安排,你先在外稍候,我与许老弟聊聊。”尹端顿时大喜退出。
度远打开竹简,忽然叹息一声:“冯与我度交情深厚,父有罪时,冯车骑为廷尉,使父免于处罚,可谓大恩,冯的事我又岂能不管,只是……眼下的局面瞬息万变,大将军与宦官谁能笑到最后,非我所能揣测的,冯校尉想与侯览和好,真不知是祸是福啊。”
许强当然知道最后胜的会是宦官,所以替冯允回答:“主擅长推步之术,想来他的选择必有所本,还请度左监成全。”
度远沉默,片刻后忽然问许强:“你觉得父,算得英雄么?”
许强愣了一下,刚想回答算,随即感觉“英雄”这个词,貌似评价太高了,曹操不是天下英雄就他和刘备俩吗,度尚恐怕还真当不起。
系统不会无缘无故这么问的,看度远这表情,似乎并不想听奉承话,许强便道:“度辽东为当世名将!”度尚最高的职位是辽东太守,故称度辽东。
“名将?不错!帅十万之众,灭数万蛮夷,仅称得名将而已,知不可为,犹以一敌百,统百拒万,方为英雄!我在廷尉多时,就见过许多英雄,明知宦臣受天子所宠,仍然拒理力谏,不畏权暴,虽死不悔,我大汉臣子若都是这样的英雄……”度远悠然神往中。
“我的偶像,并不是父,而是刚直不阿的冯车骑,可惜啊,冯终究还是选择了阿附于宦臣……”度远长叹起身:“罢了,你只是冯门客,与你这些做什么呢,走吧,我带你去见侯览!”
许强也暗暗叹息,虽然度有今天全靠侯览,但度远仍然直呼其名,足见当时的宦官多么不得人心。
众人了度的马车,向南宫方向驶去,路度远解了一下,本来宦官各有里舍,但由于最近窦武和陈蕃动作很多,中常侍们都怕居住在外随时会被抓起来,所以躲到宫里,日夜不敢出门。

度远的人脉果然很强大,与宫门卫士都非常熟络,竟然能带人进入宫门,当然,现在入夜,皇帝已经离开南宫,所以卫士才有这胆量。
把仆留在外面,三人步行入宫,许强也没心思看风景,全神记忆路线。
侯览单独住着一个别院,看到他的时候,许强不由一呆,因为这个宦官中最重要的人物,现在却脸色苍白浮肿,躺在榻一副有气无力的样子,旁边釜中煎着药,侯览居然在病中!
68级蓝名算什么?看这状态,樊稠单挑他应该是没问题的吧,许强激动地握紧拳头。
度远招呼过侯览后,尹端赶紧前话。
侯览猛烈咳嗽几声才缓缓道:“你姓尹啊,尹勋跟你有关系么?”
尹端苦笑一下:“尚书令为河南巩县尹,在下为汉阳尹,大约五百年前是一吧。”巩县尹出过两位三公,如果尹端真是他们同族,就不至于来找侯览了。而且就算真有关系,尹端也不敢认,尹勋现在正是窦武的得力助手呢。
侯览慢慢喝了一口药,咳嗽稍缓才道:“现在外面都认为我们中官不行了,尤其是我这个老头子,前年被免,今年才回到宫中,就连宫中的人对我都瞧不眼了,有事也不跟我商量……你居然想着来找我办事?要不我给你另介绍个人儿?”
端只迟疑了一瞬间,便一脸坚定地道:“其他大人不找侯中常侍商量,是他们的错误,如此关键的时期,也只有侯中常侍才能力挽危局……”
侯览终于笑了,再看看尹端的礼单:“子很精灵,度远啊,你觉得给他安排到什么地方好呢?”
度远微笑道:“我早年追随父,也去过不少地方,但最还是会稽郡虞县的风土人情,虞户籍虽不满万,但土地富肥,不知尹中郎意下如何?”
尹端大喜过望,连连拜谢。
侯览咳了两声:“五官中郎出补一个县长?太低了,尹端你知道皇甫嵩吧,他比你还晚到洛阳,直接征为侍郎,**还没坐热,就派到北地郡作太守了。”
尹端吃了一惊,随即一脸的羡慕嫉妒恨,以及无奈,谁让他没有皇甫嵩那样的世呢,大子弟,只需要一点点功绩,就能升到二千石的高位,这就是现实。
侯览嗯了一声,似乎很随意地道:“下月我跟天子,也给你一个侍郎,然后把会稽太守免掉,大概年底前你就能任了。嗯,对了,度在虞有很大一处产业,尹太守你任后还要多多关照度了。”
度尚曾任虞县长多年,虞可以是度的根基,这也是度远想安排尹端去的原因,但他没想到侯览居然如此清楚,而且随意就决定了一个郡守的人选,度远现在才知道侯览的可怕!
“会稽太守!”尹端差点要疯了,如果面前这个人不是侯览,他根本没办法相信,自己真的要当一郡太守了?
尹端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被度远带下去了,侯览开始看冯允的信。
“冯允这老儿倒也识时务,也会选时机,现在这种局势,我又怎能拒绝他的提议,多一个朋,少一个仇敌?”侯览叹了口气。
侯览拿起许强的礼单,不由失笑:“又是缣?天子将十万匹缣放出去,到头来几乎全回到我们这些老奴手里了,起来,冯允一向以清白自居,想不到也有这份身。嗯,这信札你拿去,可以回复你主人了。”这礼单当然还是尹端准备的,许强可不想自掏腰包给冯办这种事。
许强接过信札,又看看榻旁的两个40级的太监,慢慢退出门去,心中盘算着刺杀计划。
刚走到门口,就听侯览自语了一句:“缣价现在这么低,我们手又这么多,看来得想个法子,让缣价涨起来……”
许强的心跳瞬间几乎停顿,这,这一句话,简直是价值千金的信息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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