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绝处逢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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呼邪不破点头赞道:“咱们的美女军师果然智计过人,难怪要将营地驻扎在小沛、彭城和下邳这三城中间;这样,任何一处有隙可乘,我们都能以最快的速度感到,而琰姑娘选择下邳用兵,必是看出徐州之乱非一日能止,所以要暂避锋芒,以待良机,是不是?”
蔡琰点点头,柔声道:“不错,但这只是其一,其二,下邳是中原唯一一处可与我们北疆相呼应的经络之地,且下邳南濒泗水,沂水和武水北来绕城和泗水相汇,它既占水运之利,又有灌溉渔猎之便,土壤肥沃,物产丰富,几可睥睨彭城,而袁术他们若攻不下彭城和小沛,一辈子也别想打到下邳来,所以下邳不但是最安全的地方,也是最有利的地方,而其三是,我们刚刚接到消息,叶风的拜月大军已经夺下沛城!”
王良失声叫道:“什么?”
蔡琰神情凝重道:“叶风趁着你们大家争夺这整个徐州最大都城之际,以七万拜月大军拿下了在徐州之地最不起眼的小沛,由此可见,叶风此人,才是智计高绝之人,而且他知道,什么时候应该忍耐。”
王良面上一红,自嘲道:“我明白了,甫到中原,我便想着一口吞并整个徐州,实在是太自不量力了。”说着,转望向蔡琰,淡笑道:“多谢美女军师教诲。”
蔡琰妙目环顾众人,微嗔道:“你们几个,左一句美女军师、右一句美女军师,怎么都学得这般没有正经!”
呼邪不破微笑道:“这个称呼也不错,从今往后不如大家就这么称呼蔡姑娘,再顺便传扬出去给天下人知道!”
蔡琰皱起小鼻子冲着呼邪不破,嗔道:“想不到最不正经的竟会是你,本姑娘真是看错你啦!”
王良站起身来,哈哈大笑道:“小破说得不错!”双目射出异采,环顾众人,正色道:“我们就是要这样,让全军、全天下人都知道,我们南皮军有一位美女军师!而今兵荒马乱,民不聊生,人人被迫拿起武器反抗暴政,而我们便要在这冰冷、残酷的战场上点缀出最温馨的一面,让大家感受到我们南皮军的活力、让琰姐成为北疆、乃至整个中华战场上的传奇!”
阎柔兴奋的站起来,喜道:“我明白小良的意思了,琰姑娘从此便是我们南皮军的代言人,我们吸引各路义军投诚的焦点,再不止是小良他们的声威,还有美女军师这个战争神话,我们的南皮军,要让战场再不只是痛苦和悲伤的融合,而是传奇和浪漫的开始!”
呼邪不破拿起酒杯、一饮而尽,笑望着众人,朗声道:“我完全同意这个大胆想法,小贺、靳傲、坦古斯,你们说呢?”
洛贺开怀道:“呼邪老大都同意,小的怎么敢有异议,这样的话,兄弟们以后打起仗、做起事……
来也会更加有活力和动力!这样的好主意谁会反对?!”
靳傲和坦古斯也大声笑道:“美女军师万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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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婴儿胎息,亦如天地初开。
袁天奇从混沌里醒转过来。
他完全失去对时间的感觉和意念,千百年的时间可以只是弹指之间的长短。
被叶风重创后他并没有安全失去意识,却断绝了对人世间的接触。
人世只像一个遥远的梦。
不过他晓得,自己至深爱的女人,就生活在这个梦中。
所以无论如何,这个梦不能醒,自己决不能死。
补天石中最纯洁的一点真息,保护了他。
这是天地初开的上古圣物,连天空的破损亦能修补,何况被震断的经脉?
他陷进胎息的状态里,一切重归先天的本体,与天地宇宙一同神游,直至补天石运转。
令他不但立即霍然而愈,且整个人有焕然一新的畅美感觉。
“我还活着……”
他逐步地重塑受到叶风致命一击前的记忆。
忽然间,他明白为何会输给叶风。
因他及不上叶风“心无挂碍”的心境,因为他仍放不下张碧瑶,还有他的兄弟。
他与叶风的差距非是遥不可及,而正是对‘情感’的挂念,令他缚手缚脚,无法与叶风真真正正的来一场,天道的对决。
幸好大难不死,更令一切都不同了。
补天石不但救了他,他体内的道仙真境,终臻初成境界。
他的灵觉正以数倍地加强。
他感到自己宛若翱翔天际,俯视天下奇境。
耳中却听晓劲草破土的声音,雨后万物的复苏。
袁天奇灵心剧震,完全清醒过来。
压在他身上厚达三尺的泥土,轰然坍塌。
袁天奇整个人从泥洞破土而出。
站在熟悉的草地上。
阳光从密林顶斜洒下来。
清风仍安然挂在背上,身上泥土纷纷落下。
他已经不记得在他被叶风震落悬崖,封闭生息以后的事了。
所以,他不知道是谁将他埋葬此地。
此刻,他的心中只有一个念头,去找张碧瑶。
突然,他清楚的感应到了。
大地像是成为了他身体的一部分,他知道王良和呼邪不破没事。
他亦感应到了张碧瑶正在想着他。
蓦地,他感应到张碧瑶所处的位置,袁天奇心中狂跳。
因为,张碧瑶所身处的位置,竟然是天子之都——洛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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野外的夜晚,宁静中又潜伏着些许动荡和不安。
众人都已经回帐休息,只留下王良与蔡琰仍在做最后的部署。
王良看着蔡琰于沙盘前秀步辗转,俨然一派将相之风。
不禁想起当初,于邺城初遇的情形,嘴角勾勒出一微明朗的笑意。
蔡琰似有所觉,抬头给了王良一个甜甜的微笑,柔声道:“离开中原后,……
我像把生命重新掌握在自己手里,可以毫无顾忌地去做自己喜欢的事!那里活如一个无形的囚牢,枷锁是名门望族的流风陋习,上至帝王将相,下至商贩豪强,均不能免。所以人家要逃出来哩!还要逃到他们最不屑一顾的荒野地方。街上人人说粗话,看我们女儿家的目光更直接大瞻!娟儿便接受不来,不过什么事日子过久了是会习惯的,这才是生命里最有趣的地方!”
王良拿起酒杯,一饮而尽,冲着蔡琰笑道:“是啊,曾经想都不曾想过的事情,如今就那么清晰的在身旁发生。”
说到这儿,王良神情一黯,颓然道:“不过,生命中亦总有他的不完美。”
蔡琰妙目如波灵转,幽然叹了口气,笑道:“你是指袁姑娘?”

望着蔡琰如星美目,王良不禁一呆,苦笑道:“真是什么都瞒不过你,不过我与灵素是决不可能的,而且,我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真的喜欢她……”
蔡琰信手拈起酒杯,凑至唇边,浅饮即止,淡然道:“这也许就是你的性格,永远都不会服输,而越是不易得到的,你就越是想要去争回来。”
王良若有所思道:“琰姐竟像是比我还了解自己,不知为什么,对着琰小姐,总能让人生出一种,不顾一切,将心事一吐为快的感觉。”
蔡琰柔声道:“也许这就是信任吧。”
王良怅然道:“也许吧,不过这些问题都不是困扰我的,我是在想小奇。”
“哦?”
蔡琰询问道:“出了什么事吗?”
王良长叹一声,紧接着把自己和叶风结盟欺骗张碧瑶的事告诉了蔡琰。
蔡琰凝神听完,皓齿轻启,柔然道:“我明白你的苦衷,其实你的本意也是为了小奇和碧瑶姑娘好,事情既然已经发生了,就不要再多想,我想,小奇会谅解你的。”
王良深深的点头道:“希望如此吧。”
蔡琰淡然笑道:“不若我来抚琴一首,为君解忧吧。”
说着,不待王良答话,拿起身边的胡琴,轻轻弹奏起来。
随着音律响起,王良仿佛进了一个音乐的奇异境域里。
那动人的一弦一柱,透过琴丝迸射出来,呈现出某种丰富多姿,又令人难以捉摸的深越味道。
低回处伤情感怀,彷如澎湃的海潮般把人心灵的大地全淹至没顶。
又如一匹脱缰之马,在思域的海洋纵横驰骋。
王良怔怔的望着烛火下蔡琰的纤纤身影,出了好半天神,心中忍不住赞叹蔡琰的绝代芳华,目光久久不能自拔。
一曲既终。
乐声倏止。
一直以来,蔡琰之美,都让人生出一种不敢亵渎的神圣感。
此刻,借着酒意,王良大着胆子,近观佳人。
只觉她像朵盛放的鲜花,幽香袭人。
而最动人是她的风姿,无论……
是甜美的声线,抑扬顿挫的语调,至乎眉梢眼角的细致表情,都有种醉人的风情,使人意乱神迷。
想起于听涛阁,蔡琰轻泣的模样,王良心中泛起说不尽的涟漪。
隔了好半晌,王良才回过神来。
王良由衷的赞叹道:“好曲!”
蔡琰又升起调皮的恶作剧之心,明知道王良不懂意律,偏要故意道:“好在哪儿呢?”
王良一窘,只得硬着头皮道:“实不相瞒,在下哪里懂得什么音律,不过音乐和舞蹈,都是心中感受的抒发。只要想想边疆外广阔的草原、沙漠和雪山,遍地的牛羊鹿马,塞外民族驰马追逐的豪迈气氛,便知从这种种不同环境发展出来的乐舞,必是非常精采,而刚刚,在下这不懂音乐的人,亦能随着琰姑娘的琴声驰骋于北疆的壮丽草原,无边无垠,可见姑娘的琴声是真的好!”
王良一直都是生活在社会的最低层,三餐尚且不继,又怎通音韵,所以这翻话确是他有感而发。
蔡琰本是为了报复当初被他作弄的小小恶作。
谁知王良竟有此一说。
蔡琰听得芳心微颤,点头道:“你这番话极有见地,琰儿尚是初次听到有人会从这么广阔的角度去评说音乐。”
王良起身怅然道:“夜深了,军师早些休息吧。”
说完举步出了帅帐。
蔡琰则垂下头去,隐隐捕捉到王良离去之意。
心中竟浮起对她来说罕有的,为男人而生出的惆怅情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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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阳,因地处古洛水之北岸而得名。
雄踞黄河南岸,北屏邙山,南系洛水、东虎牢、西函谷、四下环山。
伊、洛、、涧四水流贯其间,是形势险要,又风光绮丽,土壤肥沃,气候适中,漕运便利。
清晨的洛阳像苏醒过来般,车轿川流不息,热闹非常。
行人中不少身穿胡服,显是来自西域或北疆的商旅。
只看眼前的繁荣,谁都感受不到城外的世界战争连绵,生灵涂炭。
甫一入城,袁天奇便失去了对张碧瑶的感应,也许是因为这里的人口太多,以至于无法将灵神集中的缘故,抑或是初成的道仙真境,他还没有掌握自如。
他离开了人潮涌涌的天街,沿着内河西行沿洛堤漫步,堤边杂植槐柳,树绿成荫,风景迷人。
袁天奇深深的被这座千年古都所吸引。
一时间亦不急于寻找张碧瑶,同时亦冷静下来,觉得自己此行来得实在有些唐突。
因自己与张碧瑶的关系,还未达到恋人的境界,自己贸然寻来总是不太好。
袁天奇在附近找了间酒馆,要了一坛酒,自斟自饮起来。
边喝,边思考着自己与张碧瑶的关系,亦希望从中找到突破,望能与之更近一步。
酒馆内人虽不多,但亦有小猫三两只。
可是,一阵……
淡而浑厚的足音,却清楚的在嘈杂中传入袁天奇的耳中。
足音渐近。
袁天奇竟凭足音,在心中浮起曹操伟岸身影。
猛地抬头。
只见一人身穿灰布衣,正笔直朝他走来,脚步轻巧有力,自有一股迫人而来的气势,慑人之极。
袁天奇收摄心神,淡然道:“曹兄请坐。”
来人一怔,坐在他对面,惊叹道:“为何袁兄像早知道我要走进来一般?”
袁天奇清楚的感应到曹操并无恶意。
冲着他微微一笑道:“这只是种感觉。”随即,招呼伙计道:“再来一坛酒!”
酒送上来,曹操先为袁天奇添酒,才斟满自己的一碗,叹道:“袁兄总能让人吃惊,难怪碧瑶会对袁兄刮目相看。”
袁天奇听道张碧瑶的名字,抬头疑道:“是碧瑶约你来的?”
曹操一愣,旋即道:“难道碧瑶也在此地?”
袁天奇省到,曹操此来必有其它事情。
而此事能让曹操亲来,必然是极其重要的事。
不过二人怎么说也应是敌对之人,此刻能坐在一起喝酒已是不易,自己又怎会奢望从曹操嘴里探得什么口风?
所以袁天奇索性不再去想。
举起酒杯,淡然道:“也许吧,只是一种感觉,现在,我也不清楚她到底在不在这,先干了这杯吧!”
曹操洒然笑道:“不错,你我阔别重逢仍是值得高兴,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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