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人心叵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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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邳城远处,一个年约二十七、八的年轻将领正注视着城头那点点亮光。
此人颚下略带微微胡茬,却仍难掩清秀之气,若非他身着帅盔,看上去倒像足一个风流佳公子。
半晌,此人缓缓转头:“毛玠,看来此战我们再不会如以往般顺风顺水。”
旁边一个同样年青的文士沉吟片刻,淡然道:“坦白说,我不大同意此点,因为下邳已建立起强大的防御工事,足可抵抗数倍于我们兵力的冲击,而且王良绝料不到有我们这支奇兵!”
年轻将领摇了摇头:“刚刚北方火光尽起,证明洪弟已被发现,王良既然能发现洪弟,当也能知道尚有我们这一着棋,否则他怎么会放弃追击洪弟这个好机会?
毛玠刚要回答,猛然望见城上灯光有变,失声道:“仁将军,奉孝要我们去上泗水上游!这样我们岂非暴露人前?”
曹仁神情一凝,声音却仍自淡然:“毛兄,对方占有上游之利,若久攻不下时,王良会怎样利用上游的优势呢?”
手玠剧震色变道:“你是指他会以水灌下邳城?”
曹仁双目精芒闪闪道:“火攻水淹,一向是兵家惯技。王良的盛名又岂是白得?如今,奉孝与我的想法不谋而合,我决定冒险闯关,穿往敌后,务必要令王良前后受胁,没法施展此一厉害战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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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妈的,我曹洪何时受过这等闲气!到底郭嘉是怎么搞的!不行,我要攻回去,我倒要看看王良他是否有三头六臂!”
夜幕中,一员虎将面向火光,被映红了脸膛。
一个年约三十上下银盔大将,闻言策马来到曹洪近前,沉声道:“曹洪,你为何总是如此冲动?孟德公既然让我来作监军,凡事你便都要问过我!”
曹洪不满的哼了一声,气呼呼地道:“满宠,你勿要拿老大来压我!所谓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曹洪猛的一拨马头,大喝道:“儿郎们听好!跟老子一起冲回去,杀了他娘的王良,谁能先斩下王良狗头,官升三级!”
“是将军!”
兵将们多数都是曹洪的子弟兵,何时与他一起受过这等被人追打还不还手的闲气,此时群情激昂,再非一个满宠能够拦得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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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咚咚咚”
战鼓擂起。
王良和蔡琰两人同时望向敌人刚刚退走的方向
蔡琰讶道:“对方又回来了!”
王良从容道:“不知此人是谁,不过我猜他是动了真气哩。”
蔡琰精致的小鼻子被火光映得发亮,兴奋的道:“希望他真的是冒进来攻,那会是我们的机会。”
王良望着蔡琰玉容,不禁一呆,半晌方自笑道:“琰儿越来越像个军师的样子了!”
蔡琰转过头来,淡然道:“你还是叫我美人军师好听些。”
王良一愣之下,蔡……
琰已经打马下去准备迎战了。
王良苦笑着摇头,自语道:“原来美人军师也会生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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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天奇一刻不敢停留的直奔禁宫,自己虽把握不到王月晴的真正意图,但知道,对方无论有什么阴谋,都只会是针对刘协而设。
所以当务之急,便是保护刘协的安全。
刚刚来到内皇城的围墙下,一个人影條地闪了出来,拦住袁天奇。
袁天奇一怔,失声道:“曹兄?”
曹操微微一笑,拉起袁天奇便钻入一旁早已准备好的马车。
马车即刻开行。
曹操笑道:“曹某不得不用此手段,皆因这里耳目众多,神仙也难察觉。”
袁天奇沉声道:“到底怎么回事?”
曹操苦笑道:“你认为这群牛鬼蛇神会这么轻易让袁绍接走刘协吗?”
袁天奇愕然道:“曹兄究竟得了什么消息?”
曹操目注袁天奇,神情一整道:“我查到刘表、杨奉已经决定合作,要强抢刘协!”
袁天奇讶道:“刚刚在殿上看来,他们两个像是……”
曹操打断道:“不和是吗?不错,但受利益的驱使,他们两个已经决定同仇敌忾,一起打击袁绍!”
袁天奇沉道:“袁绍有近在咫尺的河内张扬支持,刘表和杨奉有什么办法?”
曹操摇头叹道:“此事哪有这么简单,其实袁绍、张扬也是各怀鬼胎,现在各路兵马已经进入洛阳,刘表、杨奉已经结盟,徐晃和张扬这两个人则是各行其是,袁绍也非蠢人,早已备好人马,只待一战!”
袁天奇疾道:“碧瑶知不知道这件事?”
曹操点头道:“她应该已经知道,因为把这个消息告诉我的人正是皇上人边的近臣,所以你不必担心碧瑶。”
袁天奇怅然道:“曹兄还算漏了一股势力。”
“哦?”曹操一愣。
袁天奇当下把王月晴的行踪讲了出来。
曹操沉吟片刻道:“看来此事须从长计议。”
袁天奇微笑道:“想来曹兄也已经准备好开战了吧?”
曹操转过头来,冲着袁天奇笑道:“真是什么都瞒不过小奇,不过我知道你这次前来只是恰逢其会,并未做准备,所以我要与你合作!”
袁天奇苦笑道:“既然曹兄知道我只孤身一人,找在下合作又有何用?”
曹操揽过袁天奇的肩头,洒然笑道:“因我当你是朋友,而且,以小奇你的才能,即便孤身上路也可抵得上千军万马!”
袁天奇笑道:“曹兄这个帽子给在下带的可太大啦!”
曹操望着袁天奇,正色道:“曹某句句均非虚言,小奇你应该知道,若袁绍得到少帝,他的第一步会怎么做!?”

袁天奇知道,因袁绍的野心和他对北疆的信誓旦旦,自已绝不可让他得到刘协。
正所谓一山不容二虎……
,袁绍的卧榻之侧又怎么能让王良的北疆兵安枕呢?
所以,当袁绍得到刘协,第一个要对付的就是王良,只有肃清了后方,袁绍才会安心与曹操一战。
自已兄弟二人与曹操注定是宿命的敌人,终有一天要生死相拚。
而现在双方的确是惺惺相惜,且尽量避说谎话,表示出对另一方的信任,不怕对方会利用来打击自己。
袁天奇叹了口气道:“我们找机会,一起做掉袁绍。”
曹操双目变成刀锋般锐利,由嘴角挂的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扩展至灿烂的笑容,露出雪白整齐的牙齿,笑道:“成交!”
袁天奇望着他笑道:“有你这样一个敌人,真是可怕!”
曹操晒笑道:“我们的敌人是袁绍,只有收拾了他,才轮到你我!”
袁天奇点头道:“至少我们现在是朋友。”
曹操豪声笑道:“曹某永远都当你和王良是朋友,即便有一日在战场上拼得你死我活,我仍当你们是朋友!”
袁天奇想到王月晴见自己时的神情,忍不住道:“不知道其它各方现在在做些什么?”
曹操叹了口气道:“我想应是与你我一般,正想着怎么取咱们的人头吧。”
袁天奇想了一下道:“你们有多少人可用,我要的是真正的高手。”
曹操道:“大约可动用的人手在四百至四百五十人间,都是身经百战,训练有素的精锐。”
袁天奇点了点头道:“从现在起咱们两个要时刻呆在一起,这样才最安全。”
曹操哈哈笑道:“这是自然,曹某还未活够哩!”
“吱”
马车骤然停下。
袁天奇和曹操面面相觑,均看出对方的惊愕。
條地,袁天奇和曹操双双掠出车外,准备好了面对敌人的袭击。
却见只有一个威风凛凛的长袍中年人立于车前。
袁天奇和曹操同时看出,此人深藏不露,绝对是个可与自己二人一拼的高手。
曹操略一皱眉,问道:“兄台有什么事吗?”
长袍人双手垂下,向二人显示没有恶意,旋又淡淡一笑道:“在下黄忠、黄汉升,敝上刘表刘大人想请两位见个面说几句话。”
二人大感错愕。
刘表竟先找上门来,还要与他二人说几句话?这真可谓是大大的出人料外。
袁天奇负手缓步向前,淡然道:“单凭你几句话,要我怎么相信你是刘表大人的人?”
黄忠笑道:“我若想借袭二位,在此地设下陷阱即可,何需大费周章?而且,刘大人确是想与二位交个朋友。”
袁天奇亦淡然道:“请这位大哥回去告诉刘表,我们二人舟车劳顿,想早点歇息了,何况,刘大人不是已经有了杨奉这个朋友吗?”
黄忠闻言脸色瞬变。
袁天奇和曹操对视一眼,均从中看出,刘表果如传……
闻,与杨奉结盟。
半晌,黄忠面沉如水,沉声道:“刘大人是真心想与二位合作,二位真的不再考虑考虑了吗?”
曹操微笑着摇了摇头道:“烦请回去告知刘大人,万岁既已选了袁绍,我和小奇便不再做他想了。”
黄忠想不到对方竟明明白白将这么重大的事情说了出来。
当下只得叹了口气道:“如此在下也无话可说,不过请二位大人勿要忘记,袁本初才是我们的共同敌人。”
望着黄忠高大的背影。
袁天奇淡淡道:“看来刘表他们今夜便会有所行动。”
曹操点头道:“所以我们要快些行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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曙光初现,宿鸟惊飞。
平林山野雾气深浓,天地苍茫。
蔡琰和阎柔的精骑兵伏于林区的边沿,林外就是广达两里,阔达十里的空旷地界。
蔡琰秀目望着东北方向、王良他们埋伏的坡顶,暗暗点头。
己方大军养精蓄锐,只等对方掉进这个陷阱。
便可趁敌人阵脚未稳之时,挥军强攻,正深合兵法之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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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良与洛贺、靳傲透过密林边沿的长草丛,遥观曹洪滚滚而至的八千大军。
王良故意让全军后撤出这一片空地,为的便是暂避对方甫一回师的锐气。
更重要的是,王良的北疆骑兵需要这个斜坡来做加速之用。
而当曹洪步上这一片无遮无檐的空地时,北疆铁骑将发挥出最大的攻击优势。
王良有信心,对方的八千精兵一个也不会活着走出这片空旷的战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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蓦地,十面战鼓,敲得隆隆作响。
已经率先冲至的曹洪,不禁虎躯巨震。
霎那间,杀声震天,箭矢嗤嗤。
待之已久的决战,终到了短兵交接的时刻。
两方马蹄声同时响起,侧翼的阎柔和正前方的王良军同时离林奔杀而出,分从东、北两边斜坡冲往敌阵。
大战终全面展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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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洪后方无奈跟至的满宠与众将在帅旗尚未竖好之际,便指挥手下冲下斜坡拦截,希望能够击退敌人的第一轮攻击,救回曹洪。
天上箭矢交射下,两方骑兵就在长达数里的丘坡中段相遇,近身搏杀,一时天昏地暗,日月无光。
蔡琰尚是首次正式参与战场上两军对垒的血战,且是胜败皆速的纯骑兵战,不由为其惨烈的气氛所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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