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手记:青冥(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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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一定不认识我,你也没有必要认识我。
当然,你也不希望我认识你,或者你的朋友亲人。
我叫做青冥,记住我,我会是你梦中的一把滴血的刀。
我是一个刺客,我穿着一身黑衣,行走在学院城的街道。黑色的衣帽遮住了我的头脸和身体,也遮住了右手中倒握着的短剑。我仔细调整自己的呼吸,脚步轻轻,努力不引起别人的注意,像一只飞鸟的影子一样掠过地面,悄无声息。
周围的人熙熙攘攘,但他们与我无关,我让我的视觉和听觉全部潜伏,我需要安静,即使是在这样的街道上,我要全心全意地对付我的目标。
我不在乎别人的眼光,我要杀掉我口袋里那一张羊皮纸上的名字。
风履泰,风族大将军风行忌的儿子。
他只是一个十六岁的男孩,但是我的短剑一定要刺进他的身体,因为他的父亲。
帝国马上就要和风族开战了,风行忌将是他们的头领,但是要刺杀他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要知道,他在的地方是十字山。
公爵告诉我他的儿子却来到了学院城,如果我杀了他,说不定风行忌会下山来到学院城取回他儿子的尸体,那时候,帝国的机会就来了。
退一步说,即使他不下山来,丧子的悲痛也会大大影响到他的判断力,这对于帝国,也是极为有利的。
这是我刚到学院城时的想法,但是这一切都要建立在我杀死风履泰的基础之上。对此,我是有信心的。
他只是一个十六岁的风族男孩,就算他天生具有风族精灵特有的敏捷灵动的身法,就算他身边或许有学院城教师的照应,但是我是青冥,我盯上的目标没有能够逃脱的。
九月三日,学院城天气晴朗。
相比较起来,我更加喜欢在阴天或者下雨的时候出手。并不是因为那时候人们的防范比较弱,而是因为我喜欢那种天气带来的特有的压抑沉闷的气氛,那是适合刺杀的天气,可惜今天不是。
我守在法师街的南边,太阳升起老高的时候,风履泰才和另一个土族小孩走出来,他们抬头看了看天,便向中心广场走去。我悄悄地跟随在他们后面,然后转向武士街。
我不喜欢阳光,它会影响到我的视觉,于是我把兜帽拉得很低,遮挡住大部分的阳光,只看着他们的脚。
我让他们感觉到我的气息,然后不紧不慢让他们跟踪我过来。我越走越偏僻,土族小孩的速度和敏捷是不可能追上风履泰的。所以我最理想的状态是,利用地形拉开他们两个的距离,然后突然出手,格杀风履泰,于是我跳上了一所高房子。
我藏在一块白石头的后面,把自己的身体调整到最佳的出击状态,隐藏起自己的呼吸,闭上眼睛倾听他们的动静。
风履泰竟然没有上来,他们的谈话我听的一清二楚,原来这个土族的小孩子也不是个等闲人,他竟然猜到我的企图!我的心中升腾起一阵杀意,我要这个恼人的土族孩子一起死!

杀手的天性使我的头脑冷静下来,我是要杀风履泰的,而现在是个极好的机会,看样子土族小子的身手并不怎样,我要做的,只是突然出手,又或者,震慑住他们!
现身,威慑,划出曲折的身法,出剑。
我没有想到羽破空会在这个时候出现,更没有想到土族小子会冒着自己生命危险去挡住我投出的短剑。机会转瞬即逝,我失去了,我要走了。
学院城依然明媚,风和日丽,只要半刻钟的时间,我已经出了学院城,来到跃马河边的山岭上。我的小猛犸正在草地上悠闲地用它的獠牙掘土找地鼠,我颓废地躺倒在一片浓浓的树荫里,小猛犸忙过来蹭我的左腿。
羽破空!羽破空!羽破空!
三天之后你就要和陆识荆比斗了,我希望你死掉。
原谅我的恶毒,我现在太伤心了,这是我第一次刺杀失败,败在两个十多岁的男孩身上。都是因为羽破空!
我不甘心,我怎么能甘心?我刺杀可是从来没有失过手的!
我在乎的不是名声或者什么,我是担心一点我开始失手,我会不会开始变得不再那么有信心,我再次刺杀的时候会不会变得犹豫起来。
该不该再次回去呢,他们防备一定更加严密了,说不定羽破空已经认识出了我的身份,那么他就一定会采取行动的,我再会学院城就意味着危险。
杀手是不会在自身处于危险的境况下去刺杀别人的。
我要离开。
奇怪的是,当我决定离开的时候,我想到的不是公爵或者我的职责,而是我的哥哥。他一双冷静的眼睛如同冰封起来的宝石一样,沉寂而坚定,他看着我,用只有我能听到的声音喃喃地说:“弟弟,保护好你自己。”
哥哥,我会的,我会保护好自己的,我也要知道,你也正在好好地照顾着自己。你永远都不知道怎样照顾自己,你永远都披着一身战甲随时准备挥剑杀敌。
当你的长剑抽出敌人的尸体,当你擦干了自己脸上的血迹,当你疲惫地躺倒在腥红的土地上,你还不忘转头用你坚定的眼神看我,对我说:“弟弟,保护好你自己。”
可是我是一个刺客,我永远不会出现在血肉横飞的战场,我只会躲在一团阴影里,悄悄隐藏起我的气息,脚步挪动,带动身体滑行,慢慢接近我的目标,就在他们发现我的那一霎那,短剑会发出最逼人的寒意,我尽我一切可能刺进他们的身体。
哥哥马上就要到学院城了,我最好不要见到他,我们都是做事情的人,是的,我们一定会做成惊动三界的事情,虽然,现在人们只是把我看做是一个阴冷的杀手。
小猛犸载着我南行,跃马河的河水哗哗作响,雄山山脉的清风吹翻了我的兜帽,金色长发飞扬。
别了,我的第一次失败!别了,学院城!别了,风履泰,还有那个土族小子。但是不要忘记,我的口袋里还有一张写了你的名字的羊皮纸,清清楚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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