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泛白，一个貌美如花的女人穿过一排排厢房，再经过一个宽大的庭院，绕过曲曲折折、金碧辉煌、雕梁画栋、鸟语花香的回廊，缓缓向一间朱门紧闭的大宅走过去。
这几乎是她每一天都要重复好几次的动作。
不是她乐意这么做，而是她不得不这么做。
大宅门前有两个守卫持刀把守着。
见到那个女人，二人纷纷问候，道:“毛姑娘，早！”
这位被唤作毛姑娘的女人眉头深锁，没什么笑容，稍微点头，便推门而入。
她正是毛雁，一个千载难逢的美人。
她的美丽却是冰冷的。
只因她不经常笑，倒好像满肚子都是重重心事，无处可倾诉，无人理解。
方圆几百里的人都知道，她是菊花教菊花教主的贴身婢女。
一进入房间，毛雁就闻到了一股很难闻的骚味。她的眉头蹙得更加紧凑了，还连忙用纤纤素手捂住了鼻子。可恶的是，那股骚味还是无孔不入！她感觉到一阵阵的窒息。纵然这样的骚味她几乎天天闻，有时还一天闻几次，她还是习惯不了这种怪骚味道。
如果不是强行忍住，她早就翻江倒海的呕吐了。
走近，仔细一看，粉红色房间的粉红色大床之上，有一个人还像死猪一样躺着。大概昨晚睡得并不安稳，此时的他虽然醒来，但一副无精打采要死不的活模样。他的脸埋在一头凌乱的黄色头发间，以致看不清楚他的相貌。但有一点可以肯定，那就是他的整个身体都很小很小。
对于那张庞大的床来说，他的存在可有可无。
此时，已经知道刚才那一股骚味是从大床上散发出来的。
一看之下，他的身上和床一片濡湿。
日光斜斜地从窗口照射进来，又一次见证了过去见过无数次的水迹。
不知何时，毛雁喂养的一条大狗走了进来，跳到大床上，兴奋地嗅着那一滩微黄的水。
毛雁挥动手掌，将大狗驱赶下床，嗔道：“有什么好闻的！”
说完，她苦着脸蛋去用两根手指将棉被挑起，愠道：“晓师，你又尿床了！怎么就不醒睡点？”
你这不是叫我拿棉被去叫丫鬟洗么，多难为情，害我得解释半天？
这句话，她没有说出口。
她知道，有些话婢女是不应该说出口的。
而那个被叫做晓师的小男人，则抱膝而坐，用仰视的目光，笑着看完毛雁做完整套清理秽垢物的动作。
完事，毛雁抛一条裤子给晓师，道：“赶快穿上，各坛的坛主都已经在大厅等急了！不是说有要是商议么，你却还在磨磨蹭蹭？”
晓师落地，道：“你不觉得你管得太过了？注意身份，注意身份！”
毛雁一跺脚，道：“哼！是，是，是我管得太多啦！那你明天自己收拾被你尿过的床！”
“还是你来收拾，这是你份内的事情！要是你半夜来喊我起来拉夜尿，我会尿床？”晓师对于自己的尿床行为，什么时候都可以说得理直气壮的。
份内？这什么时候成了我份内应做的事情？
毛雁心想道：“要不是前任教主对我有恩，我才懒得理睬你！”
原来，毛雁是为了报答前任教主郭铭雄的恩情才愿意做晓师贴身婢女的。毛雁自小就是一个孤儿，无依无靠，后来是郭铭雄好心收留了她，并认她为养女，她才得以生存下来。于是，这份恩情对她来说是极大的。可是，她还来不及报答郭铭雄，他就惨遭江湖中人暗杀，一命呜呼。
郭铭雄临终前说的最后一句话是：“雁儿，晓师成不了大事……委屈你了……他要是想掌管菊花教，你就替老夫助他吧……”
当时，她没有深思熟虑，就答应了下来。
可以说，最近几年菊花教的蓬勃发展，少不了她毛雁的一份功劳。
毛雁不再说什么，等晓师换好了衣服，她便扶他走出房间。
看上去，他穿着华丽的衣服，很矮很矮，只够得着毛雁的肩头。
他不是别人，正是坏名声在江湖上传闻已久的现任菊花教菊花教主郭晓师。只见他一头黄色的头发凌乱地披散在脑后，好像怎样梳理都梳理不整齐。他比苗条可人的毛雁还要瘦小一倍，只剩下一副用皮包着的骨头，眼睛小而无神采，本来就很短小的衣服穿在他的身上却还是显得那么宽大。
别看他现在油头粉面的，要是卸妆，他的脸庞恐怕是可以将经验丰富的老鬼头吓死的。
郭晓师走出房门，在守卫处停了一下，等到守卫打完招呼后才往外面走过去。
一早已经有驯兽师牵着郭晓师的灵兽在庭院正中等候了。那只灵兽叫做艳凤凰，浑身长着长而鲜艳的七彩羽毛，却跟它的主人一样，瘦骨嶙峋，有气无力的样子。
等到郭晓师走近，艳凤凰便鸣叫着钻进了主人的怀抱，作撒娇状。其实，它发出的声音非常难听，倒像是厉鬼夜间的哭泣。
郭晓师一把搂过艳凤凰的脖子，笑道：“乖！”
毛雁可没有心情看郭晓师哄艳凤凰，白眼一翻，道：“该走了，正事要紧！”
接下来，二人便乘坐各自的坐骑，往山下的菊花堂飞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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