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鲁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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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不把他抓起来!”鲁艾的尖叫声让苏莫从记忆中回复过来。
鲁艾见骑兵赶来,却怕他们看自己的尴尬,她咬着牙,强忍着痛站起,可不幸的又见到苏莫正用眼角斜盯着自己,立刻嚷声要人把苏莫抓起来。但骑兵们仿佛未曾听见她的话一样,虽围住苏莫,到不下马来捉他。
“干嘛!怎么都木头似的,没听见我的话吗!”鲁艾见骑兵们未动,大觉受辱,又不由的喊起。苏莫见的眼前的女子如此生躁,不由得想自己是不是认错人了。他暗动着念头,只待这些骑兵来捉自己,便遁身躲去。
“又在闹什么!”一个严厉的声音从后面传来,苏莫顺眼忘去,认得那人便是鲁国征战大将军鲁昭。这鲁昭天生霸气,却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之勇。
这鲁昭虽说是沾了鲁氏家族之光,那权职也是袭了父亲鲁桂的,但就那征战大将军之名来说,到也不愧于他。夜蝙蝠曾从鲁国皇室盗得《皇室将军录》,苏莫亦曾看过,里面的说法较为忠恳。册子中说鲁昭战场上霸气非凡,生活中亦是豪气万千,所见之人都认他为人杰。但鲁昭太过野性,好外游,并不愿为皇室规矩束缚,故四海之内虽有朋友,但其朋友均为莽夫、将者、猛士,侠者,却没有商人、书生、及文官,诸上来看,也显出鲁昭相当自负。
关小碧(鲁国富商,但实为苏莫在鲁国的总管)曾奉苏莫之命买下鲁国京城旺南一街的铺子时,曾宴请鲁国各贵族皇室,那些权贵之人纷纷而来,纵然不能来的人,也多捎了话语。唯这鲁昭不来,有人问这鲁昭为何不逢迎关小碧,那鲁昭答道:“男儿大丈夫都讲一世功名,我只佩服那英勇的,又哪见过为生不曾带来,死无法带去的东西去结交某某。”当那话传到苏莫耳中,苏莫赞叹不矣,因而对鲁昭这个人记忆犹新。
“一天到晚的闹,还不够吗——也不分场合,这是哪地,这里是曾国,你非要闹的两国交战,才乐意吗!”鲁昭喝斥鲁艾,那话也让苏莫明白,自己已越过了李国边境,到了曾国。
“可是……可是!”鲁艾虽然贵为公主,却也怕得鲁昭的威严,现在被鲁昭一骂,竟不敢顶撞,只是委屈着,好些时间才抓了句话道:“可是确实痛嘛!”
“知道痛就好。”鲁昭冷笑一声道:“难道你打人的时候,就不知道人家会痛,不吃点苦,就总以为每个人都会怕着你,让着你,宠着你……狗急了还跳墙了,你打了人家,莫不当人家就不该还手!”鲁昭这般说着,又向那些骑兵喝道:“干什么,你们也围着干什么。”那些骑兵听喝声,立刻散开,退到后面,重新排成了队。
鲁昭骑马挨近苏莫,翻身下马,从那马囊里拿了些碎银向苏莫道:“这位兄弟,这番不巧不快之事,我鲁昭待为陪罪了……这点银子,虽不算多,但就算把你的脸整个儿换了,也是足了!”鲁昭把手中银子相碰,让银子在苏莫的面前发出自有的金属声。
苏莫没有应答,他方在嘀咕那句”狗急了还跳墙!”,现在又听鲁昭说“就算把整张脸换了,也是值得”,便觉的此人高傲的太过厉害,眼中把人瞅成三六九等,虽说礼貌,也不过是个表面仪表问题,而非心中诚恳——这又哪能让苏莫生感觉舒服了。
鲁昭见苏莫不做回话,皱了皱眉,又从马囊里取了些银子出来,向苏莫道:“男子汉,爽快点,再赔些给你,拿去喝酒,喝个大醉,醒过来后,忘了这分不快去。”
“不!”苏莫终说话了,只挤了一个字出来。
“不?”鲁昭面色严肃了几分,那鲁艾见苏莫拒绝了鲁昭,到是幸灾乐祸,立刻挑唆道:“哥啊——大将军啊,这种人,你也客气,你看他邋遢成什么样了,弄不好,就是逃出来的一犯人!呵!再看他那么贪,肯定不是什么好胚了,索性打死,一来解了气,二来还不定好除了个祸害。”
“瞎哄什么!”鲁昭转向鲁艾,瞪圆了那双豹眼,鲁艾扁了扁嘴,也怕鲁昭真生的气来,不敢在插嘴。
那后面又陆续赶来些马匹,其中有一架大的账篷车,那账篷车外有个无眉男子立在那里相望,一见到鲁艾半身脏的站着,面上就露出了几分急,他从那车上下来,一路提着裤腿,小心的踩着,挨到鲁艾边上道:“祖宗啊,可伤着没。”
“你说了!”鲁艾哼了一声。
“啊……要不,公主先上车,这里的事,有大将军在,定会处理的妥当。”那人看了一眼苏莫后劝说鲁艾道。
“不上,不上,就不上!”鲁艾连声道:“就不见哪里妥当!”
“尧贵,给我点银子!”鲁昭却向那人道,那人听了,哎了一声,便从袖子里取了一块大的银子递向鲁昭道:“如不够的话,我再去开个整箱。”
“打个银枪头都够了。”鲁昭掂量着那块整银,一边向苏莫道:“兄弟,看着了,实在的,生硬的,就拿去京城里租个小铺头,怕也是够了。”
那尧贵见鲁昭拿了银子竟是打发一个流浪汉,也不由惊了,可是,他却知鲁昭的性格,并不敢多加劝说,只咧着嘴,看着银子,露出尴尬,露出不舍。那鲁艾也于一边跺脚道:“气死我喽,气死我喽!”
“我不要什么银子。”苏莫摇头道:“我只要这位少爷道个歉,都爷们儿,错便错了,对便对了,错了要敢认,才服的了人。”
“呵!谁跟你爷们儿,你还到得寸进尺了!”鲁艾听的苏莫的话,翻了一脸青色。
“假爷们儿就是假爷儿,当不了真,尧贵,把公主这一身装脱了,塞回帐里去,让她安份些!”鲁昭冷哼了一声,向那拿银子给自己的人呵道。那叫做尧贵的人被鲁昭一喊,立刻应了一声,可听全了鲁昭把话后,又皱着眉,不敢轻动——苏莫近看到这人,方明白这人并非无眉,而是眉毛稀疏,又为白色,故而远看看不见。
鲁艾听的鲁昭的话,那脸又青又白又红,到是个五彩样,她牙齿咬着嘴唇,终忍不住道:“少年将军,银枪白马……都这样说的嘛,什么爷们爷们多难看,好说歹说,我也是公主,也是女儿身!你就这么狠,凭什么一身没品没味的人得罪不得,我堂堂一个公主就可以任人欺付。”

“服从军令!”鲁昭喝道:“连军令都不服从,还说什么都是非曲直!”
鲁艾被鲁昭厉声一喝,眼圈竟眨红了,就要哭了一样。
尧贵则狠狠的瞪了一眼苏莫,而后向鲁昭道:”大将军,凡事都有个度好,这外头的事也不能太过这个度了吧,到底这是公主啊……而你只是个将军啊。”
“军中之事,自是按军规处理,你一个护参管什么!”鲁昭听不得尧贵的劝,一发的怒骂了,只骂的苏莫也觉过狠了些。
“哭什么哭!道歉!”鲁昭喝退尧贵的劝,又向鲁艾道。
鲁艾眼里的泪果不争气的掉了下来,她吸了一下鼻子,极不情愿的向苏莫说了声对不起。苏莫想若自己再不点头,也怕事极必反,慌的点头。可是鲁昭仍然暴声道:“这么小,谁听的见——你不是哑巴,就给我大声一点。”
“对不起!”鲁艾大声的道,失声哭了起来。尧贵悄悄走到鲁艾边上,递了手卷给鲁艾,但鲁艾却拍落手卷,只是大声哭着。
“朋友,这下可曾满意。”鲁昭又面向苏莫,一脸的温和。
“满意,非常满意。”苏莫道,心中也惊鲁昭的变化。
“好,朋友既然解气,那此事就此了结。”鲁昭道:“前不曾有过此事,后不曾追究此事,若朋友仍把此事当成事情来计较或者说耀,那便是朋友先滋事了。”
“好!”苏莫虽觉鲁昭的话有些过,但也觉那是他一贯作风,到可以接受。鲁昭见苏莫应了,微微点头,而后向那些怔在一处的骑兵道:“继续赶路。”
“是!”众骑兵整齐的应答,齐整了队列仍往前赶去。
这些骑兵响亮的应答声,竟把鲁艾吓了一跳,顿把她的啼哭也弄的断断续续,折折皱皱的。鲁昭丝毫不理会,上的马去,猛的一拍,驾马前去了。
“公主……上车吧。”尧贵劝说道。可鲁艾的小姐脾气既然被惹起,又怎么会听他的话了。苏莫看到这僵持场景,心想也不关己事,便揉了揉了脸,抹掉血,也往前走去。走了约半柱香时间,那尧贵竟骑马追了来,他向苏莫喝道:“蠢货,你知道你得罪了谁不!”
“公主。”苏莫头也不回的道:“鲁国公主,鲁艾,莫不曾你不觉的这公主脾气太大了一点?”苏莫思考鲁艾是不是仍在发脾气不肯上车,否则那些车马也该赶了上来。
“你……”尧贵听到苏莫的回答,也是一惊,竟拉住了马。但一会儿,尧贵又赶马过来道:“我相当的好奇,你是什么人?”
“普通的流浪人。”苏莫道:“只不过曾在鲁国见过公主,所以认得。”
“仅是如此?”尧贵仍不住好奇的道。
“仅是如此。”苏莫道。
“但是,看你说话这般从容有序,远不似愚昧、粗俗的人。”尧贵继续问。
苏莫又有几分不快了,那所谓的贵族皇室瞧人身分高低到也罢了,不想这一下人,也要把人分个三、六、九等。因而他道:“谁说流浪者在流浪之前不曾有好的家世。”
“哈哈,那是,那是。”尧贵听了这道,大笑起来,仍随在苏莫后面,话语略显的谨慎,他道:“那你之前的家世如何?”
“你这人也太过无聊,我的家世为什么说给你听。”苏莫愠怒道,他看出尧贵几分鬼祟,由不得暗暗抵防。
“也是……”尧贵略显尴尬,可那话语却不曾停的道:“那你原是不是有钱人?大官?皇家?又或者有这类的朋友、亲戚。”
“哪有这等好事。”苏莫冷笑道,也不多加话语去撰谎。
“哦……”尧贵听到这里,松了口气,而后道:“等等,我给你看样东西,你或许会感兴趣!”
“感兴趣?”苏莫一愕,停了下来,转而面向尧贵,见他坐在马上,单手盘着一个盒子。一脸的疑惑。
“是的。”尧贵道:“一面镜子,这镜子可以照出你的前景如何,像你这样流浪的人,不正需要一条指明的路吗?”
“前景!”苏莫眼前有几分惘然了,这话已说到他的心坎上去了。尧贵抱着盒子从马上下来向苏莫道:“不过,我有个条件?”
“镜子中,我最奇也只听说过魔邪铜镜,那能照出世间纷扰、人心叵测的镜子,倒不曾听说过有照出前景的镜子。”苏莫不理尧贵的条件,先是质疑道。
“世界之大,无所不奇,谁又能知道什么可能,什么又不可能,什么能,什么又不能了。”尧贵皱眉道,颇不喜欢苏莫的质疑。
“单看这能与可能就是两回间的事——假若断定了能与不能,那可能与不可能又放到哪里去——既然看到前景,那不正说明前景可变,也说明能与不能原本是可以被确定——不觉太过荒唐了吗?”苏莫一边说着,一边又觉察自己的可笑,毕竟真伪性的东西一看便知,何必这般计较。尧贵听的苏莫的话若有所思,竟低下头去道:“为何不听下我的条件了?”
“说的也是!”苏莫点头,然后等待尧贵提出条件。
“你死后——你的灵魂将交与这面镜子。”尧贵道,并抬起头看着苏莫,那眼睛里透着一种用意不定的蛊惑。
“人死万事空,谁又能佐见的了这么多东西了。”苏莫道,虽说他多疑,可是,他却并不相信这等荒谬的事情。
“那就是答应了?”尧贵问。
“是的。”苏莫点头,面上带着淡淡的笑。
当苏莫接过了尧贵手里的盒子,他的心竟由不得颤了一下,一些未知未卜,可感而不可知的东西缠绕上了他。盒子漆黑,可是当手触到上面时,一种鬼哭的声音从上面传来,仿佛间是些痛苦的灵魂……
苏莫终于打开了盒子,可是盒子里并没有镜子,而是一盒香粉,香味扑鼻而来,他暗叫不好,忙屏住呼吸怒向尧贵。可是,尧贵只伸出手在他脖子上一点,他便周身颓软,控制不住呼吸,而后香味扑鼻而入,苏莫反应不得,晕了过去。
恍惚中,苏莫听见尧贵冷笑道:“愚蠢的人,我怎么会与凡人较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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