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花，这个人，你知道多少？”鲁艾转而向苏莫问。
“只听说御敌将军戚冉的夫人……据说很温和娴静。”苏莫道。
“温和娴静！”鲁艾向苏莫招着手笑道：“那只是一个表面而矣，她的心却细若花针，你要露出一个心眼在她面前，很可能瞬间千疮百孔！如果说曾国有十个人需要我去详细了解，那么这简花定是一位。”
“可是，可是关于她的事并没有什么值的留意的，否则不当没有流传。”苏莫很不情愿的靠近鲁艾。
“她是李国人！”鲁艾拉住苏莫的左手贴到嘴边吻了起来。
“李国设在曾国的眼线？”苏莫隐隐想到李亚仁欲要对曾国宣战的勃勃之心。可是，一股撕心之疼从手心传来，只把那隐隐的念头痛散而去，他慌忙抓着手，紧捏着手腕，让那分痛疼淡一下——鲁艾竟狠咬在他的手上。
雪白而一尘不染的床垫多了一滴红色，格外鲜艳。一滴，两滴，三滴，手心上的血正顺着手指往床上滴。
“是的！”鲁艾舍不得那一丝血，便探过头，张开嘴挨着苏莫的手指处，让那鲜血流到她的嘴里，那血的滋味似乎让她满意，竟见她舌头不时舔过上下唇。
“她是一个乞丐，她是一个妓女，她还是一个小偷！”鲁艾伸出手指往苏莫手心的伤口处拨了拨道：“她什么都做过，但她跟了戚冉之后，一切都变了！什么的什么都与她无关了。就像你一样，有面具和没面具的时候完全是两样的。”
“你在嘲笑我！”苏莫忍痛问。
“你说了！”鲁艾微微一笑，她的手指却使出了劲，锋利的指甲重重划在苏莫那手心的伤口上。
“解除我面孔的枷锁，我便不会烦着你了。”苏莫紧紧扣着手腕，只压的五指麻木，硬是把手心的痛弊住了。
“一个手无缚鸡的人，要一幅面孔又有什么用？”鲁艾看着苏莫满头的汗，并没有任何同**彩道：“这张面孔确实埋没了你，可是，除了敏捷的思维和不俗的见识，我还真难看出你还有什么本事——到底是你隐藏的太深，还是我太高估了你！”鲁艾说到这里，眼神飘浮，既像是在打量苏莫，又像是在嘲笑。
“我很忠心，真的……我能做力所能及的事。”苏莫道，他痛的几乎要晕过去了，那刚换的衣服竟又如水中出来一般。
“忠心！”鲁艾冷笑了一下道：“你不如说你更善于说笑——指望任何一个人忠心都是不切实际的，再怎么忠心的人也不如一条狗！可是当人真忠心的跟一条狗一样的时候，你觉的，这个人还有什么意义吗？他的忠心又还必要吗？”
“求你……我不想死！只要不让我死，什么都可以……我不需要我的面孔……不需要……”苏莫道，痛疼让他的舌头在嘴里翻的很重。
“一点儿基本的勇气、一点儿基本属于男人的气质，你都没有！你太让我失望了，也难怪你会流浪——根本就是一种没有胆量，怯弱的放逐！”鲁艾掐的更紧了，只掐的苏莫紧咬着牙，痛合着眼，跪下了双腿。鲁艾对苏莫这番举动，越发失望，她摇起了头，面上也透着一种痛苦，她悲伤的道：“你有看不透的过去的……因为过去的羞耻让你自己面上无光！你阻塞了你的心，阻塞了你的记忆！你适图、适图阻断你那不光彩的过去，阻断你的怯弱，可有用吗？哈哈！你太让我失望了！我本就说过，我不想让你做一个仆从，所以我保留了你的自由意识！但结果了？你半点反抗也没有，仿佛天生的奴仆样，哈哈！”
“痛……痛，啊！”苏莫大痛着，竟用右手拼命捶打头部，而对鲁艾刚才的话，仿佛一点儿也没曾听见过一样。
“你知道你的价值在哪吗？”鲁艾目光又划成刀样，只削向苏莫，可是苏莫早痛的不**样，又哪儿还能回答，所以她摇了摇头，叹了口气道：“呵！这个时候你已经丧失了思考能力，你没办法运用你的智慧了——那我告诉你吧，就是那些有意思的冷嘲热讽，对，冷嘲热讽，但我需要有一个好心情，我有好一个心情时，我会喜欢。但是我的心情不好时——我并不需要一个凡人对我的计划指手划脚！”
鲁艾终于放开了苏莫的手，她对苏莫的笑变的冷而且残酷，她让苏莫滚出卧房——那愤怒的眼神透着索然的失望。
苏莫离开了鲁艾的卧房，一边庆幸着，一边又在思考着鲁艾是否已经真的对自己失望……他知道，手心的伤痕是奴隶的印记。他并不敢疏忽，所以他放弃了另一个念头。他翻过手心，看着那深深的指甲印和已经凝固的血渍，脑子里却迅速闪烁着，搜索着任意一个可以捕捉的念头。
丫环提了一桶水从外面进来，苏莫并不愿意丫环瞧见自己冥思苦想的样子，便站起，走到客房左角的书桌上，端着砚头，向丫环取了一点儿水，碾起墨来。
“尧参侍可真有闲情啊。”那丫环把水桶里的水盛到盆子里，竟向苏莫这般讪话道。
“哦……呵！”苏莫愣了一下，丫环是随意而问，问的很不经意，所以也并不在意苏莫的回答。可是苏莫却觉的自己需要考虑到尧贵往日的爱好与兴趣。假若尧贵并没有写字或者画画的举动，自己这般做，就是超于常人的。
苏莫磨着着墨，一圈又一圈，一个个莫名其妙的影子也在那砚台中旋转，他想，任何一个人扮另一个人，都不可能完美，虽然他刻意的会去摹仿，但他始终改不了他原来的爱好与兴趣，改变不了他原来一些惯性的动作。可是，自己戴上尧贵的面具时，一些奇怪的仿佛不是自己所喜好的东西上来了。
丫环调好水，又拿了帕子，便端了水进了鲁艾的房间里。苏莫仍磨着墨，渐感到生硬而磨不下去了。
“丫环！”苏莫忽的想到了她的问题。他发现刚刚丫环在没有鲁艾的吩咐，竟端水进了她的房间，而以那丫环平日里面对鲁艾胆胆颤颤的表情，在没得到鲁艾的话或者批准下，她根本不可能敢冒然而进。他又想到关于车棚里自己与鲁艾的暖味之事，这丫环不可能一点儿也不知晓，但是从没见她多语过……
苏莫笑了！
公主可以不是公主，尧贵可以不是尧贵，那丫环为什么可以不是丫环了。每当鲁昭等人出现在公主面前时，自己不也尽着一个奴仆的样吗。
夜来了，有些凉，苏莫被安配在侍房里休息。可是，他哪里休息的下去了，他翻看着那残缺的的魔法书，不觉有些不舍，因为他看到了最后几页了。
当月光透过窗棂照出了窗前灯笼的第二道影子时，苏莫听到一声猫叫，而后房顶传来悉悉跑动的声音，仿佛是猫抓耗子时发出的声音！苏莫左手一颤，而后他举着左手到眼前，手中的血丝线条已经断掉了。
“为什么不去看看了！”苏莫自语。他把魔法书收回怀中，出到门外，往公主的房间走去。院中的铁骑兵们已只有一半人了，且都安分的守到了院子门口，显然他们并非是铁做的，也需要休息，因而换成两批了。铁骑兵们看着苏莫，没有任何的表情，在月色的清辉下，他们更显的僵硬和死沉，半点儿生气也不具备。
苏莫进了外房，合上外房门，又走到公主房口，敲门叫了声“公主！”
“什么事？”公主问。
“刚刚想到了一些事情，想跟公主谈谈。”苏莫道留意到房间除右边的窗子仍开着一个小口，其余都关合了，显然那是给猫的进出口。
“不觉的有些晚了吗？旅途劳累，正要好好休息一番！”公主道。
“重要的事情，您一定感兴趣的事情！”苏莫回答着，他的眼睛发着红光，那种真伪间的东西一目了然——房间里的公主已经是丫环。
丫环与公主两者之间的区别太大。
门打开了，房间的公主发怒了，可是她看到苏莫红色的眼光，竟一慑，而后倒在地上！苏莫将假公主抱到床上，翻开她的眼皮，盯着那瞳孔，在里面搜索着一切的可能。
苏莫没有在房间呆的太久，他有新的打算和计划，在没有丫环的干扰下，一切都会变的很简单。他走到外房左边的书桌旁，而是走到左边的书桌旁，那砚台中磨的墨已经凝固，他啮咬了手指，从手指上挤出几滴血，滴到砚头，轻轻的磨化一小块固汁，他拿起毛笔，沾着血墨，在渲纸上作起画来。笔动的并不快，仿佛笔太硬、墨太浓。
渐而的，笔端开始虚墨，走的也开始生硬……
终于，苏莫抹上了最后一笔，那一笔虚的厉害，但到底画了上去，那画上的画，是一只老鼠。苏莫拿着画重新回到了侍房，他把画挂在柱子上，而后摸出一个扎实的袋子。
现在，他需要的就是等，等着那只猫回来。
灯笼被月光照出的影子渐渐的短了，与那恒久不变它自己的光照出的影子，形成了一个畸角，一长一短……苏莫明白，短的还将更短，长的将依旧。
当苏莫往灯笼里的火添油时，那挂在一旁的老鼠的胡须和眼睛动了起来。苏莫知道猫要回来了，他拿着袋子，往公主房边那打开的小窗口靠去。
“喵喵！”房顶上传来了猫的叫声，可是，这次声音并不单一，仿佛是两只猫，屋顶也不在悉悉之小踩声，而是哗哗啪啪的拍打声。苏莫听的奇怪，但脚步却不曾停下来，他走到公主外房，拿着袋子，守在窗边。
可这时公主卧房门却开了，那开门的声音让苏莫一惊，而这时，眼前一道黑影从窗棂上跳过，苏莫大惊，已慢了一拍，但随后一个灰影又从窗前越入，他不在迟疑，立刻拉起袋子，把那个灰影包了起来。他拢起袋子一回头，却看见鲁艾和丫环均站在那里，正怔怔的看着自己，鲁艾左手压着右手臂，有血流下，显然是受了伤。
“公主……”苏莫一惊，却不知道袋里的猫又是谁。袋子里的猫狠狠的挣扎着，几乎让苏莫把不住袋子。
“把袋子给我！”鲁艾道，她盯着苏莫手中的袋子，也有几分紧张。
“袋子里的是谁？”苏莫却问，一边注意着丫环的举动，他没想到丫环竟然醒的这么快。丫环面色隐晦，略有一种阴暗之色，此刻正帮鲁艾罕看伤口。
“把袋子给我——我们该谈一下！”鲁艾道，
“我在问你袋子里的是谁？”苏莫平静的问，他觉的自己具备了这个资格，而且这种口气让他感觉到相当的舒服。
“我肯定会告诉你——但先把袋子给我。”鲁艾道，一边松开手，让丫环包扎伤口。
“难道回答一个问题这么难？”苏莫摇着头，手略松了一下，几乎要松掉袋子一般，他的眼里充满了挑衅和决绝，根本不理会鲁艾的话。
“是曾国太子，如果不想死在这里的话，把袋子给我！”鲁艾道，很是狼狈，这却是她难得一见的表情。
“你这是要胁吗？”苏莫道：“一个假公主，一个假丫环，来到曾国，又有着不可告人的事——这可真是件有意思的事。”
“还有一个假的你。”鲁艾冷笑道，起码一点，她觉的自己还掌握着苏莫一些什么。
“这可不是拜你所赐吗？”苏莫笑道：“我不愿意卷入这件事情来，可你偏要把我卷进来，丫环原本就是你的人，也便是抓我的尧贵，可惜，她始终不适合一人扮成两人，所以你抓了我来做扮演者！”
“我们可以交易，你给我袋子，我解除你的面部枷锁去掉。”鲁艾似乎也看出苏莫并不会松开袋子，毕竟那只是鱼死网破的方式，所以她的语气也缓和下来。
“所谓的人皮面部枷锁？”苏莫笑了，在笑声中，尧贵的面庞消失了去。鲁艾看着笑着的苏莫，也惊了一番。
外面的兵士听到房间里有动静，已有人来敲门问安全可否了。苏莫歇语屏息，保持安静，鲁艾则向外面尖声嚷道：“睡不着，在房间里走动也不行，要你们多什么事啊！”
那兵士听的公主这话，也不解释，道了个歉，又退离了去。
“袋子！拿去。”苏莫把袋子递给鲁艾道：“我还是尧贵，还是你的仆人，但我要知道所有事情，我要见识所有事情，我想，像我这样的自由人，还可以有自己的选择，有值得起自己的身份——但不是一个没有尊严的人。”
“仅是如此？”鲁艾虽然疑问，却立刻接过袋子并递给丫环。
“当然不止！”苏莫冷笑道，他的冷笑让鲁艾也觉的有些寒。
那丫环把袋子绑了放在弟上，又把鲁艾的外纱脱了，套在袋子，但见那外纱飘开，笼住袋子，不一会儿，那袋子便死一般，更无动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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