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 终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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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上的龙终于顿不住了,它不想下面那微小的生物竟如此之顽强,那光般的爪子四射而过,只把那重重乌云捅出数道窟窿。
“嗷!”天龙巨吼,这一次,它带着一切往下刮来,仿佛要将整座山摧毁一般。
夜天看到整个龙扫向地面,紧紧闭上眼睛,痛苦的把头埋在地上,等待着死亡的到来,在那一刻,种种的事情,种种的过往,种种的挣扎,种种的算计,种种的是非都集到了头上来。蓦然间,他发现生命原来是如此的惨白,纵然自己为河之神,可此刻不一样向蝼蚁般渺渺的死去,不一样有着常人的恐惧和无助。然而人们将死,尚有妻儿妻女之爱,可自己了,一无所有。。。。。。
“呀!”一个巨大的声音从棚中暴破而出,鲁昭不知为何站了起来,刮着棚子往那天空中飞去!庞大的龙与渺小的人在空中相撞!那木棚在飞撞中,散成了架,立刻便被刮到空中,粉刮成碎片了。龙的身体旋转了起来,它卷住了大块大块的乌云,仿佛要把自己层层缚住似的!可是夜蝙蝠看出了,那是龙在挣扎!它的腹部出现了一个大的伤口,那是被一个人的野蛮撕裂而出的!龙挣扎着,欲要甩开这个野蛮的人,像落在滚烫的锅里的泥鳅!只是,这道锅是整个天,那油是那团乌云,而鲁昭则是那微小的火种,正在它的腹内燃烧!
“嗷!”巨龙狂嚎!鲁昭又翻到它的腹部内,正在撕扯着它的肠胃!
巨龙痛疼的翻滚,卷的那天一时黑一时亮!可是任它怎么挣扎,一切无济于事,忙乱的巨龙终于用光般的爪子撕抓腹部。。。。。。一块块乌云被撕毁了。
巨龙的身体就像砧板上的肉一般,刀猛切着,切坏了做为砧板的云。砧板尚且如,那肉可想而知了。。。。。。已经成了肉沫——巨龙的身体终被自己锋利的光芒所撕碎,成为道道碎片,飘浮在那空中,不一会儿便为它自己喷出来的乌云蚕食掉了。
苏莫目睹着乌云和光之间的吞噬和遮掩,心中异动,刹那间竟把那三股力量一并收到体内。那一刻,他就像囫轮吃东西的人,尚未咀嚼,便把食物吞到了肚子里,这种快速的下咽方式,让苏莫胃部极不舒服,只把不住那强烈的气息,身体剧烈一怔,坐了起来。
苏莫惊讶了,他看着自己的手与脚,仍然是青色的石头,碰在一起,还咔咔做响,但奇怪的是,自己却让像正常人一般动弹,有着正常人的感觉,没有任何的不适。
夜蝙蝠在鲁昭冲上天与龙相斗时,就一直注意着天空了!龙在挣扎之际,已失去了它的威力控制,飓风渐停了下来,那大量卷在空中的灰尘终吸附不过,掉落下来。但夜蝙蝠却管不得这么多了,用手臂弯在头上随意一挡,仍然仰头往上看,他一心顾虑着鲁昭的生与死。
秦云在满天的尘灰盖落下来时,便把手拦在眼前,然后索性闭上眼睛,慢慢调息体内岔了的气,到未曾留意苏莫已经站了起来。
乌云蚕食了龙的身体,却受之不住,浮躁起来,狂怪似的变化着,并发出一种类似于阴风的嚎叫声。不多久,那些奇妙的变化相互撕咬、争夺无终,淡消了去,竟露出了久违的天空白。夜蝙蝠似乎看到什么,已疾步往坡上跑去,似乎是奔向山顶,夜雨顿了一下,也随着夜蝙蝠往山上跑去。
苏莫则迅速往那已没了棚子的棚地跑去,他甚是担心夜云的安全,不知底细的夜雨若做出了什么针对死人的举动,那可是不当之极。不过,夜云却已从灰土中坐了起来,正奇怪的盯着自己看。
“吓死我了!”苏莫跑到夜云面前蹲下,拍着胸道:“一切都过去了。”
“你——是在担心我?”夜云问,那声音柔弱,如大病初愈的人。
“是!”苏莫紧盯着夜云,他的语气十分之艰定。
“我。。。。。。我又活过来了?”夜云避开苏莫的眼神,仿佛已经不相信他的话。
“那当然,否则叫我担心谁去!”苏莫笑道,一边蹲下,伸出手要把夜云拢住,可是夜云却推开了他,缓缓的站了起来,她仰着头看着那已亮透过来的天喃喃道:“我体内水的生命珠已经碎了,我却活着,这么说来,我已经是个普通人了。。。。。。。新的生命,应该有新的活法。。。。。。”
“别瞎说,你不是普通人!”苏莫意识到了不妙。
“我要去体会凡人的痛苦,若不知道凡人的痛苦,我又有什么资格做一个凡人了。”夜云道,磨起步子,要山下走去。
“为什么你就认定凡人就该要痛苦了,难道做为河神的你就只有快乐吗?我看也未必。”苏莫道厉声道,他见安慰不妥,索性给予刺激。而夜天也从地面挣扎爬了起来,虽然没有武器的夜天并不可怕,可是他阴狠的一面总让苏莫梗梗,所以苏莫不得不留意他。
“你是在嘲笑我吗!”夜云冷冷道,仍未停下步子,只是她的体质很虚,所以走的很慢,而且坡面倾斜,又有大量的尘灰,就若在沙漠中行走一样。苏莫待她走几步,便跨前一步,总能跟的上她。
“那要看你怎么想了,比如。。。。。。”苏莫道,他看着夜天爬起,也向两人方向走来,仿佛别有一番企图,因而转向夜天道:“夜河之神可还想做点什么?”
“女儿!女儿,我们回河里面去吧,真的,爸爸明白了,不在坐这些愚蠢的事、愚蠢的争斗。。。。。。”夜天支哑着声,向夜云道,那声音,仿佛就像断掉的弦拨出来的声音。夜云停下步子,转过来看着父亲,她的眸子疑惑性的一闪,然后面露出一丝痛苦道:“好累啊,我想休息一会儿!”她的话说完,人便往地上倒去了。苏莫一惊,忙抱住夜云,触了一下她的呼吸,甚是微弱,不觉担心自己做的有什么不妥。
“你别动她,别动她,那是我女儿!”夜天见苏莫抱着苏莫,就要过来抢。苏莫伸出手掌,一道风流推出,到把夜天推出十来米外。苏莫一愣,他感觉到体内窜动的气流,那气流随心所欲的流动,仿佛是一种放任,丝毫不具备引导性,苏莫不由担心那气流会走向一种不可控。
“你。。。。。。你怎么。。。。。。怎么可能。”夜天佝偻着身体,一手抚着胸,嘴角囵囵,那话只说不清楚。
“什么可能不可能——没什么不可能!”苏莫笑起打断夜天道:“你不是放弃了你的女儿吗,还碎了她的珠子,要掉了她的命!若不是她曾流了眼泪在我身体里,怕她的就这样没命了!她是我救的,她的命已经属于我,你想要。。。。。。你没那资格。”

“你。。。。。。”夜天又卡着自己的脖子,脸部弊红,仿佛呼吸不了般。
苏莫看着夜天痛苦的样子,也不由奇怪,心中想莫不是刚才那股力量伤到他了,要知道,这股力量尚是他不能佐控的,也不知道那破坏之力有几许的重。于是,他盯着夜天,只留意着他的表情是否是装出来的。夜天用手紧紧抓了脖子一会,忽然间一张嘴,竟吐了一大口血出来。
“别装了!”苏莫暗压下吃惊,仍不客气的道:“我可不相信你会被骂亏了良心。”
“我。。。。。。。我。。。。。。。”夜天躺在地下,一说话便猛喘气,根本说不全话,到后面,他索性摇头,那摇头时,面部竟然拧结出一道道肉结,那是痛苦之极的样子。
“是。。。。。。是我伤到了你了?”苏莫见夜天摇头,便这般问了。
“那。。。。。。那力量!”夜天的头只点了一下,便不在多动,而是努力的道:“比。。。。。。。你,你师父。。。。。。。”
“我师父!”苏莫真的一愣了,他在恍惚中见到了师父,师父提点自己要吸纳力量,可是那事情始终处在一种恍惚中,他不免认为是邪气产生的幻觉。可是,此刻间夜天也提到师父——要知道夜天可是亲手和师父教过手的人,他提到师父,那定然与师父有关。
“我师父什么?”苏莫把夜云轻轻放到地面上,在她面上轻轻摸了一下,而后走向夜天,要为他把伤,以好问个明白。不过,他弯腰下去的片刻想起夜云曾对自己说过,流血对他们来说,就如同脱水般,并不会致命于死亡。于是,苏莫在蹲下的瞬间,便紧紧扣了夜天的手腕,方才查看起夜天的伤。他发现夜天的伤势极是怪异,自己竟是把不出来,不过那种伤决非是伤到心肺,因而刚夜天那吐血的举动确是怪异。
“还想装吗?”苏莫试探性的问。
“我还能装吗?”夜天动弹不得,只是叹气道。
“你的心!”苏莫道:“你觉的你还配有一颗心吗?你自以为的高贵难道就是伪装这些下贱的手段,用来实施你那些不轨的计谋嘛!说实话,不单是你的女儿们瞧不起你,就连我们这些你眼中的卑贱的人类也一样瞧不起你。”
“我只要我的女儿!”夜天道:“把我女儿还给我。。。。。。你要什么,你要我做什么,我全都答应你,全都答应你!”
“你还在撒谎!”苏莫道,一拳头砸在地面,竟让地面起了一个小坑!他骇然,立刻折回话题向夜天问道:“你前面说我的力量和我师父什么?”
“我没有说谎,我说要带我女儿回去,我只要我女儿!那是我真心的话!”夜天却愤怒的道:“我纵然知道一切枉然又怎么样,又怎么样了,我只想回到到以前。。。。。。哪怕是一天、两天。。。。。。可你们全是障碍,全是的!”
“好,我相信你就是了!那我要你女儿幸福,你办的到吗!”苏莫硬生生的打击起夜天来,夜天听的这话,打了一个颤,竟哑然下去。苏莫见他无话,立刻又道:“你说我那力量和我师父到底有什么关系——跟女儿坦心都这么难,跟别人一定更难,你若能够坦心跟别人说话,也方能坦心跟女儿说话,这是一个开始。”
“别胡弄我,我还不是傻子!”夜天哼了一声,然后又静默了一番,又才道:“我到现在才明白,那把武器并不属于我,我一直以为我不会为强大的力量所禁锢、所动摇,可是,我错了,我一样摆脱不了,相反,我盲目,我自大,我自以为是!那禁锢改变我。。。。。。现在失去了它,我恢复了平静,这才发现,有什么宝物、有什么输赢,有什么势力又能比我那两个女儿更重要了。我后悔,你相信吗?”
“我相信。。。。。。可你女儿未必会,为什么每每都要在失败后才这般了。”苏莫听的夜天的话,到有些烦躁,他需要的只是一分解释。
“想不到这生命的最后一刻,竟然是你,我最瞧不起的人。。。。。。在倾听我的话。”夜天道:“哈哈!”
“生命的最后一刻?”苏莫笑了道:“这话也要我相信吗?”
“你不相信也罢了,我现在危害不到你。。。。。。我只能静静的死。。。。。。请照顾好我的女儿,虽然我不知道你是否对她有感情,但她对你却放了一颗心。。。。。。”
“这就是所谓的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吗?”苏莫顺承的道,那心中却想,这老家伙到底要做戏到何时,竟连这等模样也装的出来。
“也许吧!”夜天叹气道:“看你的样子,似乎并不相信我的话。。。。。。那条龙,刚刚那条龙其实是我的修炼的力量之心。是我多年的河水之力,多年的魔法之力,多年的悟彻之力容合而成!我一身只动用过两次,第一次是跟你师父相斗的时候,那时我尚且年轻,难免气盛,为了简单的胜利,大放了这股力量。。。。。。把你师父重伤了,但那次后,我的体力受损,久久不能复原。而你师父虽然是重伤,但却无损他的功力,且他心法了得,不多久就伤愈了。唉,这事情先不说了,中间事情的曲折太过无情。。。。。。第二次动用这条龙就是刚才了,时间久远,我的力量,我的悟彻,我的魔法也更胜以前,那能力也越是强大。。。。。。咳,咳!”
“难怪。。。。。。但你的邪念渗了太多进去,所以你控制不得,到最后害人害己!这邪念又来至于武器。。。。。。”苏莫这一刻已忘记判断真假。
“是的。”夜天咳喘完后道:“帮我挑选那块奇石头,帮我铸成这把刺脊的人,也正是预计这一切的。。。。。。”
“是谁?”苏莫蓦然问。
“这个你还是不知道的好,知道了,没有好处。。。。。。帮我照顾好我的女儿。。。。。。”夜天摇了摇头,没有回答苏莫,他喘着气,见苏莫点头,便又道:“答应我。。。。。。我的命不久了,生命的心已经碎了,我原本以为拼着老本还能撑上一段时间,只想把女儿们找回河里去,重温一下幸福。。。。。。不想,被你一掌击溃。。。。。。也命该如此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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