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一章 烂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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棋未摆好,那脚步声已到了院门口,商礼全亦听到了,也停下手来,不在有动作。那刻,院门口现了三个人,左侧那个矍铄之人为黎元任,右侧那面色沉稳者为秦不战,中间一位却拉了披衣,把头遮了,见不得面目。
商礼全早站起来,向黎元任禀了句将军,苏莫也如是站起,仿佛随从般。黎元任点头,但看着苏莫道:“苏老弟,别来无恙。”
“托福!”苏莫盯着那中间不知面的人道:“还算不错。”
以苏莫的辩识,又如何不知道这个人是谁了——这人把披衣拉下,眉毛楚楚,犯尽了愁意,分明是太子。
“太子!”商礼全立刻行礼。而太子只看着苏莫,苦笑一声道:“我姐姐要见你!”
“我知道!”苏莫点头。
“你知道!”太子不免惊讶,就连得秦不战也微微浮起一点诧异,惟黎元任依旧是深思的样子,仿佛无尽的在思考问题。
“她的仇恨与愤怒已经超出了我们所知的尺度。”苏莫道:“曾王以死的方法非但不能让她醒悟,反而让她更加愤怒和仇恨——我来找将军,就是为见公主,不过,将军未在,秦兄又不能擅做主张,只能等将军回来了。”
苏莫话一说完,便听到秦不战冷笑了一声,毕竟苏莫从未曾向秦不战提到过此事。
黎元任没有理会秦不战的冷笑,他点了点头,又与太子小声问了话,太子也是点头,并道:“苏兄不是外人。。。。。。”
“苏兄请跟随!”秦不战听了太子的话,立刻道。而后转过身去,于前面带路,将军与太子转身相随,苏莫自也随了后。商礼全本能走了两步,只走到院门口,又顿下脚步,却虑下眉来,并没有跟随而去。
苏莫随三人走到一间房子,那房子里多有字画,苏莫不免眼神游看,但秦不战在一书柜后却开了一道暗门出来,他只得收了神,与他们从那暗门出进入。那暗门进处,是小小的仅能过一人的梯口,只往地下去,走了二十来步,折上一折,如是再走了二十来步,又见一扇门,打开,那里面立然开朗。
苏莫细看此处,却是一客厅,客厅里面散着数间家房,到似乎是一间小富人家的布局。客厅中摆有一张桌子,桌子边坐有几个侍卫们,那侍卫此刻均是站起,向黎元任施着礼,一边悄悄然看着苏莫以及太子。
秦不战走到右边房间顿下,但见他往手上**着,似乎在戴手套般,只不见手套——苏莫知道他是在套那透明手套。
当秦不战把手套戴上手,便摁在右边一个像钟盅的小圆铁上,狠狠用力,不一会儿,那小圆铁竟火红起来,仿佛烧熔一般。这刻,那像普通房门一样的房门才在轰然声中慢慢打开。苏莫看出那分明是块大寒铁,心中不免想这真当是死牢一般,就算自己能够进来,只怕打不开房门,也救不走人。
又进到里面,是一间简单的房间,房间里东西甚少,但也足够干净,有一床,两桌,一桌上有壶和杯,但是木制的,而非瓷器,仿佛间怕牢中人会摔碎瓷器而自杀似的。另一张桌有笔有纸,一身白衣的芙柳公主正拈着笔在画着什么,虽知道有人进来,也不曾放笔,亦不曾回头。
“姐姐!”太子先话道。
芙柳公主听的叫话,斜过头,很不在意的看了太子一眼,然后又扫了一下黎元任、秦不战与苏莫的面,却冷笑道:“我该怎么称呼你了,陛下?万岁?”
“姐姐终是我姐姐,就莫要打笑弟弟这些称话了。”太子有些尴尬的道。
“哈哈!”芙柳公主阴冷笑起道:“想不到种种相斗,最后的大赢者居然是你!我的弟弟啊,你装傻的手段还真是高明啊,连你姐姐我也给你骗了。”
“如果姐姐能够和睦而无恨的话,我愿意继续傻下去。”太子道:“父亲已死,难道你的心还未曾放的下吗?”
“悬起来的心就若那沾了灯油而烧起来的纸笼,如何停的住,就算停下来,也已经是一个不成形的灯笼。。。。。。毫无用处。”芙柳公主回了太子的话,只让太子无语,而后芙柳公主又转向黎元任道:“忠诚的将军,你的心可曾有一点儿别样的光明了,能让忠诚把自己一切都占据,原来也是那么的可怕!我真不明白,你除了忠诚,又还有什么,连基本的**也没有,亦不过是个空壳!”
“住口!你这个毒妇妖女!”黎元任未说话,那秦不战却喝道。
“你算什么东西,一个家奴而矣,你有什么资格说我!”芙柳公主也是怒起。
秦不战勃然,便要吼声,可是黎元任却向秦不战道了“住口!”两字,秦不战纵然有气,也不得不强行消停住脾气。
“你先出去!”黎元任向秦不战道,他的话音虽有一种严肃,可面色一直很平静。秦不战也不回话,愤愤转过头,走了出去。
“把门关上。”黎元任补了一句话。秦不战仍是没有应答,但那门却“砰”的一声关下。
黎元任转向芙柳公主道:“你是曾国公主,又有什么必要如此不平了,往日的事情已经过去了,现在将要当权的,是你的弟弟,跟你流有同样血脉的弟弟,这个国家是你弟弟的,也是你的,是你们曾氏的国家。我并不明白,你仍要抱复下去,又是为了什么!你爸爸已死,他的死已经够凄惨了,你应该满意了,如果连死都不能让满意,我实在想不出,我们还有什么可以退让的。”
“你这是在教训我吗?”芙柳公主问。
“如果公主这般认为,那便是如此,我为曾国之臣,便该尽臣子的责任,就算是陛下所做的事情不对,我亦有必要指出。”黎元任道。
“这世界最可怕的便是你这等忠臣的借口!”芙柳公主凄白着脸色道。
“姐姐!”太子也说话道:“这个世界总会有新的东西要出来的,你就算让父皇的灵魂无法超脱,你就算让这批老臣们全都死去,甚至。。。。。。。甚至让整个京城都成为废墟,又如何了——这也都只是一个短暂的时间,总会有新的东西来替代他!摧毁的与被摧毁的,报复与被报复的,又怎么样了?父亲死了,你的仇恨没有消失,这说明什么,这说明父皇的死根本没有消除你的仇恨!你的仇恨不在于他,而在于你自己!以姐姐的聪明,又怎么会不知道这个原因了。。。。。。这是让我很心痛的地方!父皇是曾为过自己的权势而对不起过我们,但他对这个国家,对整个曾国,却是一心一意,勤勤恳恳,未曾有过倦怠。在曾国子民面前,他是一个明君,在广大臣子面前他又是个贤君。。。。。。而且对于我们,他一直有一种深深的愧疚,我们的事情也让他的心饱受煎熬——他并不比你和我舒服。”

“你已经被父皇的灵魂所诱倒。。。。。。我真不明白,为什么一个灵魂能改变一切!”芙柳公主的手有些发抖,她那被头发所盖着的眼睛,竟透出了一种亮光!一种腐蚀性的东西无端的侵犯出来。黎元任当前一站,但把太子拉到身后,但见他身上的甲袍“哗哗”做响。
苏莫亦感受到了那种腐蚀,魔法锁护起,将之挡住,而芙柳公主却“卜”的一下,吐了口血出来,她抚着胸口,慢慢静下,又把嘴前的血一抹道:“我的怨与我的恨,早早培养起来,很多的人都以为我除了会施与诅咒外,便是一柔弱女子,不过也确实如此,我也知道。所以我还学了别的东西,蛊毒!”芙柳公主说着,竟把那一直遮着的左脸的头发撩开,但见那脸上凹出了个深深的洞,一个因腐烂而化出的一个满是浓液的**,在那洞里蜿转爬着数只蜈蚣与蝎子一类的虫豸,这些小东西只在那溃烂的面上蠕动穿梭,偶的露出个小头来,“嘶嘶”一下,又贴于那溃烂物之上,只是吸噬。那浓于水,那漆黑的,仿佛透于骨头上的滋滋声,只让太子摸着喉咙,难受的要死。
“亲爱的弟弟,你不是说我是姐姐吗,你能接受我这个样子吗?嘿嘿!我说我要一张脸怎么办,你能办到吗,别告诉我天底下有最好的医术!说到底,你看着是来安慰我,其实不过是想良心安稳一些而矣,姐姐既然说低估你了,自然是看好你!我知道,你们不会放我走——因为我不会妥协!如果我妥协了,父亲的灵魂定然会被净化!但我不会!我就要他的灵魂永远这样钉着——不要以为用一个简单的死,就能让自己的灵魂得以逍遥,就可以弥补他以前的错!那不可能。”芙柳公主冷笑起,腐臭的味道瞬间弥散。
“你错了!”黎元任伸出手摁在太子的脖子处,帮与他平息下恶心来,却道:“你父亲的灵魂在他死的时候,就已经被净化了,他为你而死,也为这些大臣而死,更是为了整个曾国而死,虽然他现在的灵魂未能够散去,可他那灵魂确是白色而清彻的,那种安详是你所不知的。我们来见你,便是要你去与他的灵魂做一次交谈,他所放不下心的,也只有你了。。。。。。但不想,你已完全陷于黑暗之中,完完全全,你根本不配与你父亲的灵魂面对面的交谈,那只会让他后悔他的作为!”
黎元任说完,一手拍在那房门边,那手拍过,便见那无痕的墙壁起了一个大大的手印,而后那沉重的卷门也轰然打开!苏莫却苍白了脸,当然,他不是为黎元任这一大手印而苍白了脸,而是他没想到黎元任竟然会生气,竟率先与芙柳公主翻脸,要这般的话,只怕自己也要随之而出,那便无法问夜云的事情了。
秦不战一直在外面候着,这刻间门打开,他亦看到芙柳公主那腐化而霉烂的半边脸,亦不免惊讶而看。
公主似乎并不愿意太多的人看到她那恐怖的脸,又把头发放下,仍遮了半边脸,而后却把手中的画展过,那画里的人像竟然是夜云!虽然她的笔墨不若周仲秋般的功底,但自有一种细腻,只把夜云的神韵尽皆画出,尤其是她点了一双眼睛,那眼睛如寒潭,又有芙柳公主的神色在里面。苏莫顿住了,哪动的了。
黎元任亦看出问题所在,而转向芙柳公主道:“你想要她的身体!”
“是的!”芙柳公主道:“可不知道你们能不能办到,若能办到,我辛许会在满意自己的时候会宽恕那个老家伙!”
“你休想!”苏莫道,面色坚硬。
“这不是你所能决定的!”芙柳公主道。
苏莫立刻转头看向黎元任,他觉的自己像是掉进了一个圈套中,不过,黎元任还是说话了,他向着芙柳公主说道:“只怕你未必赢的了那小姑娘!”
“那是我的事!我只要你们一句话,同不同意。”芙柳公主问道。
黎元任没有立刻给予答案,他的面色一直不失威严,从他的脸色上看不出任何可能的表态,但苏莫蓦然已经明白,这事情可并非是他苏莫能决定的——曾皇灵魂不能操脱,那太子自不认继位,若太子不能继位,这个国家便是无君之国!
“好高明的办法!”黎元任默然道,只扶着太子往外走。
苏莫已看出问题,也要夺门而出,可是秦不战早一掌击过,苏莫避之不急,那肩头重重挨了一掌,但见胸前衣服烧出印黑,整个人由不得往后跌去,那石门也轰然关落,已把苏莫关在房间里。
“你该明白了吧,这里没有值得可信的人。”芙柳公主对摔倒的苏莫冷笑道:“你只是个无关紧要的外人,任何的利益都会让他们把你逼入死路。我让你来,你确想借他们的手段,哼!这下你该失望了吧。我不过是加以手段,挑拨一下,他们就如此的明白道——有你在,夜云自然会手到擒来!哈哈。”
“可惜他们没想到,他们不是你的棋子,我才是!”苏莫坐起,只是苦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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