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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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清早,来服侍歆玥梳洗、更衣的紫苏是第一个,可能也是唯一一个发现这秘密的人。她虽然不敢多言语,可是脸上那抹惊讶还是无法完全掩藏,在不留心时被歆玥撞个正着。歆玥也不想多费唇舌解释,沉默着任由她在自己身边忙碌。做了这么久的宫女,她已经从最初的陌生到适应,再由适应变成习惯。现在突然成了主子,也要由别人来伺候,她一时之间还真有点别扭。
紫苏不知道新婚之夜的洞房里发生了什么,一边帮她穿衣一边留神偷看歆玥,见她神色虽然还算平静,脸上却看不到一丝一毫的喜悦和初为人妇的娇羞。她没有想到今天一早进来,见到的竟是这样一番情形,小心翼翼一句话也不敢多说,生怕说的多了会一不留神捅出漏子。可是一向快言快语的她实在很难把心事藏在心里,等捱到给歆玥梳头时,看着镜中映出的那张略带苍白憔悴的脸,她终于忍不住小声说:“福晋,我刚刚听张公公在外面嘀咕,不知道主子为什么事发了这么大脾气,把书斋里那些个瓷器、玉器打碎了一地。”
“哦。”歆玥长长地呼出一口气,镜中的脸浮上苦涩的笑容,过了一会儿才把手中一直摆弄的一枝白玉簪递给紫苏说,“别插那些零零碎碎的累赘东西了,就把这只簪子别上吧。”
紫苏依言给她别好玉簪,歆玥对镜看看,虽不再象当初做宫女时那样简单清爽,可比起昨日的繁复华丽毕竟朴素了许多,这才满意地点点头。
紫苏看到她的认可,开心地抿嘴笑起来,凑在她身边说:“福晋,刚才奴婢过来时,十四爷吩咐过了,要您收拾停当就到正殿去,他和十四福晋在那里等您一起用膳,也算是全了姐妹间的见面礼。”
歆玥抬头朝窗外扫过去,虽然露出明显的畏难情绪,还是无奈地点点头站起身来。在这个时候,和完颜氏见面已经变得无足轻重了,真正让她害怕的——是胤祯。他的怒火平息了吗?他会用怎样的态度面对她呢?从西厢房到正殿短短的这段距离,她走起来却仿佛无比漫长,步履也异乎寻常的沉重。
进了正殿,胤祯和完颜氏已经在桌边坐定。看到她进来,胤祯脸上迅速腾起两团红晕,呼吸急促得连鼻翼两侧都在不停翕动,也不知是因为恼怒还是激动。他的眼睛象被磁石吸住一样牢牢停在她身上,锐利的眼神简直要把她穿透,可是闪烁的光芒同样辨不出是因为恼怒还是激动。完颜氏到没什么不自然,娴静的脸上居然还绽开真诚的笑容,一双温柔的眼眸在她全身上下不停逡巡。
歆玥在桌边停下,努力装出轻松的样子,弯身朝他们行了礼,低沉却清晰地说道:“歆玥给十四阿哥、十四福晋请安。”
胤祯象没听到她的话一样,仍然失神地望着她低下头的侧影。完颜氏瞥了他一眼,见他还是一动不动,心里虽然有些纳闷,却微笑着起身走到歆玥身边,轻轻把她扶起来说:“现在我们已经是一家人了,姐姐以后千万不可如此多礼。”
完颜氏的友好让歆玥在不安中多了点安慰,可是胤祯的失态又让她分外困窘,她只得微微垂下眼睑,对着完颜氏说:“福晋这样说,实在折杀歆玥了。歆玥初来乍到,以后若有什么不懂规矩之处,还要福晋指教。”
“快别这么说。”完颜氏又望望胤祯木然的侧影,拉着歆玥在身边坐下,这才接着说:“你以后若是只管福晋、福晋叫个不停,反而把人都叫得生分了。我听胤祯说。姐姐比我年长一点,我们以后还是姐妹相称,一家人也显得亲热。胤祯,你说是不是?”
胤祯恍然点点头,布满红丝的眼睛似乎彻夜未眠。他忽然猛地移开目光,朝身边的奴才挥挥手,示意他们布膳。
这顿早饭歆玥吃得格外别扭。胤祯一直低着头,只关注面前的碗碟,似乎心无旁骛。完颜氏好象也发现他们之间的情形有些怪异,却仍然装作不知道一样,慢声细气和歆玥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
好不容易熬到用膳完毕,歆玥如蒙大赦般走出正殿,在紫苏引领下,顺着蜿蜒玲珑的回廊,向内穿越两重宅院,又绕过一个状如蝙蝠的小池塘,到了北边早已为她准备好的居所海棠轩。此时正是仲春,院中三间正房前种植的几株西府海棠恰好盛放,缀满枝头的粉红色花瓣如晓天明霞,而点缀其间的红艳花蕾又象是胭脂点点,熏人欲醉的香气铺天盖将她包围起来。在这片花海感染下,歆玥沮丧的心情也些微开朗了几分。
歆玥侧福晋的生活就这样在海棠轩里开始了。最初半个多月中,胤祯很少踏进这里。偶然来了,也是略坐坐就匆匆离去,好象这里有什么吃人的怪兽,逼得他不敢久留。她的日常生活就被拘禁在这个小小院落之中,平日里连完颜氏都很少见到。完颜氏有时闲极无聊,也会过来找她谈天,有两次甚至让奶娘抱了弘明一起过来。她对歆玥虽然总是和颜悦色,神情中也带着亲热,却始终无法打消歆玥心里暗藏的戒备,无论在她面前说起什么都打点精神格外小心。
好在这种尴尬异常的新婚生活也没有持续多久,胤祯很快就悄然离京了。皇上四月里启程出巡塞外,钦点的名单中包括了胤禩,却把和他关系密切,简直可以算作一党的胤禟、胤誐和胤祯排除在外。皇上的心思再明显不过,连歆玥都能一眼识破,无非是忌惮胤禩在朝中所受拥戴,深怕自己不在京城时会上演一出哗变,这才决定把胤禩拘在身边,以便时时看管。胤祯得知此事以后,竟然不顾几个哥哥的劝阻,坚持要私下跟随圣驾出京。临行前他到海棠轩来辞别歆玥,神情间的尴尬、难堪仍然没有消除。也许他甘冒风险隐藏在商贩队伍中一起去塞外,不仅仅是象他说的那样,因为顾虑八哥的安危,遇到危急还可以做他的帮手,多少也是希望摆脱府里的难堪处境,换个天地排遣心中的苦闷。
胤祯这一走竟是小半年,院中那几株海棠开到荼糜的满树繁花早已了无踪影,就连盛夏时绿荫匝地的情景也只是存留在歆玥记忆中。那现在呢?海棠本来油绿肥厚的叶片已渐渐变得干枯泛黄,静静伫立在秋夜皎洁的月光之下,享受冬日萧瑟前最后的温暖。歆玥自晚饭后就一直在灯下专心致志研读医书,看得又困又累,不禁推开书走到院里来,虽说是想清醒一下混沌的头脑,可是对着那几株默默无言的海棠,看着看着就发起呆来。
胤祯回来已经有十几天了,他们的关系似乎发生了翻天覆地的改变,又似乎什么都没变。因为他出行隐秘,回来之前她们根本没有得到任何消息。那天他到海棠轩来看她时,也是她刚用过晚膳准备读书时分。乍见之下,歆玥心中的惊异简直难以言说。辞行时他脸上的尴尬和难堪已无影无踪,笑得那样亲切自然,连目光也单纯得只有离别的思念和重逢的喜悦,一下子又变回了她初入宫时那个热情的少年,仿佛婚礼以及此后的一切都不曾发生过。歆玥听他坐在那里絮絮诉说在塞外的种种情形,心里简直有些怀疑他是不是患上了部分失忆,在几个月间把所有不愉快都忘得一干二净。
胤祯在海棠轩逗留到好晚都没有离去的意思,歆玥不知他有什么意图,渐渐变得慌乱起来。就在她被紧张和困倦夹击,开始坐立不安的时候,他却突然起身要离开了。可是在即将迈出屋子的刹那,他却猛地回身把跟在后面的歆玥紧紧抱在怀里,在她耳边飞快地低声说:“歆玥,你还要折磨我到什么时候!”他声音中的痛苦和热情一下下敲打在她心上,几乎让她在这一刻就放弃坚持投降了。可是还没容她说什么,他又猛地放开她,眼中虽然还闪烁着深情,扬起的嘴角却挂着洒脱的微笑,似乎很轻松地说:“你不用这么害怕,我知道你还没准备好,我也还有耐心再等下去。刚才只不过是你逃避得太过明显,让我看了实在不舒服,才故意吓吓你。”说完他再也不看她,扭身就冲出门外。
她终于看懂他这番真真假假的玩笑了。他当然什么都没有忘记,只不过是不想让他们的关系就这样别扭下去,才故意在她面前做戏。胤祯还要被她的固执逼迫到何种地步呢,她每每想起都会觉得自己亏负他太多太多了。但是就算她强迫自己接受他,她的身体也能接受吗?也能作假吗?恐怕还是不能伪装出应有的热情吧。即使他再粗枝大叶,总还能分辨出怀中抱的是一块冰冷的木头还是个充满**的活生生的人。如果等他到那时再察觉她的冰冷,难道不是对他更大的打击和伤害吗?
她不知道自己在夜凉如水的院中站了多久,直到紫苏陪着张进匆匆进来,才从恍惚中回过神来。看到他们走得气喘吁吁,她不禁有点奇怪,迎上两步问:“张公公,前边的酒宴散了?有什么急事吗?”
“奴才给侧福晋请安。”张进欠欠身子,哑着嗓子说道,“酒宴倒是没散,不过不知八爷是喝多了还是怎么的,竟在席间大吐起来。主子已经着人把八爷送到水月玲珑歇息了,因为他坚持不肯请太医来瞧,只说歇歇就没事了,所以主子让奴才请侧福晋过去看看。”

歆玥心中突地一跳,本来冰凉的双手顿时渗出了冷汗。她有多久没见过胤禩了?上次短短瞥到的两眼还是在婚礼上。其实今天他会来府中她也知道,只是一直管束自己不去想他罢了。前两天皇上颁旨册封他们一干兄弟,胤祯、胤禟新封了贝勒,胤誐甚至被封了郡王。已经成年的众兄弟中,除了已获罪遭幽禁的胤褆和胤祥,就只有胤禩被排除在外。胤祯本来还踌躇是否要请八哥过来一起庆贺,没想到胤禩居然先提议要痛痛快快大喝一场。酒入愁肠,难免会醉得更快。可是胤祯是不是也喝多了酒糊涂了,怎么竟把她当作包治百病的神医了?她拿手的只是那点针灸的本事,但醉酒后是严忌用针的,让她看了不也是白搭吗?不过,去看看他的诱惑实在太大了,她几经犹豫还是点点头,让紫苏回屋取出那套七星针,跟在张进后边走了。
水月玲珑和海棠轩同在池塘北边,只因为被一丛堆叠起来的太湖石遮挡,显得更加幽僻、寂静。歆玥随张进走进水月玲珑时,胤禩府上的奴才夏贵川正独自站在空落落、暗幽幽的院中,在两边菊圃夹着的石子甬路上兜着圈子。看到他们,夏贵川殷勤地笑着迎上来说:“奴才给侧福晋请安,有劳您这么晚还为我家主子特意跑过来。”
歆玥还来不及答话,张进已经先在她身边说:“侧福晋,这里有老夏照顾着,奴才还要赶回前院当差,就先大胆告退了。”
“好,你去把。”歆玥朝他微微颔首,接着又看着夏贵川说,“夏公公,八爷怎么样?”
“吐过之后到也没什么,现在正躺着歇息呢。您随我来吧。”他接过张进手里的银针匣子,引领歆玥进了透出一丝微弱烛光的厢房。
胤禩正半卧在床上,也许是因为刚才的呕吐弄脏了长袍,只穿着白色细棉布的中衣,一床夹被随意搭在身上。他背后垫着一个大靠枕,头微微向后仰着,双眼轻轻合拢,烛光在苍白的脸上投下一片暗影。听到有脚步声进来,他只是蹙起眉头,仍然闭着眼向外挥挥手,透着倦怠的声音低沉地响起来:“老夏,不是让你在外面候着吗?我略歇歇就好了。”
“主子,侧福晋来看您了。您不是坚持不肯请太医嘛,十四爷不放心,让张进请了侧福晋过来看看。”
他话音刚落,胤禩眼皮抖动两下,倏地张开眼睛。看到歆玥果然站在夏贵川身边,他心底更是一颤,急忙欠身坐好,不自然地笑笑说:“十四弟也真是,其实我躺躺就没事了,何必连侧福晋都惊动了呢!”说完这句,他才转而吩咐道:“老夏,这里没事了,你还到外边候着吧。若是有事我再叫你。”
老夏依言退了出去。一种陌生的冷淡、不知所措的难堪迅速弥漫了他们周围的空气,滞重得让她无法呼吸。她的心跳得异常猛烈,手心里已经濡满了冷汗。她咽了口唾沫,润润发干的嗓子,走到床边坐下说:“其实我也只是来看看,根本帮不上什么。你喝醉了酒,不能用针,也许我该让人给你煮一碗醒酒汤。”
看到她就要站起来去找人,他猛地拉住她,有些烦躁地说:“你们都不要这样大惊小怪,我根本也没醉,这点酒也能醉人吗?也许是酒喝得太猛,压住了胃肠里的凉气,吐出来就没事了。”
歆玥有些怀疑地看看他。也许他说得不错,仅从他目光中透出的那份清醒,就可以看出他一点都没醉。不过他一直隐藏的愁苦失落,在身心俱疲的虚弱时刻反而让人看得愈加真切。她心里忽然生出一丝恼火,想也不想就冲口而出:“胤禩,你干吗要来喝今天这个庆贺酒?让别人看出你不开心又能怎样?你干吗要委屈自己在人前装出什么都不在乎的样子?”
他没有想到她会咄咄逼人地说出这样一番话,可是那清澈的眼眸中,深切的痛惜是盖也盖不住的。他猛地吸口气,一股热流在胸腔中四处乱窜。他急忙调转眼光不敢再和她对视,在扫过床边的条案时却一下子看到上面放的针匣。心里又是一阵针刺般的痛,他忍不住露出嘲讽般的笑容,轻轻地说:“没想到你还留着这针匣,都已经嫁给十四弟了,难道不该把这些东西都扔掉吗?”
他的嘲讽让她有片刻怔忡,嘴唇颤抖着想反诘他却什么都说不出来。沉默了一会儿,她忽然咬紧牙说:“八阿哥说得不错,是早该扔掉了。”她边说边从衣襟里摸出什么递给他说,“只是这东西本来也不属于我,我不能擅自作主扔掉,还是物归原主吧。”
胤禩低头看看,放在她手掌中的,正是那枚“听泉居士”的印章,温润如玉的石头在昏黄的烛光下散发着淡淡的华彩。他颤抖着伸出手来,本想拿回印章,可是却一下子把托着印章的手紧紧攥住,激动地低喊:“你一直把这个带在身边,也能心无旁骛做你的十四福晋吗?”
他猛地用力一拉,歆玥整个人都扑入他怀中。那个迎接她的温暖胸膛、在她身后收紧的手臂让她有瞬间的恍惚,可是她很快就清醒过来,开始推拒,开始挣扎:“八阿哥,你——放开我,我现在已经不是慈宁宫宫女歆玥了。”
“我不管,我什么都不管。在我心里,你还是我的,我的歆玥。”他紧紧抱着她,完全不似平日的温雅平和,在固执和激动下显得那样强硬霸道,“你天天带着属于我的东西,还敢说你是十四福晋,心里只有十四弟一个人吗?”他边说边俯下头来,象带着满腔愤懑,恶狠狠地攫住她双唇。
歆玥开始更激烈的抗拒,既抗拒胤禩,也在抗拒自己。可是一切只是徒劳,她越挣扎他就抱得越紧,吻得越猛烈。她气恼、绝望已极,想也不想就重重咬了下去。抱住她的身子猛地一挺,可是仍没有放开她的打算。直到一股腥腥的血丝渗进她嘴里,歆玥才从惊恐中清醒过来,急忙松开咬紧的牙关,可是眼泪却一并滚落下来,流进两个人嘴中,咸咸的,冲淡了那点血腥。他的舌尖趁机滑入她口中,和她的纠缠在一起,贪婪的吮吸着。
被他拥着滚倒在床上,感觉他充满热情的狂炙的吻从她唇上移开,不停落在她脸上、眼睛上、额头上、脖颈间,她连全身的血液都要被烧灼得沸腾起来,很快就忘记了一切,唯一的感受只有他的拥抱、他的吻。她根本不知道他何时已经解开了她的衣袍,直到那颤抖的手掌开始贪婪地抚摸她光滑的身体,她才有片刻的清醒。可是在这一刻,她无力再和他挣扎,和自己挣扎。埋藏在心底,她想都不敢想的自私的**,象脱去了所有束缚,侵占了她整个身体。其实说到底,她那样荒谬地坚持,甚至不惜伤害胤祯,也许就是为了把一切都留给他——留给她心中唯一的男人。他**的胸膛,结实烫人,当触到她身体时,引起她全身一阵战栗,她哆嗦着抱紧他,什么都不再思虑,彻底沉入这个既熟悉又陌生的身体引发的汹涌**中。
当一切都平息之后,胤禩喘息着用双臂撑起汗湿的脊背,一下子看到她压在身下凌乱不堪的内衣上沾染的点点红色,顿时如遭雷击一般呆住了。其实刚才她沉迷中夹杂着痛苦的神情已经让他有些怀疑,不过再怎样也不敢相信自己,直到这斑斑血迹终于证实了他的猜测。一股热流直冲入脑海,他再也克制不住,猛地抱紧她,喑哑发颤的声音直烫入她心底:“歆玥,你——你嫁了这么久居然还——还是清白之身。”
她根本不敢看他,怕自己承受不了他混杂着深情、感动、讶异的火热目光。尽管这样,无声无息的眼泪还是汩汩而下。
“你这个傻丫头!”他忽然喟叹一声,下意识抚摸着她散乱的长发,望着前方不知名的角落喃喃地说:“怪不得十四弟在塞外时总是郁郁不乐,好象有什么难言之隐一样。”他忽然收回目光凝注在她脸上,轻轻给她擦拭面颊上的泪水,低声却坚决地说,“不行,你嫁给十四弟,是大错特错,我们不能再这样错下去。我会找时机把一切和十四弟说清楚。满人没有汉人那么多规矩,当年玛法最宠爱的女人,也曾经是兄弟的福晋。”
“别说!”歆玥一把拉住在她脸上擦拭的手,恳切地低声说,“我给胤祯的伤害已经够多了。”
“那我们这样又算什么?这难道不是对他的伤害吗?”他用力握握她的手,心里不禁又生出一丝焦躁,“抑或你只想留给我一个清白之身,以后就可以彻底忘掉一切,安安心心作你的侧福晋了?”
“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她忽然猛力摇摇头,埋在他怀中失声痛哭起来,哽咽的声音压抑地透了出来,“我觉得自己象个坏透了的女人,做的一切都是错的,伤害自己又伤害别人。”
她沉闷的哭声让他的心又开始疼了,不觉懊悔刚才不该用话来刺她,轻轻抚着她的鬓发说,“别哭了,歆玥。你什么都不要再想,等我来安排一切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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