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一曲?惊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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谈话间,酒宴已经排开,众人入纷纷入席,南京小王爷整了整衣冠,一双淡蓝色的眼眸第一次透出仰慕、敬重的神色,那神色较当日在战神殿上面对黑衣将军时略有不同,那神色在庄严中又多了几分亲近的温和。
南宫孤枫举起酒杯,向众人道:“佳节畅饮之前,本王先提议我们同敬幻兄弟一杯,这杯酒敬的是幻兄弟本人、敬的是朔月国千万胸怀天下安危国家兴亡的铮铮之士、敬的更是与幻兄一样不顾个人安危、不惜以身犯险深入郦城、杀夏候解国难的诸位勇士。我们代新月城的百姓、代朔月国的臣民,敬你们!”
上官笑竹当先响应,只见这位文雅清俊的笑竹公子,离座起身,向幻吟风深深一辑,道:“幻兄此举,当得上官一拜。”
柳含烟、简居士、林仙子、婉儿等人也纷纷起身,一一向幻吟风敬酒至意,包括那位在见到吟风剑客之前对此君表现出十二分不屑的听兰公子,此时也显得对幻吟风心悦诚服。
吟风剑客一一回礼,接过众人的敬酒却不急着饮下。他转身面向江面,江风吹过,更乘得那少年侠客风姿凛然、飒爽英姿:“各位抬爱,吟风诚恐。但幻某有一言,不吐不快。其实这南郡叛党固然可虑,但我朔月国真正的心腹大患却是关外鬼域。此次赫连春城重兵入关,情势直指京师。如今朔月王朝可谓是内忧外患,情形堪忧。当此乱世,我等更应以天下为己任,互勉互励,于国家危急之时,当全力以赴,即便是真到了无力回天之际,也当效屈原先生之志!因而,这第一杯酒,我们就借这端午佳节之期,共敬灵均先生!”
言毕,吟风剑客当先将杯中酒洒向新月河中,众人也随之将杯中酒洒入水中。
一时间,舱内静谧,哪里还里还有平时里风花雪月、纵情声色的心情,幻吟风的一番话使众人心中在热血沸腾的同时也升起一种国将破家将亡的悲壮之感。
在这种情绪的带动下,当新月歌女们开始献艺的时候,场面再没有了以往的热烈。
温雅蕊的一曲《牡丹亭》片段,依旧是声情并茂、唱作俱佳,得到了满堂的喝彩;而林仙子一曲自创的新词,也是词句华美、温柔旖旎、荡气回肠,迎得了无数掌声。
但船舱中的气氛却始终与往日的欢聚有所不同,两人的精彩表演也仿佛与今日的气氛有些格格不入,在各人心里不仅无法引起往昔的共鸣,反而有一种“商女不知亡国恨”般的唏嘘。
柳含烟悄悄的凑到婉月耳边,低声道:“婉儿妹子,接下来你准备唱哪段?”
“是我新和的曲子,词是易安居士李清照的一阕。”婉儿道。
柳含烟低蹙娥眉,沉思了片刻,而后忽的一抬首,眼中升起一丝清凉的光彩:“婉儿,换!你唱‘国殇’屈原的‘国殇’!”
婉儿看向满怀愁容、显然心思还停留在吟风剑客前一番对国事的分析中,并因此而忧心重重的听兰公子等人,目中亦是神采一闪,欣然点头道:“姐姐提点得是,还是姐姐审时度事洞若观火,婉儿可真是要谢谢姐姐了!”

待到卫婉月献艺的时候,婉儿先命惜惜捧上自己的瑶琴,然后,她双眉深锁、面色凝重的坐到琴案前。
在婉月刚刚开始挑动琴弦的时候,在场的所有人便都感到了一种来自灵魂深处的震憾,那琴声苍劲而刚毅、有着穿越时空直指人心的力量,人们在这种莫名的震憾中感到一种深深的诧异,这个婉约而娇柔的女子,怎会弹奏出那样悲凉有力的曲调,而这曲调却又怎地能与人们此时的心情如此的契合。
然后那白衣少女轻启樱唇,声音清朗带着无比的悲伤却又有着石破天惊的力量,宛如一只浴火的凤凰,在她生命即将终结之时,用她的全部生的力量,化作一阵悲鸣。
“操吴戈兮披犀甲,车错毂兮短兵接。
旌蔽日兮敌若云,矢交坠兮士争先。
凌余阵兮躐余行,左骖殪兮右刃伤。
霾两轮兮絷四马,援玉枹兮击鸣鼓。
天时怼兮威灵怒,严杀尽兮弃原野。
出不入兮往不反,平原忽兮路超远。
带长剑兮挟秦弓,首身离兮心不惩。
诚既勇兮又以武,终刚强兮不可凌。
身既死兮神以灵,魂魄毅兮为鬼雄!”
人们仿佛在那歌声中看到了那位为了保家卫国浴血杀场的如天神般威武的铁甲将军,人们仿佛看到了那凄烈悲壮的场景:他身披战甲与敌人短兵相接、面对着遮天蔽日的敌旗如乌云般汹涌而至的敌军却毫不退缩;他直杀得天怒神怨直杀得自己的军队已所剩无几,最后连他自己也身首异处战死沙场,报国之心却至死不渝;他即勇猛又忠诚,即使是在他死后他的忠魂依然让人肃然起敬,仍然鼓舞着自己的人民的斗志依然守护着自己的国家……
人们在婉儿的歌声里,仿佛看到举国闻名的战神将军那一缕忠魂萦绕于船舱之内,而婉月则用她的琴声她的歌声化做一只飞舞的凤凰,盘旋于那壮烈的魂魄之旁,她扬声哀鸣、她美丽的羽毛片片散落,如大片大片五彩缤纷的花瓣,纷纷扬扬。
一曲终了,众人依旧沉醉其中。
那少年剑客幻吟风当先长身而起,他用他那双比星光还闪亮的眸子深深的注视着卫婉月,他用无法抑止的激动的声音向婉儿说,真没想到,新月河上还有这样不凡的女子!
“我在姑娘的歌声里仿佛听到了纠纠烈士的忠勇之气、仿佛听到了七尺男儿也自叹拂如的壮怀激荡、仿佛听到了民之魂国之魄。姑娘的这一曲‘国殇’不仅缅怀了屈原先生而且祭奠了为国捐躯的战神将军的在天之灵,同时也勉励了鼓舞了我等在场的所有人,婉月姑娘,请容在下敬你一杯,敬你的琴中之豪情、歌中之大义!”
众人再度起身,一起随吟风剑客向婉月敬酒。
婉儿深深一礼,谦逊的说:“各位对婉儿是太过抬爱了,婉儿愧不敢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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