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一章、痛失?至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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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于,远处出现了一条人影,那是一位魁梧的虬髯大汗,他以飞快的迅度向着柳含烟的面前急奔而来。
近了、更近了,虬髯客会带来什么样的消息呢?爹爹得救了吗?或者已经确切的知道爹爹在阮府的位置了?会不会出现什么意外?柳含烟的一颗心忐忑不安的急迅跳动着。
公孙良生终于来到含烟亭门外,可是,在他停下脚步站在柳含烟的面前的时候,当柳含烟以殷切的满怀希望的目光看着他的时候,这位向来爽直的汗子,却沉默着,红了眼框。
一种比仓皇更仓皇比恐惧更恐惧的感觉在柳含烟心头升起。
“大哥,我爹爹怎样了?你快说。”柳含烟问道。
公孙良生一拉清河君的衣袖,疾步向院内行去。柳含烟睁大双眼,一眨不眨的直视着公孙良生的面孔,脚步木然的移动着,一种不祥的预感,使她向来清醒、冷静的头脑变得麻木而浑沌,连意识都有那么一刻的迷离不清。
“大哥,你快说,我爹爹,我爹爹他到底怎样了?”刚刚回到屋内,柳含烟便颤声问道。
“柳儿,杨老他,他……”公孙良生哽咽着,说不出话来。
“他到底怎么了,你快告诉我!”清河含双眸圆睁,向着虬髯客发出一声嘶吼。
“杨老他,他于半个时辰前,便乘人不备,自尽了。”公孙良生低下头,不敢去看柳含烟的表情。
“什么?你说我爹爹?他,死了!”清河君闻言,语音却再没有了前一刻的激烈,而是,如被抽去了所有生命般的苍白、无力与空洞。
“是,杨老他已经……柳弟,你不要过分悲痛,逝者已矣,你还要自己保重,这也是杨老的心愿。”公孙良生道。
可柳含烟已听不到他在说什么,柳含烟只是呆呆得站着,保持着询问公孙良生时的姿势。她就那样站着,笔直的站着,她的五官没有悲伤的表情,她的目光还定格在虬髯客的脸上,她仿佛在看着面前的人,又仿是什么都没看到。她沉默着,呆立着,仿佛一座美丽的石雕,可是,眼泪,却在她的眼角争先恐后的奔涌而出。
她就那样,呆呆的站在那里,她就那样,面无表情的流着泪。
“小姐,小姐你要哭就大声的哭出来,小姐,小姐,你莫要吓双环啊……”双环走过来,哭泣着紧紧的拥住自己的小姐,柳含烟的身体在她的怀里,剧烈的颤抖。
“柳弟,无论你如何悲伤,你得先躲躲啊。我已令那看守杨老的阮府家人,暂不要将杨前辈自尽的消息上报阮渐仁,怕的就是那厮知道了已无法再用杨老要挟你便会立即前来抢人。柳弟,我们的时间不多了,你得快走,那阮渐仁如若带了兵马寻上门来,我们也无法顾得你周全。”公孙良生道。
“我不走。”柳含烟清丽的面容上泛起一丝绝然之色,死死的咬了咬下唇,一抹殷红的亮色沿着唇角蜿蜒而下,“我等着他!我就在这里等着他,他是我的杀父仇人,我等着他来,我要杀了他,我要为爹爹报仇!”
“小姐,你要真那样做,老爷的一翻心血可就真白费了。”双环垂泪道。
“爹爹……”柳含烟仿佛又看到那慈爱的、对她呵护备至爱她胜过生命的老人,她的心一下子被捏紧了,疼痛,有刀子切割一样的疼痛,柳含烟终于明白,什么样的痛,才叫做切肤之痛。
“小姐,您忘了老爷临走时对你说的话了?”双环又道。
“好孩子,你一定要让自己快乐美好的生活下去,一定要幸福。”老人临行前的叮嘱又在柳含烟的耳边回响,还有那苍老却坚定的面庞,安定而慈和的目光,以及,那眼中闪烁的,泪。

“妹子,你还是快走吧,阮贼应该很快就要到了,现在他手握重兵,你想要报仇也非易事。有道是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只要好好的活下去,就一定会有机会。”公孙良生道。
“好,大哥,我听你的,我走。”依旧是苍白的面,含泪的眸、滴血的唇,但双眸中却不再空洞而是有着执热的火燃在其中猛烈的燃烧,“但我会回来的,回来为我爹爹讨个公道,阮渐仁那恶贼,他欠我的,终究要还,我发誓。”
爹爹,您放心,爱爱不会让您在天之灵再为爱爱担心,爱爱会按着您的叮嘱活下去,好好的活下去,无论如何艰难,您的女儿,不会让您失望。柳含烟在心中默默的道。
“可是,阮贼如今在朔月国只手遮天,这一时之间,我又该到哪去呢?”收了泪光,柳含烟向公孙良生道。
“我倒想起一人,柳弟你如能投到他处去,不仅那阮渐仁对你无可奈何,而且报仇之事,也或将有望。”虬髯客道。
“你说的是哪位?”
“前朝国相、朔月元老,司马听白。”
“我倒是听爹爹说过,司马前辈为人正直,在朔月国拥有他人难及的声望,当日任国相时在朝中也多有至交,在朝在野都颇有影响力,只是,我与他素未谋面,他肯为我与阮贼冲突?”柳含烟迟疑道。
“正面冲突到未必,但只要你成了他的座上宾,那阮渐仁必不会再找麻烦。我料那司老听白定会助你,一来他这人的确算得上是正直不阿,不会在他人有难时将人拒之门外。另外,更重要的一点是,司马听白有个最大的特点,就是怜香惜玉,此人年轻时就有‘南海浪子’之誉。而且他的行径称得上正人君子,他特别喜欢与美丽并且有才华的女子结交,但却并非一定要将其据为己有,在赏心悦目结伴同游之余,如对方有难他定会施以援手。比如前次杨宛淑有难,他不惜与田国丈为敌也定要相助,虽然,后来杨姑娘还是未得脱难,但司马前辈在此事上,确是尽心尽力了,据我所知,他与杨姑娘不过是数面之缘而已。何况,他看过清河词集后,曾大力推崇,言语间颇有艳慕之情。所以我料定,柳弟你去他处求他庇护,他定会护你周全。”
见柳含烟眉目间尚有踌躇之意,双环也劝道,“小姐,你就依公孙公子所言吧,先有个安身之处,其它的再想办法,现在我们必须速离此地,至于老爷的身后事,就交给公孙大哥吧。”
“你放心,妹子,杨老的尸身,我定会从阮府要回,风光大葬。”公孙良生道。
“好,就拜托大哥了,他日待含烟重返新月,再到爹爹坟上祭拜。”柳含烟道,“还有,公孙大哥,待我向三老与玉裳至谢,含烟不能向他们辞行了。另外,我何姨出游未归,待她回来,你就将她送至玉裳处暂住吧,别让她一个人,孤零零的在这院子里。”
柳含烟带着双环离开了含烟亭,离开了那曾溢满了她与亲人们之间的欢笑她的与亲人们之间的亲情记载了她成长的岁月与经历的小小院落。现在,那无忧无虑的充满了温情与欢乐的时光都已离她而去,陪伴她的,是她的眼泪,是凄迷的月光,以及与她一样泪流满面的双环。
她们就这样,踏上了未知的前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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