肥仔妈把孟剑锋和于钢让到一间清净的单间内，不等吩咐就去准备酒菜，只一会工夫，鸡鸭鱼肉外带一瓶剑南春酒就摆在桌面上，于钢开玩笑地说：“老板娘，上这么高档的酒菜，就不怕我们付不起钱赖帐啊？”
肥仔妈笑咪咪地说：“像你们这么有技术的师傅，到那都会有丰盛的酒菜吃的。本来肥仔爸有事要去请教于师傅的，刚好你们来这，就省着再去请了。”
于钢问：“什么事，怎么没听肥仔说过？”
“到时候就知道了，你们先喝吧，想要什么菜喊我。”
喝了几杯酒后于钢问：“孟师傅，为什么机加车间的生产一直搞不上去？”
孟剑锋喝了一口酒慢悠悠地说：“生产组织不力！唉，好的管理人员难找啊！”
“对，千军易得，一将难求！我到物色好了一个人。”
“谁？”
“就是孟师傅你！”
“我？”孟剑峰摇摇头说：“这辈子清闲惯了，除了干好本份活啥都不想当。在原厂几次提拔我当车间主任我都没干。不是我拂你的面子，还是另请高明吧，我保证抬好轿！”
“这个轿恐怕不好抬吧？”
“为什么？”
“没人顶替董主任。”
孟剑锋愣了一下，叹口气说：“你是逼我啊？”
于钢举起酒杯说：“请将不如激将，孟师傅，咱们就说定了！”
孟剑锋笑着说：“你年纪轻轻就如此有心计，将来必成大器！”
“孟师傅过奖了，对董主任那帮人你有什么看法？”
孟剑锋很自信地说：“我明白你的意思。你放心，那些人是不会闹事的。只要公司生产出产品，有了订单，工人就能多挣钱，这道理谁都明白，至于谁当主任对他们并不重要。唉，内地国营厂虽然优越性不少，工资却普遍偏低。来特区一趟，机会难得，只要能挣到钱，什么力都能出。等会我领你去一个地方看看，你也好对打工仔有个更全面的了解。”
于钢和孟剑峰缓缓地走在河堤上，河边凉风习习。码头停靠着一艘运沙石的货船，一些人忙忙碌碌地在跳板上穿梭般来去。岸上的砂石堆成了一座小山，汽车、拖拉机亮着大灯一趟趟地将沙石运往建筑工地。这的建筑工人多是昼夜不停，晚上凉爽，反倒比白天更忙些。两人坐到河边沙堆上，离两人三十来米远处停靠着一艘石碴船，一伙人正在卸货。一根扁担两只筐，每人只穿一条短裤，**的肌肤闪着黑亮的光泽，好像一幅动态的油画。突然一个熟悉的身影映入眼帘，于钢指着那人说：“是阿强！”
孟剑锋喊了声：“阿强，过来一下。”
阿强放下筐走到两人面前很坦然地笑笑说：“于总，河边的空气可新鲜啦！”
阿强的身体并不强壮，对一名技术工人出来干这种重体力活，于钢心中感到很不是个滋味，就用不悦的口气说：“你明天还有精力干活吗？”
阿强低声说：“于总，我知道怎么样轻松，可我想上大学，去年高考差几分没考上，上公办大学没指望，民办大学倒是能进，可收费太高了，家里供不起，只好出来打工挣钱。公司这阵没多少话好干，一身力气闲着不用岂不可惜，找点另活干总还能多挣几个学费。
于钢轻声说：“难道就没别的挣钱门路？咱们公司虽说不上高科技，起码也是高技术，工人出来当苦力，让人看了心中不是个滋味！”
阿强不以为然地说“于总来特区时间不长，还不太熟悉特区人的观念。特区人只讲究怎样能多挣钱，有了钱人家才尊重你，咱们公司炒更的人不止我一个。”
听到“炒更”二字，于钢感到很新鲜，就问：“炒更是什么意思？”
阿强挠挠后脑勺说：“这几年特区发展速度放慢，许多工厂开工不足，工人收入也受到影响，为了增加收入，有能力的人就利用空闲时间或晚上出去找活干。过去夜里计时不都说几更天吗，而这些人又多是干到三更半夜的，或许这就是炒更一词的来历。
“这倒挺形象的。不过，这的老板要是认真计较起来怎么办？”
“这的老板和内地国营厂领导观念不太一样，打工仔只要不误他的活，他才不管你业余时间干什么。内地不是也有第二职业之说吗！”
“看来这倒是天下同一理了！”
“于总，你和孟师傅坐吧，我得干活了。”
孟剑锋说：“你看到了吧，特区打工仔寄回去的钱很让人眼热心跳，人们自然会认为特区遍地皆黄金。至于打工仔们付出多少心血汗水就很少有人想到了。所以，只要有活给他们干，他们比当年革命加拼命，拼命干革命的劲头还足。我现在不担心干不出活来，只担心哪位韩经理下个软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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