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林中夜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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申克族的国王就是三星妖教的大主教琨德伦,两个副主教分别是萨满和无规。国王主政,两个副主教一个负责指挥军队,一个分管粮草救助等的后勤保障。
巴噜与申克两族的战争已经进行了多年,战争几乎摧毁了两国的一切生产力,但两个对立的宗派水火不容,势必一方彻底消灭另一方,这场旷日持久的战争才能罢休。
平时的小摩擦每日都在发生,但决战却要等上三五年,甚至是六七年才能来一次,这是不得已的结果:两个国家都需要积聚力量,以求在决战中彻底摧垮对方。但每一次决战的后果都是以两败俱伤来结束,接下来双方继续准备,迎接下一场的决战。
这几乎成了两国或说是两教之间的宿命,无休止地战争下去,直到地老天荒。要说战争的起端是因教派的争斗而起,那么,战争能够持续下去也是托宗教之福:两方的宗教圣斗士都是那么地英勇不屈,不畏生死对垒的结果就是永无宁日。还好,两国的国民基本上都归属了教派。那么战争的残酷对他们来说就是命里应该承受的考验与洗礼。
随着战争的继续,两个国家都把最后胜利的希望逐渐转向了外援,希望获得武器与物资的援助,巴噜与申克唯一可以选择的国家就是临近的,不设防的萨尔国。但在这里得到的帮助是有限的。萨尔国本身奉行的就是中立的国策,它不肯也不可能偏袒任何一方。不过,在这里,他们可以接触上米国。
米国不同于别国,对两国的求助同时接纳。什么布匹、米面、药品……敞开供应,当然,巴噜与申克的奇珍异宝也源源不断地被输送到米国。至于米国的武器,巴噜与申克至今还没有得到,但米国并没有一口拒绝,似乎有钓鱼的迹象。
大战在即,申克的副主教无规押送一批粮草回到了国内,这批粮草里有拉多里的贡献,他奉送乌兰的金币,乌兰把它转交给了父亲。
父女俩现在都有一个疑问:这个萨尔国的年轻人究竟是谁?他为什么要帮我们?
两国决战的战场在一个相对开阔的山谷里摆开了。
申克族一方的一个山坡上出现了一支现代意义上的阻击步枪。更准确的说法是一只远望筒。拉多里正在通过绑在钢枪上的远望筒向前观察。他的身旁趴卧着男仆彼墎里希。
两个人都戴着一个插满钢钉的竹斗笠,肩头的棱角也格外分明,里面藏着铁皮护肩。这些道具是拉多里想出来对付毛鬼龙用的。彼墎里希手里还有一支两头都尖锐的标枪,这个上可对付毛鬼龙,下可刺击水里的巨蟒。
事情就是这样,这次他们主仆二人准备的够充分,但毛鬼龙与巨蟒都没有出现。
“你说战场会摆在哪里呢?”拉多里边观察边问身旁的彼墎里希。
彼墎里希没有回答,王子不知道,他就更无从猜测了。从昨天上午离开皇家园林到现在,一天的时间里,他们半天在水里,半天在申克国内的山林里跋涉。疲惫还在其次,几次都遇到了一些令人恐怖的怪兽,拉多里叫不出名字,彼墎里希喊出的名字对拉多里没有意义,脑袋里根本没有这些个概念。
“王子,喝口水吧。”彼墎里希唯一能做的就是将身上背着的水囊递给拉多里。
“无规他们是提前两日回国的,可见决战的战场不可能离萨尔国的边境太远,我们在申克境内已经走了大半天了,怎么连个人影也没见到?”拉多里没有接彼墎里希递过来的水囊,继续用远望筒观察前方。
“巴噜与申克加起来可比萨尔国大多了,我们这样翻山越岭地行走,哪里是个头啊。”彼墎里希的语气里明显带着泄气的成分。
“可我在无规的窝棚里见过申克的地图,它与巴噜组成了一个团型,而我们萨尔国却是一道狭长的图形,萨尔国从南走到北那是遥远,申克的东西南北不管怎么走都不会超出一个星期的路程。况且,无规只是提前了两天的时间,别忘记,他是押运粮草过来的,那么至少要去掉一天的准备时间,依照如此推断,我们距离战场不会太远了。”拉多里回手拿过彼墎里希手中的水囊,向嘴里灌了几口水。
彼墎里希沉默了,他认为王子分析的有道理,但他是个老实人,不会趁机赞美王子几句。
“我们继续走,穿过前面那片树林,到对面的那个山坡上再观察。”拉多里起身向山下走去。
从山坡上下来,一进入树丛中,光线立刻暗淡了。已近黄昏,林木和高山遮住了芒神的光线,树林里提前进入到黑夜天。
按照原先确定的方向,拉多里与彼墎里希深一脚浅一脚地在黑暗中向前摸索,希望尽快到达对面的山坡。
脚下不时地有不知名的小东西被惊着,四处乱串,拉多里的心脏也在惊恐中紧一下,慢一下地失去了跳动的平衡。他最担心被毒蛇咬到,那是他从少就害怕的毒物。
“王子,我们点上火把吧。”彼墎里希熬不住了。
“再坚持一会儿,一共带了两支火把,要留到最关键的时候用。”拉多里自己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是最关键的时刻,他只是凭着本能认为现在还不是最需要火把的时候,“天还没有完全黑下来,我们加快脚步。”
话说的容易,脚下的步伐却依然迟滞,黑黢黢的树林里遍地都是杂草和灌木,那突然闪出的小动物总要把两个人的脚步惊退两步,拉多里手中的钢枪几次都差点搂火,彼墎里希更是将一杆标枪抓出了汗水。

“呼!”一道巨大的黑影由上而下地扑向了拉多里。
“砰!”拉多里本能地举枪发射。
“噶呀,噶呀。”头顶发出两声凄惨的叫声,巨大的黑影带着一股血腥味消遁了。
又他妈的是毛鬼龙吗?拉多里顾不上回味惊恐,急忙拉枪栓,推子弹上堂。钢枪有一个凹槽,能容三发子弹,米国人还没有研制出可以拆卸的弹匣。
举枪对着朦胧的上方转了一圈,没有再发现目标。同时身后也没有了彼墎里希的身影。
“彼墎里希,彼……”彼墎里希蹲在地上的影子被拉多里发现了,“不要怕,你手里的标枪就是保护你的武器,只要你举着它,没有东西敢靠近你的。”拉多里安慰他道。
“王子,我被一个小东西袭击了。”蹲在地上的彼墎里希发出了痛苦的喘息声。
拉多里闻言也急忙蹲下了身子,“咬到你哪里了?”光线太暗,他看不清彼墎里希受伤的地方,“把火把给我。”拉多里从彼墎里希的后背上抽出一支火把,用米国来的火柴点燃了。
彼墎里希捂住的地方在他右小腿的外侧,一个小孩嘴样的伤口往外冒黑血。看到变黑的血迹,拉多里判定袭击彼墎里希的一定是一种毒物,看伤口不像是毒蛇所致。
拉多里穿了一双高腰的皮靴,彼墎里希则是一双矮腰的布鞋。看到发生了这种状况,拉多里后悔自己没有在事前准备好,至少要给彼墎里希弄一双翻毛的皮靴,那样也会减少很多的伤害。
“不要捂着它,让血流冲洗一下伤口,那里有毒物留下的毒液,来,我帮你挤一下,把标枪放进嘴里,忍住疼痛。”拉多里双手摁住伤口的周围,用力挤压起来。彼墎里希疼得身体立刻抖动起来。
拉多里狠下心来,不管彼墎里希的反应,只管用力挤压,直到伤口处泛白。
“这伤口还得处理一下,你忍住。”拉多里说着,将系着斗笠的一根带子解了下来,捆住了彼墎里希右小腿的上部。随手在地上捡起一段枯树枝,放到火把上烧烤。
枯树枝很潮湿,吱吱啦啦地放出了一片烟雾。拉多里眼前很快就变得模糊不清了,但他没有放弃,看到枯树枝的前端有了火红的光亮后,一把推倒了彼墎里希,将枯树枝摁到了彼墎里希的伤口处。
随着一声惨叫,一股皮肉的焦糊味在树林里弥散开来。
还好,拉多里放子弹的挎包里掖着一卷白纱布,这是他提早准备的。拿出白纱布,拉多里又掏出了一个小酒壶,将白纱布上倒了一些白酒后,拉多里将纱布缠绕到彼墎里希的伤口处。
这小酒壶是守铁栅栏那几个卫兵的。拉多里这次出来时,让彼墎里希给他们带了两坛子白酒。看着欢欣鼓舞的几个卫兵,拉多里忽然有了一个想法:我也带点白酒出门吧,兴许能有用。
王子要带点白酒出去游玩,几个卫兵忙不迭地拿出了一个扁形的小酒壶,给王子灌满白酒后,恭恭敬敬地奉送到拉多里的手中。
现在派上了用场,白酒能消毒杀菌。
经这样一番折腾后,彼墎里希已经是虚汗淋漓,脸白如纸。
“还能走吗?”拉多里担心地问道。
彼墎里希尽管虚弱,还是勉强点了点头。若不然,他们主仆就在这恐怖的林子里过夜吗?
“还是我来背你走吧,身体里的毒素并不能完全排空,走动会加快毒素向心脏里移动,即使不能致命,也会让你神智模糊的。”拉多里蹲下身子,“把标枪拿稳,看着上方。”拉多里被那神出鬼没的捣蛋龙惊着了。
“不不不!”彼墎里希猛烈地摇动手臂,“我怎敢让王子殿下劳累,即便我死在这里也不能骑到王子殿下的背上。”
是啊,这在我觉得很平常的一件事情,对彼墎里希却是不可逾越的障碍:我是王子,他是奴仆。奴仆能让主人背着走吗?
“彼墎里希,暂时忘记我们俩的身份吧,否则你真会死掉的。我把你**来了,就一定要把你带回去。来,你一手持标枪,一手举着火把,这也不轻松。”
彼墎里希接过了火把,却不肯移到拉多里的背上,“殿下,我能走,这次我在前面引路。”倔强的彼墎里希绕过拉多里,执拗地向前迈动了脚步。
拉多里摇摇头,跟在了后面。主仆之间这道天堑不是一下子能够填平的。
随着一瘸一拐的彼墎里希向前摸索了半个多时辰,两个人终于来到了山脚下。透过树梢的缝隙,拉多里隐约看到了山头上的一丝亮光,天还没有黑透。
彼墎里希的脚步踉跄起来,看情形,他无力登到山顶了。
拉多里刚要喊他止步,休息一会儿,却见前方的树丛里刮起了一阵旋风,哗哗啦啦的声响过后,一道黑黢黢的身影突现在彼墎里希面前,不等他有何反应,这道黑影以摧枯拉朽之势撞飞了彼墎里希的身子。随着彼墎里希的消失,拉多里的眼前出现了一头、两头、三头……一群野猪“咻咻”地向前奔突。
天神啊!拉多里唯有平地跃起才能躲过这一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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