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千年的死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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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宗王朝,一个老掉牙的朝代的名字,从雅兰王朝手中接过权力的大棒后,继续奴役着3.2亿子民。从开国之初,战争就没消停过。为了土地和兵权两大玩意,分裂的七部永无宁日地打打杀杀。这帮大老爷可不是吃素的,都拥兵几十万,争先恐后当老大,真正的老大——东宗王朝——只好睁只眼闭只眼,任他们打打闹闹。偶尔,国主也开个会,警告警告,但不太轻易出兵修理。大伙于是变本加厉,打得更愉快了。
285年的腊月,王朝七代国主塔夫继位时,把里里外外、远远近近的亲戚全请了来,温声和语地说:“你们是想一块下黄泉,还是想继续吃喝玩乐。”大家不笨,从枪炮里打出一个道理:战争的代价太高,于是,他们都不约而同歇息,为下一次打准备力气。
国家脱胎换骨,土木大兴,官员暴增,幸好,国家还是国家,半死不活地拖着,像破烂的车轮,向子子孙孙们轧去。大家昏昏沉沉度过立春,然后是秋末,继而冬去春来又一年。每天一放亮,官员闻风出动,戴着银白的兰花戒指,眯着血丝眼,坐着红顶金边的马车,陆陆续续跑去议政。议的无非是赋税,是军费,或者一些庞大的剿匪计划……全都是高谈阔论,无关柴米油盐。
王朝迷路了,但不要紧,哪朝哪代没有点麻烦事儿。
然而,故事该来总得来。公元300年,一个标志性的年代,东宗王朝发生了两件小事,微不足道,但却必须一说:
国主发起血研究。从雅兰王朝开始,凡是权倾天下的国王,都很怕老,头发一白就思想也轨,目标从女人与黄金转移动到了长生不老上。到了塔夫国主,更是取法古今,仿效祖先,发起血研究。他拔款20亿,重修血阁,请了一帮学士,破解《血经》。王臣们一派和气,出钱出力,赞助研究,指望王爷长生了,也帮他们长生长生。一炼之后,果然炼出点成果来,搞出一种名为“血化素”的药剂。军部为孝敬国主,将一批死囚送来试药,总计66人,存活下来的有1人,其余惨死,事件轰动朝野,招来炮轰,但任何谴责也阻挡不了国主的决心。最愚蠢的事,往往是有最聪明的人干出来的,这定律任何时候都管用。接下来几年,所有死囚全都成了牺牲品,整个东宗人心惶惶。
边境怪物风波。边镇的守兵成了食物,连连怪物袭击,搅得军部六神无主。一些不怕死的耿直之士便兴风作浪,炮轰朝庭,将五门奇术、百家典藉挂在嘴边,天天批评国事,讲论是非。胸襟万丈的国主起先觉得笨蛋说话是没威力的,放任不管,只一心钻研血化素,后来见舆论可怕,悠悠之口可怕,便杀了几个领头的,世风立转,众人又唱颂起“天下太平,众生幸福”了。然而,幸福不是唱出来的,是造出来的。怪物说瞬间成为太热门,几乎有舌头的东西都参与这场宣传中。其中,巫医与祭师们说法最棒,他们引经据典,说“永生之药,必得怪物之血,否则不成。”塔夫国主大乐,责令军部:“怪物不许杀,一定要活捉,带回来,养起来,取其血液,配制完美血化素。”这一来,军部就更是惶恐不安了。
然而,排行榜首的故事发生在大年夜……
一年最后的一天,幸福的空气笼罩着王城,也惠及下边的37个边城。只有一个城市里发生了件小事,我们所有的故事,就发源于此,然后将拉依大陆的历史翻了个天。

仙都,又名“地狱城”,这座城市,因呈现古怪的绿色得名,它不知何时存在,不知何人建筑。每一个进去的人都变成了化石,千百年来幸存者寥寥。大规模的死亡形成大规模的迷,没有懂的人,只有不懂装懂的人。城市座落在几十万平方公里的红色森林中,无一点绿,远远望去,仿佛一片血海,人们管这儿叫“杀绿森林”,因为没有一丁点绿色。起伏的拉依山脉绵延数千公里,奔腾的纳兰河波涛汹涌,这山,这河,长得挺漂亮,可鲜少有人敢冒犯。仙都,红森林,蒙着神秘的面纱,默默等待一场杀戮的发生。
大年夜,一个不平凡的日子。雨横风狂,电闪雷鸣。整个天地都要颠倒过来。五道人影,站在了绿都的广场上,一色的面具,一色的银衣,背上写着一个古体“光”字,几人双手罩着护铁,腰间挂着钢绳。闪电像磨亮的砍刀,将影子倒在地上,接着又是黑暗。五个人像瞎眼的野兽,闯入迷宫般的城市。城很宽阔,容得下街道,屋舍,却容不下他们,因为这是死城,除了哗哗的水声,呼呼的风声,没有任何人声。不可否认,这儿有一个像模像样的广场,够长,够宽,像黑色的铁块一般裸露在夜空的正下方。广场正中立着一块半球状的石头,石头上一具石像,三眼,六臂,手上托着日月,正是天神阿修罗。石面是石头一块,刻满了凹下的线条,两边是古怪的文字,透着古典味道。既然来了,他们就已经决定不再害怕。只要能找到《拉依纪年》,就能黄金滚滚来,他们曾经历过生死,吃过刀子,眼前只是一座空城,并不值得他们畏怯。
光荣派是雅兰保王党的核心,王朝覆灭后,雅兰族最后几十万人东迁窜逃。光荣派相信,只要能找到《拉依纪年》,就可明过去,知未来,光复雅兰王朝。一切只是传说,而仙都,正是保藏《拉依纪年》的地点。
一个颀长的身影靠近石球,口中吹着口哨,似乎心情不赖:“老大,这里只有石头!我家多的时石头,这东西可卖不到好价钱。现在我们已经背叛光荣派了,那帮疯子铁定会四处追杀我们,就像老鹰追下鸡,追得我们撒尿的时间也没有。没有钱,我们怎么跑路,怎么过逍遥日子。所以说啊,老大,这问题很严重。”口哨小子牢骚满腹,三天三夜估计也说不完。
后面的家伙听了有点扫兴,健康的心情遭遇重创,他大叫道:“闭嘴,我头痛得很,再吵,我揍你。真见鬼,方才还好端端的,这会下起雨来,老天真是个贱货。”
雨,当然听不懂他们的意思,疯狂地下着,每一块石板都不放过。
另一个家伙倒是慢慢悠悠,连说话也是吞吞吐吐:“别——发火了,等拿——到了真本,换点钱,找几个——娘们——爽爽,哈,我等不了,大家——快动——手吧。”
一个乐观的胖子抱着双手,两脚跺来跺去,似乎冷得比别人要过瘾些:“大过年的,开心点,年头年尾,开门大吉,笑笑,别死了老情人似的。”
大家果然活泼点了,有几个已经讲起了故事,尽管不好听,但已经能够打发时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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