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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抿一口薄荷饮料,缪萱放下杯子,翻过一页书册继续阅读,轻轻移动身体,秋千随之小小晃动一下,点点阳光透过枝叶一暗一亮地闪烁。僻静处,沐浴在和风中,读一本好书,是最惬意不过的事了。
可惜,这种惬意总无法长久。
叶星动作极快地从她手上抽去书,扔向身后,给法沙当玩具。
「哎……我的书!」缪萱眼睁睁地看着她的书惨遭狮爪的欺凌,哀叹。
「小姐,你在这里住了两个多星期了,请问,你到底打算什么时候离开?」叶星捉住她的下巴问。
短短的头发贴住脸颊,星辰般的大眼中闪着晶亮的光芒。瘦削的身材较普通女孩而言,确实偏高了些,再加上她总喜欢穿中性服装,以及那俐落的举止、爽朗的个性,难怪她乍见时会误认她是男孩。
「你与叶漠真的好像喔。」缪萱细看。每一次近看叶星的脸,都会让她对叶漠思念满溢。那么久没见她,他也会这样深深地想念着她吗?伸出指尖划过叶星的眉宇,「你们蹙眉时的表情简直一模一样。」
「我和他像?省省吧!」叶星立刻捉住她不安分的手。向来只有她叶星调戏别人的份,哪容得了她夺走她的专利。
「你为什么总是在赶我走?」缪萱浅笑。
她是因为恨叶漠的缘故,所以也连带讨厌她这个嫁给叶漠的女子?还是怕叶漠担心,替他赶她回家呢?
「这里好吃好住,又有『专医10照顾,我才舍不得离开呢。瞧,来了这些天,我都胖了一圈呢!」
「你还在期待什么?指望叶漠来亲自接你回家?」叶星质问道。如果是,那她最好趁早打消念头。
完全不理会孕育了自己宝宝的妻子,叶漠有够冷血!难怪只有他能心安理得地接手父亲的事业,并且还做得有声有色。
抛妻弃子,这一点他还真遗传到父亲的劣根性,只有母亲才会笨得为这种男人郁郁而终。希望缪萱不会成为第二人!
「不!若他赶来,我会在他踏上飞机的那一刻收拾行李离开。」缪萱回答。
她本就是为了躲他而离开,又怎会在未达到目的之前,傻傻地跟着他回去?虽然思念已成灾,但她不会妥协。不过,叶漠不追来的事倒是在她的意料之外。莫非他也在给自己找退路?
「不相爱的男女何必结婚?你们到底玩什么把戏?等玩出一条新生命时再来反悔,会不会太晚了些?」叶星冷哼。似乎只要有关叶漠的事,都会惹她生气。
恨--似乎理由充足,也似乎不成理由。
「若我告诉你,是因为叶漠逼我打掉孩子,我才会逃离他身边,你会不会更恨他?」缪萱盯着叶星,眼中又开始闪烁慧黠。
叶星似乎未料到这一点,呆怔一秒,脸色阴沉。
「我会替你杀了他!」她犹豫过,最后仍是恨意占了上风。
「妳相信?」缪萱忍住笑。好可爱的叶星!
「我不该相信?」发现她眼中的异样,叶星学乖了,反观其变。
「爱一个人,因了解而爱;恨一个人,也因了解而恨。我爱叶漠,你呢?告诉我,你为什么恨他?」
这个莫名的仇恨真的无人可以化解吗?那么,就让她来试试,看可否带回一份礼物,送她可爱宝宝的爸爸。
「叶星,在替我杀他之前,你甚至没有问我叶漠坚持打掉孩子的原因。你甚至未试着了解叶漠,便在心中给他一个十恶不赦的封号!这对叶漠实在太不公平了。」
叶星瞪大眼睛,「你一个二十岁的黄毛丫头,竟敢指责我?」再哼,气却不那足了。
她终于知道缪萱眼中异样的光芒是什么了,可恶!她竟在不知不觉中掉进她的圈套!
这时法沙跑来,摩蹭着缪萱的脚;而缪萱不着痕迹地向里缩了缩。虽然相处了近一个月,也清楚这头大狮子温驯得从无伤人的前科,但她仍会害怕。叶星体贴地挥一挥手,把法沙赶走。
「你瞧不起二十岁的女生吗?年龄根本不是问题。而且我嫁给叶漠就是你的嫂嫂。叶星,我有这个权力说你哦!」这样细微的体贴也与叶漠好像,四兄妹中,他们没成为最亲近的,真是可惜。
「天!」叶星夸张地抚住额头,「希望叶之不会娶一个十九岁的小鬼回来气我!」
「叶星,」缪萱突然凑近她,「你觉得我长得像你妈妈吗?」
叶星一窒!妈妈?妈妈死时,她还很小,几乎没有记忆,所以全部的认知只来自于哥哥们的描述,及相片簿里留存的容颜。
似乎真的有些像,长长的发、甜美的笑容,还有苍白的脸色;但仅只于外表!她知道,妈妈是个柔顺无依的女子,眼中绝不会有她那奇异的光芒闪烁。
「你知道叶漠为什么要娶我吗?」缪萱站起,背对着叶星。
她是个聪明的女孩,前后话语的拼凑对照,一定会悟出其中的含义。
「这就是你的哥哥,特别的漠!不辩驳,只一味地付出,给予所爱的人关注;只会傻傻地候在门口,等着心爱的妹妹来参加自己婚礼,只是最后却沉默地将失望掩藏心底。」
空气凝结成块状,让叶星突然失了呼吸的能力。
「他为什么要你打掉孩子?」叶星生硬地问。
为什么坚持了二十三年的恨意,在缪萱诠释后,竟成了一种无知的表现?
缪萱盈盈转身,笑容甜美而幸福。有些事,不该由她解说。「不必急着赶我回去。我会走!再过两个星期,当满三个月的时候,我自会收拾行李回香港,回到漠的身边。」
她一步步后退,看到叶星脸上困惑的表情而满意地朝屋子走去,「我得回房小睡一会儿,听说孕妇起码得睡上十个小时才能维持体力。」
「三个月?」叶星低喃,「为什么是三个月?」
「三个月后,叶漠就算再坚持也无法逼她就范。」缪萱已经远去,回答她的是散步而归,无意听到她们对话的缪臻,「现在打掉孩子是为了保住她的生命,而三个月后,流产与分娩的危险系数一样高。叶漠绝不会愿意冒这个险。」
「臻,他们相爱?」叶星问。很奇怪的相处模式。
「是很纯、很烈的爱。」
「烈到用生命做赌注?」
「这就是缪萱的爱情观。」缪臻侧脸望她,「妳呢?」
叶星不答,忧郁地望着前方。阳光下,似有一个男子向她走来,白色宽松的休闲服,似笑非笑的脸上扬着暖意的笑容--
雷萨……
10「祁函克?」叶漠看一眼放在办公桌的资料,再看一眼坐入沙发的池田剑。
他已脱下墨镜,眼眸中有不容忽视的凌厉。

「那天你掉头离开,就为了查这些?」叶之拿起研究,不解。「他怎么了?」
「『P嗅觉』正在执行一项新任务,为挖出一个名为『隐』的地下组织。但最近进度有些慢,只因他们狡猾地突然停止了一切活动,让我们很难找到蛛丝马迹。」
「『隐』?」叶之颇感兴趣。能被「嗅觉」盯上的组织,一定有相当的规模、而且具有相当的破坏力。
「一个专以偷取商业机密为生,敲诈、勒索当事人的地下组织。因为它为达到目的不择手段的卑劣行迹,让各地政府极为头痛,所以才会转交给雷萨,希望我们能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将他们剿灭。」
「祁函克是『隐』的人?」顿一顿,叶漠问。池田剑的解释一定有所目的。
「暂时不敢确定。」池田剑答。
「所以,需要我来帮你确定?」叶漠在心中叹息。
「据我所知,他任职于康远企业。但看到他能自由出入丰程大楼,着实让我有些好奇。遇上他,真不知是我的幸运,还是他的不幸。」池田剑眯起眼,危险程度明显加深。
「隐」组织缩入龟壳防御,让他们束手无策,除了等待外别无他法。而那天,竟然让他撞上头号嫌疑犯祁函克,这算不算有所转机?
这时,门突然被打开,风驰电掣地冲进来的孟隽云报告最近消息。
「漠!他消失了。秘书说从昨天直到今天,都没见过他出现。而且缪建秋从美国打来第二十一次电话找人。你觉不觉得很奇怪?」
因急着汇报,根本未注意到办公室中还有其他人在,直到身后传来冷冷的质问声,转头先看到叶之咧大的嘴巴,才看到突然撞入的狂野眼眸,他吓了一跳,几乎跌倒。
「他说的是祁函克?」池田剑拎起小男生的衣领,让他靠边站立,注意力仍在叶漠身上。「看来,你特别照顾他。从他进入丰程开始,你就有所怀疑了?」
「不是怀疑,只是谨慎的防范而已,好不好?」叶之终于忍不住大笑,「你以为叶漠跟你一样,鼻子灵敏得像只小狗狗?」
不理会叶之的调侃,继续盯着叶漠。他哪不知狡猾的叶之想转移他的注意力?
「嗅觉」成员若仅靠敏锐来追踪,整个组织早就完蛋了。
「那有收获吗?」池田剑毫不松懈。
「你不会感兴趣!」叶漠疲倦地用指尖划过眉宇,想闪躲,但被「嗅觉」的人缠上了,又岂会那么容易脱身?
池田剑看出端倪,思绪开始后退,退回原点重新布局。
很显然,叶漠并不想合作。本就沉默寡言的他若有意绕圈躲避,那么事情会变得更棘手。
「你想把整件事压下来?为什么?因为防范得当,自身未有任何损失,或是--庇护?」他毫不留情地问。
调查祁函克时,他当然不会错漏他为什么能在丰程来去自如的原因。这场交易的婚姻表面看来并不乐观,但叶漠却表现出了爱美人胜过一切的犹豫。
「剑!」叶之皱眉。
「不管祁函克做了什么,都只属丰程内部的私事。」叶漠顿一顿,「至少,目前为止是!」
「好!我等他公开的一天。」池田剑果断地站起,不再浪费时间。
叶漠的个性--只要经过思量后说出的话,绝不会随意收回或改动。这一点是现在阻碍行动的关卡,却也让他敬佩。
正准备离开,门突然被推开,若不是他动作敏捷,恐怕会被当场撞歪鼻粱。
池田剑冷冷地看着来者,来者却目不斜视,手持一份刚出炉的报纸,直冲向叶漠,气急败坏地甩上他办公桌--
「总裁,你真该好好欣赏一下今天的头版头条。」邝涧铁青脸色,声音有些颤抖,「丰程可算是风光到家了。」
「本年度最令人期待的合作案之大揭密?」孟隽云拿起来看,然后惊呼,「咦?这不是我研究的新产品资料吗?竟然上了头版耶!」
「你还敢说?」邝涧气不过,狠狠地抓起他的衣领,「我提醒过你多少遍?谨慎、小心、防备!可你呢?竟然被盗取了最重要的商业机密还不自知?现在与培亚的合作计画要怎么办?你告诉我!说啊,你!」
「漠……救我呀。」谋杀啊!
「培亚的湛总裁有打电话来问吗?」叶漠盯着报纸的大幅标题,眼睛慢慢亮起来。
「暂时没有!」邝涧暴怒地吼:「不过,报社的记者们不断地打电话来求证消息的可靠程度;还有商界的朋友们,善意的、恶意的--我的电话快要被打爆了。
丰程被人暗算?这是个多大的笑话,你知不知道?」邝涧气得狠狠一脚踢上桌角。
这项合作案让同事们费了多少心机,投入了多少人力、物力才得到今天的成果?结果都还来不及庆祝,就……「你要我怎么回答这些问题?漠!」他咬着牙,尽力控制情绪。
外界的情况有多么糟糕,暂时还不知道,但负面影响一定会一波接一波来的。
股票被大量抛售,股价一定会下跌;更可怕的却是无法按时交出样品,更泄漏了合作案的机密资料,弥补培亚损失的巨额赔款已足以让丰程面临倒闭的危险。
「沉默。」叶漠淡淡地答。祁函克到底扮演何种角色,他的目的是什么,暂且还未显现,资料曝光只是投石问路的一种试探方式吧?「静观其变就好。」
邝涧泄了气,「恐怕也只能如此了。」
一旁的池田剑盯着报纸,阳光扫过黑色墨镜,闪动亮光。
「还要再等吗?」
他已经有些明白叶漠「静观其变」的含义了。沉默是以退为进的最佳攻略,而外界的谣言更为沉默添加了高深莫测的色彩。叶漠仍坚持耐心等待,但这一次的等待已与初时的不同,反被动为主动了。
「不过,我想他们不会让我等太久的。」池田剑说。
而「隐」的动作速度可以证明出--一,因为太信任祁函克,让他们有了全胜的把握,才会毫无顾虑地磨刀霍霍向丰程,准备接手这杯美羹,登上商界霸主的位置;二,因为太信任祁函克,相信这一次,「隐」会死得很惨,也很彻底!
「看来又有有趣的事要发生啰!」叶之抚着下巴贼笑,「不知这次有没有我搅和的份?」
「我要出席一个记者招待会。叶之,还想飚车吗?」
见叶之兴奋地跳起,池田剑终于展露难得的笑容。他还得联系上雷萨,报告最新动向。
旋开门,他又回身,「漠,时机恰当时,我会再来。」
被「嗅觉」盯上的人,只有一个下场--灭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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