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七章 执子之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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喝了热热的粥,漱过口,徐婉真只觉得浑身舒泰,嗓子也比刚醒来好上许多。笑道:“如此便麻烦蜀葵姐姐。”
蜀葵冲她一笑,帮她掖好被角,放下了帐子,手脚麻利的收拾了托盘,退出去关好了房门。
听到她的脚步声逐渐远去,徐婉真不禁舒了一口气。自己终于脱离了杏花林的险境,但眼下这情形不明不白,她有好多事需要安静想想。
蜀葵出去后,屋内外安静的很,只有下午的阳光静静的洒进来,偶有传来几声鸟雀的啾鸣,一室静谧。跟在杏花林时的惊险相比,分外让人安心。
徐婉真静静躺了片刻,享受着这暴风雨后的宁静。
只听得后窗传来轻微的“咔哒”一声响,有人从后窗翻入。
她并不紧张,在徐婉真的心中有一种强烈的直觉,来人一定是武正翔。
撑起半个身子一看,他高大的身影果然出现在眼前,徐婉真的唇角露出一丝笑意。
武正翔来到床边,撩开帐子,轻轻在床沿上坐了。看见她一对美目眨也不眨的看住自己,不由一笑,伸出手去刮了下她秀挺的鼻梁,低声道:“怎么了?不认识我啦?”
瞧见他熟悉的身影,听见低沉如大提琴般的声线,徐婉真只觉得满心满眼都是幸福。
在危险的时候,有他及时出现在身后,这种安心,这种被记挂的感觉,让她不知该如何形容。
徐婉真一把抓住他的手指,俏皮一笑,道:“对呀,不认识。敢问郎君是谁,何故闯入闺房?”
见她还有力气开玩笑,武正翔一颗悬在半空的心,总算放下来一半。
许是伤风着凉的缘故,她的声音远不如往日清冽,带了些许沙哑的魅惑。那俏皮的笑容比往日少了些距离感,多了亲近与甜蜜。
武正翔心头一热,两手撑在床上,俯身吻了下去。
触碰到她柔软的唇瓣,如蜻蜓点水般轻轻碰了碰,旋即分开。这个吻,不带一丝情色的意味,充满了怜惜、疼爱,与呵护。
徐婉真睁着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愣愣的看着他吻下来,感受到他呵护备至的情绪,满心都是感动。
从杏花林那难堪的境地中,将自己带到这里,不知道他是如何做到的,也不知道是如何告知昭阳公主。她虽没有问,但想来定不简单。
他为自己默默做了这么多,没要求过任何回报。
人非草木,孰能无情?何况她早已芳心暗许。
此时此刻,徐婉真心头涌起一阵柔情蜜意。
望着他近在咫尺的俊脸,伸出一对柔夷,描摹他英挺的剑眉,抹去他眼眸深处的阴霾,抚上他棱角分明的唇,环住他的脖子,将他向自己拉近,再拉近。
直到两人四目相对,在对方的眼中能看到彼此的深情。徐婉真发出满足的一声喟叹,轻轻吻上他的唇。
两人认识以来,这还是徐婉真第一次主动,心中有些忐忑,他是否会嫌弃自己不检点呢?一段红云从她白皙如玉的脖颈处升起,浮上脸颊,将她苍白病态的脸色,染成一片红霞。
她如火般的热情,深深的将武正翔淹没。看着她羞红的俏脸,呼吸间都是她冷冽的幽香,从他喉中发出一声低哑的嘶吼,扶住她的头,加深了这个吻。

唇齿相接,感受着来自他的阳刚气息,她紧紧闭上双眼,只留下长长的睫毛在轻轻颤动。两人心灵相合,精神相通,仿佛演奏了一出奇妙的和弦,这种来自于灵魂层面的满足,让彼此心底震颤。
良久,方才结束了这个吻。
徐婉真睁开美目,眼角眉梢都带上了一丝春情,毫不掩饰她眼中的情意。
武正翔无奈的低声道:“你就这么相信我?不怕我……”咽下“把你给吃了”这后半句话。
徐婉真摇摇头,又点点头,认真道:“我相信你。”
一个人是否值得相信,不在于认识多久、并肩多久。人与人之间,当真要看缘分。有些人,哪怕穷其一生,也无法互相交出后背。而有的人,哪怕只是在茫茫人海中的一个回眸,便可托付终生。
徐婉真在现代有着二十五年的政治经验,见过形形色色、各种各样的人,在识人上有着惊人的直觉与天赋。
在识人、辩人一途上,连她父母这样老道的政治家,也自叹弗如。在关键时局,常常让她来识人,并以此为依据做决断。
眼前的武正翔,徐婉真在第一次夜里见到他,便判断出他是来自京中的贵人。果然所料不差,他是堂堂忠国公的庶子。
从第一次见面起,他便给她带来前所未有的安全感。虽然知道他定有属于他自己的故事,也许身世坎坷,但徐婉真从来不问。她深信,只要他能说,便一定会告诉她。
徐婉真不加设防的信任,让武正翔仿佛听到心上的硬壳“邦”的一声裂开一道缝隙,露出其中多年以来尘封的柔软。
他眼角有泪,一把将她拥入怀中,将头埋在她的发间,哽咽出声:“婉真,我何其有幸,在今生能遇见你。”
在她面前,纵然从未倾述过,但武正翔就觉得,她一定能懂得自己,绝不会因此而看不起自己。
这泪,早已压抑多年。此刻喷涌而出,将心中的阴霾一并淌出。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没有遇见那个对的人,那个能放心敞开心怀的她。
徐婉真伸出柔软的双手,像母亲怀抱孩儿一般,轻轻将他环住,柔声哼起贝多芬的《致爱丽丝》。
柔美舒缓的乐曲,从她沙哑中带着清冽的嗓音中哼出来,在这方寸间的天地中回响,带着一种奇异的力量,抚慰着他冷硬的心,将他心上的硬壳慢慢软化。
空气仿佛停滞在这一刻。徐婉真的柔美娇弱、武正翔的阳刚冷硬,随着这乐曲,力与柔,似乎已慢慢交融在一起,彼此在灵魂深处达成了一致的和谐。
良久,武正翔抬起头,眼角的泪早已不见,深邃如星空的黑眸中,再也见不到丝毫阴霾,只余下蕴含着的满满深情。
他一伸手,拿过那个大引枕,扶徐婉真半坐起,两手交握住她的玉手,道:“执子之手、与子偕老。婉真,这一生,我都不会放开你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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