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伤心往事 (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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讲到此处,泪倾城明亮的双目之中隐隐有泪光闪动,语气也变得十分温柔,丹云看在眼里,唏嘘不已。
泪倾城接着道:“我被‘他’救了下来,那三个老东西当然十分不快,不过他们认识‘他’,知道‘他’的来历,因此并没有跟他动手,只是劝他不要管这宗事,不要和我这个妖类接触。谁知道‘他’却十分豪气,‘他’说天地万物都有其生存的权利,任何人无权剥夺,我虽然是妖类,但是并无什么大恶,希望那三个老东西能放过我。谁知道那三个老东西却顺着‘他’的话说,说我十恶不赦,已经害了好几条人命,恶迹昭彰,必须除之而后快。‘他’显然没有想到我居然杀了好几个人,因此问我怎么回事,我当时感到面前这个人跟那些家伙不同,值得信赖,因此将事情的原委告诉了‘他’,‘他’听了之后,认为错不在我,希望那三个老东西网开一面,不再追究。可是那三个老东西见‘他’不听劝,不再理‘他’强行向我出手,‘他’于是出手帮我,可是我们两人合力仍然斗不过他们,只好不断奔逃,躲避这三个老东西的追杀,就像我们前几天那样。在这逃亡的过程中,我和‘他’彼此相爱了,‘他’完全不在乎我妖类的身份,这让我十分感动,而且我也听从了‘他’的劝告,答应‘他’不再害人。那时的我,对人类世界了解得不多,不知道人心的险诈,我以为我只要不害人,就能和他一起幸福地生活。谁知道全不是那么回事。那三个老东西找不到我们,竟然告到了‘他’的师门。‘他’的师门跟三大宗派齐名,叫忘尘别院,而‘他’就是忘尘别院里地位十分超然的玄天圣女宇文飘飘的亲弟弟——宇文盛。‘他’因为乃姐的缘故,得以在忘尘别院修习道法,但是却不是忘尘别院的正式弟子。因此忘尘别院虽然知道了这事,但是却不便插手。可是‘他’的姐姐宇文飘飘听到‘他’和我这个妖类混迹在一起,很不放心,于是出来寻找我们。可是‘他’姐姐动作慢了点,我们被那三个老东西先给找到,那三个老东西警告‘他’说,人、妖之恋,为世所不容,希望‘他’能够迷途知返。可是我们当时相恋已深,根本就分不开了,何况‘他’深信我根本就不会为祸人间,因此不肯听从他们的劝告,那三个老东西见劝不动‘他’,只好出手对付我们。双方大战了几场,虽然我们落在了下风,可是我们为了彼此,都努力坚持着,斗志很旺,那三个老东西见自己身为一派之尊,居然联手都无法在短时间内拿下我们,面子上挂不住,使出了各自的绝招,这些绝招单个施来我们恐怕都抵挡不住,何况联手施展呢?‘他’把我护在身后,独力抵挡三个老家伙所发的绝招,可是哪里抵挡得住?被那些绝招一击,‘他’当场就……就……”
泪倾城语音哽咽,说不下去了。丹云知道,宇文盛在三大宗主联手攻击下,当场陨命。
沉默了好一会儿功夫,泪倾城才接着说道:“你可能也想象得出‘他’死得有多惨,看他在我面前抛跌出去,我的心痛得在滴血,怒火在我心头燃烧,眼泪在我眼睛里打转,眼看就要滴出来——你知道吗,我不是普通的妖类,我是妖类中很独特的一支,叫做‘百媚天妖’,我们这一支在这个世界上数目很少,而且很难修**形,可是一旦修成了,必定是不可多得的美女,要是媚惑起人来,绝无失手。妲己你听说过吗?她就是我们中的一个佼佼者,当年她可引起了你们人类不小的纷争吧?我们妖力虽然很强,可是始终无法大成,因为我们妖力大成的前提就是必须为自己心爱的人流出自己的泪水,可是我们这种妖界异类注定不会有什么感情,因此很少有同类能够达到大成的境界——但是当看到‘他’死去的那一刻,我感到我的泪水就要滴出来了,我的妖力也会因此而大成,到时候我要叫这三个老家伙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但是感情这东西对我来说毕竟陌生了点,虽然我心碎欲裂,可是那滴泪水始终无法滴出来,我只好不断强迫自己去看‘他’,去看血肉模糊的‘他’,看已经没有半丝气息的‘他’,希望能够刺激我流出泪来。终于,我成功了,泪水滴了出来,我感到自己体内妖力大盛,就在快要到达顶峰的时候,‘他’的姐姐出现了,玄天圣女毕竟不是普通人,她居然很清楚我们这一族的内情,因此她一出现,就亮出了玄天尺,在这神器面前,我尚未完全大成的妖力根本抵敌不住,因此被她成功地禁制了我的妖力。她看到自己弟弟惨死,心头同样悲痛,可是她一向竭力维持平衡的局面,不想因为这跟那三个老东西闹翻,因此忍下心头悲伤,没有发作,只是带走了她弟弟的尸身,同样也带走了我,并且把我幽禁在忘尘别院之中,一关就是一百年。”

丹云听到泪倾城讲述自己的故事,果然是惊心动魄,曲折动人,更令人吃惊的是,她居然是妖类,而且是妖类中的异数,他有些释然地说道:“怪不得你一点灵力也没有,原来被下了禁制。”
泪倾城没有理他,自顾自说道:“一百年就这么过去了,可是我无时无刻不在图谋为‘他’报仇,因此我从没有放弃寻找逃脱的机会。后来宇文飘飘去世,新的玄天圣女接任,对我的管束稍微松懈了一些,可是我仍然没有办法脱身,直到不久前,三大宗派再起纷争,整个忘尘别院为了维持天下均衡的局面,大多外出调停,我才寻到了脱身的机会。可是尽管我逃了出来,一身的功力却没有恢复,无法为‘他’报仇,因此,我潜入各种修真门派之中,盗取他们派中的各种灵丹妙药,希望能借此恢复我的妖力,可惜跑了好多家门派,却没有实现自己的愿望,反而惹来这些人的追杀,若非我身上有‘绿绮’,恐怕早就被他们给抓住了。虽然我的妖力没有恢复,但是我对三大派的仇恨却一点都没有改变,我就算没有能力收拾三派的弟子,可是只要被我撞见了,我总要好好羞辱,他们一番,这些自命不凡的家伙哪里受得了我的辱骂,因此也加入了追杀的行列,好在我见机得快,总能从他们手中逃脱,直到前几天,这些家伙聚到了一起,人数大增,我才被他们给困住,若不是你出手,怕是真的会被擒住。”
丹云听罢,总算明白了三大派弟子以及其他门派弟子为何会追杀于她,想到她一个“弱质”女流(丹云怎么也无法把这么一个娇滴滴的女子看作妖类),身负极大的仇恨,孤身漂泊于江湖,独自面对这么多的仇家,这该需要多么大的勇气与斗志,而且她本身还没有任何灵力,唯一可依靠的就是身上的这件“绿绮”。想到这里,丹云不禁对这个坚强的女子多了几分敬佩,爱慕之情益发得浓烈。虽然她是妖类,可是这么一个有情有义的妖类,远比那些虚假的人类女子来得可爱,更何况自己吞下天地劫之后,身体早发生了极大的改变,如今的自己,也算是一个异类吧,跟面前这个女子倒可以说是同类。
泪倾城看到丹云沉默不语,苦笑道:“怎么,知道我是妖类,对我的感情可曾打消呢?”丹云再次看到她的笑容,不知怎的,心情大好,他笑道:“当然不会了,而且更加浓烈了!我根本不在乎你妖类的身份,像你这么一个有情有义的妖类,远比那些虚假的人类更令我觉得亲切!”丹云说的,是他心头的肺腑之言,言辞之间十分恳切,这一下轮到泪倾城吃惊了:“想不到你倒不是一个俗人!可惜我还是无法接受你的感情。既然你已经明白了我的过去,该当理解我复仇的心情,也能体会到我实在没有心思再来面对感情,因为我必须想办法恢复自己的妖力,才有希望挑战那三个老东西。”
丹云诚恳地说道:“如果我能很好地利用自己体内的力量,我倒是可以帮助你复仇,只可惜我空有一身力量,却无法利用,而且近段时间以来,我感觉自己调动起这些力量来越来越吃力,唉……”
泪倾城一愕,道:“你的好意我心领了,只是这是我个人的事情,我不想别人帮忙,因为我不愿拖累别人,何况我的对手实力那么强,就算别人肯帮忙,也未必能胜过那三个老家伙,徒然丢掉性命,这种事可太不划算。”
泪倾城说的是事实,丹云十分了解,他也很清楚自己的情况,即使自己有心帮她,可是力有不逮,因此他只能闭口不言。
两人之间,顿时陷入了一片沉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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