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各取所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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参霞三老呈品字形站定,刘景洪居首,米放和曾义分立他身后两侧。只见三人双手交叉于胸前,掌心向内,口中念念有词,似是一段咒文。随着三人动作的进行,一个小小的青铜鼎从刘景洪怀中升了起来,慢慢浮到空中,就在距三人头顶两丈的地方停了下来,然后缓缓地转动起来,随着那铜鼎的转动,阵阵轻烟从那铜鼎中冒了出来,起初只是微小的一团,到得后来,轻烟越聚越多,逐渐凝成一块厚实的云朵,将交战双方笼罩其中。
沈书正见那小小的青铜鼎居然有恁**力,可以生成如此大的一块云团,不由得暗自打醒精神,凝神注视着那块仍在不断增大的云朵。只见那云朵色泽呈乳白色,似透非透,映着月亮的清辉,隐隐有肃杀之意。
蓦地,笼罩在双方头上的云朵突然幻化出十多柄铜锤模样的云团,攻向三大神兽。正在攻击米易初的三大神兽闻得背后破风之声甚是劲急,撇下米易初,转身迎击攻来的铜锤。
三大神兽中,庞企放出电光,游光喷出火球,罔象则是以光雨迎敌,俱都使出了各自的绝技,可见那些铜锤威力颇大,让这些神兽都不敢小觑。
铜锤和电光火球在空中互撞,顿时产生了一股巨大的冲击波,似涟漪般扩散开去,把在场诸人掀得不由自主地退后几步。
这轮攻击,双方斗了个势均力敌,竟是谁也奈何不了谁。此轮方歇,新的一轮攻击又告出现。这次是神兽们先发动的攻击,开头的是一蓬硕大的光雨,电光紧随其后,殿后的则是游光所放的火球,这三样攻击这样叠在一起,比起三大神兽各自单独攻击,威力强了许多。沈书正料得参霞派的三人定然抵挡不住这样的攻击,心中不禁大是得意。
可是还没等他得意多久,情势就发生了变化。在三人头上盘旋的云朵有一大半倏地降了下来,化成一面巨盾,挡在了三人面前,堪堪抵住三大神兽的攻击。另外一半云朵片刻间也化出一只箭的模样,疾射三大神兽。
三大神兽各自散开,避开了这支巨箭。那巨箭一击不中,箭身一抖,一支巨箭竟然一变为三,分袭三大神兽。
庞企和游光再次选择了闪躲,避开了刺向各自的云箭。罔象则立定身形,长鼻伸出,不偏不倚地将刺来的云箭卷住。
云箭没有刺中庞企和游光,立时消散不见。诸人见此情形,俱都以为被罔象卷住的云箭也会这般消散掉。哪知道被罔象长鼻卷住的云箭居然化成一条云带,反卷住罔象的鼻子,并且沿着罔象的鼻子而上,勒住了罔象的脖子。
云带陡然收紧,罔象的鼻子也因此无法动弹。罔象何曾这样被敌手给困住?当下长嘶连连,愤怒至极。可是没等它嘶叫多久,勒住它脖子的云带就让它感到气息为之一窒。当此关头,罔象不断地挣扎,企图挣脱云带的束缚。可是那云带虽然没有实质,这勒脖子的力道倒是大的吓人,任凭罔象百般挣扎,仍牢牢地缠住了罔象脖子,没有半丝松动。
沈书正见状大惊,赶紧指挥庞企和游光往援罔象。庞企和游光飞到罔象身边,张开嘴一左一右地咬住缠住罔象的云带,然后使劲往后退,意图将这条云带给弄断。可是这条云带强韧已极,三大神兽这般努力地弄,居然没有半丝要断的迹象。
就在三大神兽努力要弄断云带的时候,刚才消失不见的另外两支云箭悄无声息地掩至神兽身边,不过却不是以箭的形态,而是如丝网般罩向三大神兽,网的后面还拖着一条细细的、由云霞所组成的丝线,另一端远远地伸向天际。
云网直落了下来,罩定三大神兽。神兽们仍在忙着弄断缠住罔象的云带,对这云网居然不屑一顾。可是沈书正却觉得这些云网却大大的不妥,至于什么地方不妥,他也说不上来。
但没过多久,沈书正的担忧变成了一种实实在在的危机:在这朗月高照的夜晚,天边竟然隐隐传来轰雷之声,那声音初时尚十分低沉,显在距此颇远的地方,可是不到片刻功夫,众人就感到那雷鸣之声宛在耳际。众人正自纳闷,陡见头顶被云团所罩的地方,不时有电光闪烁,而那些电光,正源源不断地循着那两条由云霞所化的丝线而来,并且在云团中不断聚集。
到得云团已全部被电光围绕之际,那厚重的云团居然缓缓展开,就如一个被团成一团的丝帕被舒展开一般,展开的云团飘到神兽们上空,又开始慢慢回缩,只单单把三大神兽罩在其中。
出自本能的反应,让正在忙着弄断云带的神兽停止了正在进行的动作,抬起头来望着在它们上空不断变幻的云团。
突然,那云团霹雳大作,伴着滚滚的雷声,数百道闪电直劈三大神兽。神兽们赶紧遁开,以躲避这威力湟湟的闪电攻击。可是这些闪电数目是在太多,速度又是奇快,饶是这些神兽个个修为不低,仍然没能将这些闪电攻击尽数躲开。
神兽的嘶鸣之声大作,听起来甚为痛苦,其间又夹着阵阵焦臭之味,显然刚才的闪电给这些神兽留下了不小的创伤。
突然,在半空操控神兽的沈书正以极快的速度飞离战场,还不忘结起几道防护阵,似乎有什么灾祸即将发生,大有避之唯恐不及之态。沈书正的这一举动,让那些观战的人群和处身战局的参霞三老都倍感不解。
但是结果很快就揭晓了:受创的神兽陷入了疯狂的状态,开始不顾一切地发动攻击,再也不受沈书正所控制。但见庞企和游光浑身腾起阵阵白光,将它们的身形包裹其中,白光的光芒越来越强烈,耀得人睁不开眼目,就在参霞三老感到不妙的当口,两道白光劲箭般直射他们,其势大有一往无前之态。刹那间,白光与法宝霞生云蔚所形成的云团发生了激烈的碰撞,碰撞产生的巨大能量将周围观战的人群掀出去老远。好在今晚到得此处的人都不是泛泛之辈,当碰撞发生之初,各人已经各展所能,使出自己所能施展的最强防御法术,同时学沈书正般使出飞行法术,这才没有被误中副车。饶是如此,碰撞所产生的风暴也将观战人群弄得苦不堪言。
局外人尚且如此狼狈,被直接攻击的参霞三老的情况更为糟糕,两个神兽所化的白光甫一接触云团,三人就感到云团被这股强大的力量硬生生给撕了开来,在三人头顶缓缓旋转着的霞生云蔚也因这次攻击而摇摇欲坠,显是受到了很大的冲击,三人方才就已透支了极大的体力和灵力,再被这股力道一击,哪里还支撑得住,霞生云蔚再也催动不下去,云团也开始消散。
方才没有任何举动的罔象抓住这个时刻,展开了它的攻击。它挟怒出手,自身的神力尽数使了出来,威力比之以前更甚,而且这次攻击又在霞生云蔚开始解除的时候,此时的三人,防御能力可以说是降到了最低点,哪里还承受得住这样程度的攻击,三人口喷鲜血,身子如断线风筝般往后抛开。
三人之中,刘景洪乃是催动法宝的主力,所受的攻击也最为猛烈,就在往后抛跌的时候,已然气绝;米放所受攻击要稍微轻些,但是也是气息奄奄,离死不远;唯有曾义因为功力比米放高上一筹,又不是正面受到攻击,因此得以保存了一条性命,却也因此成了一个废人。

当这情况发生之时,一个少女的声音惨呼道:“不要!”声音凄切,闻者无不为之心酸,可是异变已生,却是谁也无法改变得了了。
惨呼的少女乃是刘景洪的独生爱女——刘嘉。她见本门三位长辈身体重重摔到地上,却是动也不动,就知道情况大大不妙,等她扑到三人身边,一颗心更是直往下沉,只见亲爱的爹爹已经魂归九幽,米伯伯兀自出气多入气少,也是即将离世之状,而曾伯伯却是动静全无,不知生死。她乃一个十几岁的花季少女,几曾经历过如此情景,还没哭出声来,早已昏死过去。
目睹此惨状的尚有米放的儿子米易初,他目龇欲裂,腾身而上,就要与神兽罔象拼命(庞企和游光因为身化白光,灵力消耗过巨,一时之间无法回复真身,只得返回神兽所在的空间里静养,因此只有罔象留了下来),突然,众人眼前一花,已不见了米易初的踪影。
米易初正扑往罔象,却感到身体陡然间被人以极快的速度带到了一边,当稳住身形时,
只听得耳边传来一阵朗笑:“沈堂主可否卖小老儿一个薄面,将贵堂的神兽给收起来?”发话者乃是那“百晓天工”万波。
沈书正正奇怪米易初何以突然不见了踪影,此刻方始明白自然时万波凭借他所炼的法宝将米易初给截了下来。此老可是玄门的一大巨擘,即使以他沈书正之能也不敢轻易得罪,闻言立即将罔象唤回了它所在的空间。
万波朝沈书正抱拳道:“谢谢沈堂主赏脸!”沈书正赶紧欠身还礼:“万老言重了,沈某实不敢当。”
“三位宗主此番一场争斗,无非是为了至宝天地劫,可是天地劫精华已为这位丹云小友所得,各位又何必多此一举呢?”万波侃侃言道。
孙玉琴银铃般的声音插话道:“照万老的说法,我们的争斗当真是徒劳了?”
未及万波回答,沈书正应道:“正因为如此,我才要那小子一盅血,以获得天地劫的力量,却又不会伤到那小子的根本。谁知道那小子抵死不从,累得本座亲自出手,枉自送了无关之人的性命。”
听沈书正说得这般轻描淡写,米易初心头火起,又要涌身而上,却被万波及时给制止了。
丹云见参霞三老为了自己两死一伤,心头大恸,又听得沈书正这么轻松地说辞,怒火哪里按耐得住,斥道:“枉你身为一派宗主,却这般草菅人命,与禽兽何异?”
沈书正喝道:“好胆,小子找死!”
“好了,别吵了。听老夫把话说完。”万波显然动了真火。余人见状,顿时噤声。万波身形一晃,欺到沈书正身边,手一伸,已将方才沈书正所夺的酒壶给抢到手里。
由于万波所驾法宝速度奇快,沈书正未及反应,就被万波将酒壶给抢了过去,但是此物显然无用,也不需他将之夺回。
万波手一举,将抢到的酒壶高举空中,说道:“此壶乃装载天地劫精华的容器,与天地劫同源同质,你们得到它与得到天地劫效果相差不了多少,又何必这般大动干戈,不顾一派宗主的颜面,还伤人性命,此举与魔道何异?你们既然这么想要天地劫,就把它给分了吧。老夫对你们这些正道佼佼者很是失望,从今以后,你们的门下休想再从我手中获得任何法宝。”
沈书正、冯青松听万波如此说,知道以后再也无法获得趁手的法宝了,心下不免遗憾,孙玉琴对此倒是无所谓,反正她九幽谷一脉施展法术无需借助法宝,万波不再提供法宝对她而言并没有什么了不起。
令沈、孙二人感到欣慰的是,那酒壶居然是天地劫的一部分,那倒是不幸中的大幸,今晚总算没有白跑一趟;冯青松见丹云的神色,知道他已恨极自己三人,自是再也不肯入他门下,好在还能获得天地劫,能令他实力大增,也让他称霸的梦想变得更为实际,当下抛开收徒的念头,加入到瓜分酒壶的行列中去。
三大宗主将酒壶一分为三,各人取了一部分,然后带着门下弟子扬长而去,竟没有与万波道别,更没有片言留与跟他们齐名的空寂道人。
万波长叹一声,走到丹云身边,说道:“丹云小友,老夫方才说那装载天地劫的酒壶与天地劫精华效用相同,此话原也不错,但是你的情况很是特殊,老夫也不知道实际的情形如何。但是既然你有缘得到天地劫的精华,只盼你妥善运用,莫要象那三个名不符实的正道宗主。”
丹云对此老的正义感很是心折,恭声道:“小可谨记万老教诲。但万老所说小可情况很是特殊,不知是何道理?”
万波再次浩叹一声,仔细地端详着丹云的脸庞,良久才开口道:“天地劫出现的情形,在典籍中有三次记载,但是每次都是以神兵利器或者法宝的形式出现,持有者莫不是横行当世的风云人物,而且这些人在获得天地劫之前,本身已有惊人的艺业,至不济也是懂得玄门法术之人,象丹云小友这样,在获得天地劫之前不懂半分法术,而且又尽数将天地劫吸入体内的情形,老夫还实在不知会是什么样的结果.以往的记载中,天地劫在这世界上存在的时间,总是跟持有者的寿命息息相关,当持有者逝世之后,天地劫往往也跟着消失,再次陷入沉睡,等待下一次的现世.而丹云小友这一次的情况也与以往大不相同,据老夫的推断,天地劫已与你融为一体,那天地劫乃是天地至宝,与日月同寿,不死不灭,所以你很有可能已经是不死之身,而天地劫也因为与你的结合,再也不会有沉睡的情况出现了.所以从今而后,你就是天地劫,天地劫就是你,再也无分彼此.”
万波的一席话,将包括丹云在内的一众人等惊得目瞪口呆.巨大的震惊之后,众人纷纷羡慕起丹云的好运来,同时无不有暴殄天物的感觉.那也难怪众人会有这样的感觉,像丹云这样不懂丝毫法术的人,居然将天地至宝融入体内,那无异于拥有一个巨大的宝藏却不知如何运用,实在是令人惋惜得紧.
万波对丹云说道:“丹小友福缘深厚,获此至宝,只望小友你妥善运用,为世人造福,莫要仗之为祸人间,否则天地报应不爽,小友终会自尝恶果的.切记,切记!”说完这番话,万波脚踏法宝,飘然而去.
丹云对着万波消失的方向说道:“小可谨记前辈教诲.定不负前辈厚望.请前辈放心.”
此时,空寂道人来到丹云身边,低叹道:“小友福缘深厚,可喜可贺!可是这天材地宝,用之正则正,用之邪则邪,全在你一念之间。老夫希望你能深体参霞三老的良苦用心,好好利用这股力量。”说罢,不等丹云回答,也消失在夜空当中。
众人见事已至此,纷纷死了获得至宝之心。如今那天地劫已为三大宗主所得,天下只怕又将动荡不安了。也难怪众人会如此想,驭剑斋、博聚堂、九幽谷三大门派此前为了争夺玄门霸权,斗得已十分激烈,要不是忘尘别院以无上神器——玄天尺镇住这三大门派,天下纷争的局面只怕还要糟糕得多。现在那三大门派获得了天地劫,实力大幅提高,玄天尺恐怕再也镇不住那三大门派,天下动荡的局面只怕不远了。众人言念及此,不禁意兴阑珊,匆匆离开了神来峰顶,回去思考如何在三大门派争霸的局面中求得一席之地。
众人纷纷散去,偌大的峰顶上,只剩下丹云和参霞派的一众人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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