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老狐狸哈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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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欢迎你们,远来的客人!”一阵虚伪的问候声从屋里传出来。梅利斯仔细看去,看见了一个瘦弱的老头迈着小碎步走了出来。
瘦!很瘦!不但瘦,而且很邋遢;不但邋遢,而且很没有穿着品味;不但没有穿着品味,而且很虚伪;不但很虚伪,而且很做作!
这就是梅利斯对这个老头的第一评价。面前这个瘦得和骷髅一样的老头挂着件宽大的破旧长袍,具裁缝出身的玛丽目测,里面至少还可以装进去三个他那样身材的老头,如果挤一下的话,再装两个也不是什么困难的问题。这种糟糕的打扮让两位女孩对这个老头的第一印象很不好。
“啊呀!居然是位圣洁的牧师!”老头看着穿着灰白色牧师长袍的梅利斯眨巴着小眼睛,那眼光像极了路边的田鼠看见了一堆松子,“真是光荣啊,我的家居然能够有荣幸款待一名神的仆人!”老头的脸上写满了激动,虽然有几分做作,却也极大的满足了梅利斯同学的虚荣心。
“那么,价格便宜点行不?”梅利斯很没有牧师气质的开始讨价还价。
“那可不行!尊敬的牧师小姐,您知道,我们也是要生活的!相信一位圣洁的牧师不会太在意身边的金钱吧!给您的价格已经是我们的底线了!您不会眼看着一个年迈的老人和他可怜的孙子挨饿吧?”老头眨巴着眼睛,楚楚可怜的说。
“行了,行了!”梅利斯对老头的幽怨述说实在是不厌其烦,“拿去,两个银币!”她从包里摸出了两个银币,放在了老头的手上。
“谢谢您,慷慨的牧师小姐!”老头的脸上笑开了一朵灿烂的秋菊,“我给您带路,那间最干净的房间是特意给您准备的!哦,那匹马就放在那里吧,小汤姆会给他喂吃的!”他转过身,颤巍巍的在前面带路,梅利斯和玛丽跟在后面,不放心的叮嘱着:“要是不干净,我可要找您还钱!”
到了房间以后,梅利斯和玛丽才发现刚才的担心实在有些多余。实际上,这个房间真的不错。挺宽敞,光线也好。打扫的干干净净,和梅利斯同学的寝室比起来,她觉得自己简直是住了四年的猪窝。
一张大床靠在墙边,几束漂亮的小黄花插在瓶子里,在桌子上迎风摇曳,带着芬芳的气息。打开窗户,可以看见窗外一棵秀气的松树挺拔的站着,伸展着自己如针般的绿叶。小溪如带般从窗下奔过,有风吹过,很惬意。
玛丽光着脚踏在松木地板上,松木特有的厚实气息让她觉得很踏实。她扑倒在床上,刚洗过的床单上还有太阳的味道,让她舒服的发出了一声呻吟。
“恩!不错!”梅利斯对这个房间很满意,所以就难得的露出了一丝笑容。
“不要客气。尊敬的牧师小姐。您有什么需要的话,尽管叫我!我叫哈里!”老头哈里和她们打着招呼,扭着小汤姆的耳朵走了出去。月月看了两位大姐姐一眼,挥挥手告别,然后蹦蹦跳跳的跟着老头出了房间。剩下花园商团的两位姑娘在房间里休息。
“玛丽同学!我觉得我们应该将货物从楼下搬上来。”梅利斯将玛丽从床上拉起来,看着她认真的说,“我总觉得这老头很奸诈!”
“那是!”玛丽点点头,同意梅利斯的意见。“可是,我是伤员也!”她抚着自己的胸口,楚楚可怜的说,“你不会那么残忍,让一个伤员当苦力吧!”
“别摸了,怎么摸也不会变大的!”梅利斯给了她一个白眼,转身就走,顺便丢下一句狠的,“不搬东西,没酒喝!”
“我觉得和你比起来,刚才那个老头简直是圣人!”玛丽不满的嘀咕着,乖乖的跟着梅利斯下了楼。
老头哈里不知道躲去了什么地方,剩下小汤姆一个人乖乖的在给可怜的瘦马准备草料。卸下了包裹的瘦马独自在小溪边饮水,没有了沉重的货物,让它觉得很轻松。于是它满意的打了几个响鼻。
看着梅利斯和玛丽搬运自己的货物,小汤姆有些不解的看着她们。
“大姐姐,你们拿这么多鹿角干什么呀?”他有些好奇的问。
“这是猎物啊!听说鹿角值不少钱呢!”梅利斯得意洋洋的说。
“恩,那是!”小商人汤姆看着堆的像小山一样的鹿角开始计算,“上次有个商人来这里收货物,这么多鹿角,大约能卖,二十个铜币吧!”
“什么?”梅利斯的眼睛直了。“二十个铜币!”
“运气好的话,可能会卖到二十五个铜币!”小商人汤姆很诚实,“大眼鹿很常见,很少有人收购。它们的鹿角我们一般拿来当柴火烧!”
“不是吧?”玛丽愤愤的将手里的鹿角丢在地上,郁闷的想打人。
“那么,这些裂蹄山羊的蹄子呢?”梅利斯抱着一丝希望,看着小商人。
“可以用来打仗!”小商人摸了摸脑袋,实在搞不清楚两位大姐姐拿这么多垃圾来干嘛!
“打仗?”听说和战争有关,梅利斯心中窃喜。什么最值钱,不就是军火吗?
“对!用鹅卵石打的话,很容易受伤。用泥巴又没劲,我们喜欢用这种蹄子来打仗!”小商人看样子很热衷于这种游戏。他拿起一个小拳头般大小的蹄子,准确的扔了出去,砸在小溪里,把正在洗澡的瘦马吓了一大跳。
玛丽白了梅利斯一眼,彻底无语。搞了半天,自己就捡了一堆垃圾啊。梅利斯同学的脸红一阵,白一阵,仿佛修炼冰系魔法走火入魔。
没事!至少锻炼了我们,提高了我们的常识,加强了我们的配合,给予了我们更多的经验。她拼命安慰着自己,可鼻子一酸,不争气的眼泪就要流了出来。
“哇!好大的熊掌!”终于看到了值钱的东西,小汤姆不由自主的赞叹了起来。“是大灰熊的熊掌吧?还是新鲜的!”
“这能卖多少?”梅利斯有气无力的问道。
“今天能卖出去的话,应该能卖一个金币!”说到闪亮的金币,小汤姆的不由得舔了舔自己的嘴唇,“明天的话,可就难说了!”
“一个金币?”这个难得的好消息让梅利斯提起了精神,就连旁边泄气的玛丽也开始注意起来。
“对!”小汤姆很肯定的说。
“你怎么知道这么多的?”看着最多只有七岁的小商人汤姆,梅利斯同学心里不禁有几丝疑惑。早熟,也不至于熟成这样啊。
“因为我爷爷是这里最出名的交易商人!”汤姆很自豪的说。
背后传来了一阵虚伪的咳嗽声,转过身,梅利斯和玛丽就看见了长着田鼠眼的哈里。看着地上的大堆鹿角和山羊蹄子,老狐狸露出了会意的微笑。
“偷听别人说话可不是个好习惯!”梅利斯脸上一红,想必自己的事迹已经落在了这个老狐狸眼里,她不得不先下手为强,以便堵住对方的嘴。
“呵呵!”哈里一如既往的虚伪的笑着,“看样子,两位尊敬的小姐不经常来大森林里吧!大森林里的确充满了财富,当然,也有很多不值钱的东西!”他瞥了一眼地上的垃圾货物,微微摇了摇头。
小汤姆识趣的牵着瘦马去洗澡,留下了一只老狐狸和两只企图成为老狐狸的小菜鸟在那里交流。
“不错的熊掌!”哈里看着还带着血迹的灰熊熊掌,由衷的赞扬着。“能独自战胜凶猛的灰熊,是成为一名勇敢猎人的象征。特别是像您这样一位神圣的牧师小姐,真是难得!”
因为新的灰熊皮甲还没有做好,玛丽现在穿着梅利斯的旧衣服。宽大的长袍套在身上,看起来真不像一位打手。听到老狐狸的说话,她努力挺起了受伤的胸膛,大声咳嗽了两下,表示这熊掌里也有自己的一份功劳。
“哦!是两位美丽的小姐!”老狐狸赶快纠正了自己的口误。
“那么,您能够帮我把这四个熊掌卖掉吗?”毕竟人生地不熟,梅利斯不得不求助于眼前的老狐狸。这东西放几天就不值钱了,这道理她倒明白。“我还有一副新鲜的熊胆,如同您能够一起帮我们处理掉的话,我会给您百分之十的佣金!”

“能够帮助一位圣洁的牧师,是我的荣耀!”老狐狸很虚伪的鞠了一躬,“如果您能够给我百分之三十的佣金的话,我会尽量迅速的帮您处理掉这些货物!”
“百分之三十?!”梅利斯脸都涨红了,“您这是抢劫!我不会答应的!”
老狐狸打量了一下货物,梅利斯从包裹里掏出熊胆,显宝似的在他面前摇动。“这是今天才捕获的新鲜熊胆啊!”
“百分之二十,不能再少了!”哈里将价格咬的死死的。“加上你这里的垃圾,这个,这个,还有那个!”他像地主收租似的在地上比划着,将两位姑娘近几天的猎物统统划了进去。
“那一共能卖多少钱?”梅利斯眼睛一转,转移了话题。
“熊掌一个金币,熊胆五十个银币!”哈里看看天,天色已经不早了。“亲爱的小姐,这是一个不错的价格了。我能担保,就算在丹罗城里,侏儒商人给你的价格,也高不到哪里去!”
“那我给您二十五个银币吧!”梅利斯开始考验对方的数学。但是显然,对方的算术技能超出了她的预估,老狐狸板着脸看着梅利斯同学,严肃的说:“您这是在侮辱我的智慧!”
“我是一个神圣的牧师!”梅利斯摆出了一个圣洁的姿势,希望能对自己的砍价有点帮助,“您就不能帮帮我吗?”
“哦!牧师!”仿佛突然想起了什么,老狐狸皱了皱眉头,习惯性的抓了抓头发。“好吧,二十个银币!”他竖起两个指头,“但是你得帮我的一个朋友疗伤!”
“一个朋友?”梅利斯好奇的问,“他怎么了!”
“打猎的时候受伤了!”仿佛不想多说,哈里挥了挥手,“背上的伤口有些深,两天了!如果您能帮助他尽快复原的话,我只收您二十个银币的佣金!”
“成交!”梅利斯爽快的答应了下来。如果只是皮外伤的话,对一个初级牧师来说,并不是什么难题。看着现在已经痊愈了一大半的玛丽,她的心中充满了信心。
收拾好梅利斯的货物,老狐狸唤来孙子,在他的耳边嘀咕了几句,小汤姆乖巧的点了点头。
“小汤姆会带您去治疗伤者。天色已经不早了,我得尽快去处理您的货物!”老狐狸和梅利斯打个招呼,提着新鲜的熊掌和熊胆,迈着小碎步快速的向村庄里走去,背影慢慢消失在了村庄的木屋群中。
梅利斯向玛丽使了个很暧昧的眼色,玛丽会意的伸了个懒腰,大声说道:“好累,我就不去了!你们去吧,我回去睡一觉!”
“好的!”梅利斯答应一声,挥了挥手,目送着盗贼玛丽迈着轻快的步伐踏进了木屋。
“走吧,小商人汤姆!”梅利斯现在的心情很好。以玛丽三级盗贼的本事,去偷一点麦酒应该不是什么困难的事情。收我的佣金!哼哼,恶魔梅利斯在心里发出了狰狞的大笑。
顺着小溪而下,小汤姆带着梅利斯走向了一座孤单的小屋,一个活泼的身影正在小溪边玩耍,正是可爱的月月。
“月月!”梅利斯上前抱起她,用力的在她粉嘟嘟的脸上亲了一下。“这里是你家?”
月月张着漆黑的大眼睛,努力在梅利斯背后寻找着那位给她麦酒喝的大姐姐。可是她失望了,这点可以从她高高嘟起的嘴巴上看出来。
听到了梅利斯的声音,一个人影从屋里走了出来。
这是一个健壮的年轻人,个子不高,皮肤略带点黝黑,粗糙而醒目,这是长期在大森林里生活的标志。他站在梅利斯面前,有些迷惑的看着这个年轻的姑娘。
“这是一位尊敬的牧师!是爷爷请来给您看病的!弗罗叔叔!”小汤姆看出了年轻人的困惑,在旁边介绍了梅利斯的身份。听了小汤姆的述说,这个年轻人的嘴角露出了一丝苦笑。他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转身进了屋。
“请进!尊敬的牧师!”他的声音从屋里传来,只是语气有些冷淡,这让梅利斯很是奇怪。她带着几丝困惑进了屋子,四下打探了一下。屋子不大,乱七八糟的就像邋遢的矮人同学住了四年的寝室。地上都是些脏兮兮的衣服和杂物,随处可见的兽骨和弓箭表明了主人的身份,两把黑漆漆的长剑挂在墙上,这是屋里唯一见得人的东西。
也许是怕付不起费用吧?具梅利斯所知,牧师治疗的费用是很高的。她安慰着面前穷困的年轻人:“不要担心,我不会收费的!”
“我知道,我也没钱!”年轻人摊了摊手。一根蜡烛在屋里燃烧着,给漆黑的小屋提供了微弱的光线。烛光下,梅利斯发现这个年轻人,有着一个高挺的鼻子。这个发现让她的心跳了一下。
“那么,您担心什么呢?看得出来,您并不是很欢迎我!”她有些困惑的问道。
“与您无关,尊敬的牧师!”年轻人不想多说,他转过身,拉起上衣,露出了健壮的后背,背上的伤口让梅利斯大吃一惊。
这是一条很长很深的伤口,如蜈蚣般从他的左肩到右腰处蜿蜒直下,张牙舞爪的盘踞在弗罗的背上。伤口很深,隐隐可以看见粉红色的肌肉和白色的筋。看得出来,这里曾经包扎过,但是效果并不好,伤口已经发炎了,白色的脓在伤口附近凝结。
梅利斯小心的伸出手指,触摸了一下伤口,伤口附近的肌肉是滚烫的。这次触摸让她的心不由得又猛跳了一下,她能感觉到,那年轻人的肌肉也不由自主的绷紧了。
“伤口发炎了吧?”也许是感觉到气氛有些敏感,年轻人很难得的主动开了口。
“恩!有点严重!”梅利斯皱了皱眉头,吟唱起了治愈术。没有棘刺魔杖的帮助,她只能勉强使出最初级的治愈术,这对肌肉的复原很有好处,但是对于伤口的炎症,却无能为力。白色的光华在伤口处一闪即逝,一种舒服的感觉渗入了弗罗的身体里。
“谢谢您,尊敬的牧师!”他整理好衣服,转过身对牧师梅利斯感激的说。直到此时,他的语气里才带上了一丝感情。不多,只有一点,但是已经足够让梅利斯感觉到了。
“不用客气!只是,”梅利斯有些踌躇的说,“我只能加快您肌肉的恢复,关于炎症方面,您还需要药物的治疗。
“足够了,尊敬的牧师!”弗罗彬彬有礼的鞠了一躬,“对于草药,我还有一些研究!我会自己处理的!”
一时无言,找不到什么话说,梅利斯避开了弗罗深炯的眼神,四处看了一下,看见了倚在门旁,关切的看着自己和弗罗的月月,那双大眼睛里如水般的眼光让她心疼。
“这是您的女儿?”她小心的问着弗罗,弗罗点了点头,抱起了月月。
“这是个可怜的孩子,”弗罗的语气里充满了伤感。“她从小就失去了母亲,只有我照顾他。虽然她像月亮一样漂亮,可是却只能像月儿一样安静!”他俯下头,用粗糙的脸颊轻轻的擦着月月的小脸,烛光下,这幕场景如剪纸般精致而温馨。
“不挽留您了!尊敬的牧师,我的小屋实在是太乱了!”弗罗很快从悲伤中醒了过来,他抬头看着梅利斯,那眼光有几丝复杂。“再次感谢您的帮助!”
“那么,再会了!”梅利斯依依不舍的告了别,走上了回老狐狸屋子的道路。天色已晚,夕阳半坠,照的小溪里一片金黄。刚才那幕父女相拥的情景还在她的眼前不停浮现,年轻的梅利斯同学心中荡起了层层涟漪。
也许,我应该回去告诉玛丽,她错过了一个帅哥。梅利斯叹口气,对自己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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