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螳螂捕蝉
弓平想起莉姐是在暖暖公司上班的，为了避免跟她碰上面，被她在伍文彬的面前戳穿“原本”的身份，所以他见唐经理要打电话通知伍文彬上暖暖公司去，赶紧叫住道：
“唐经理，我们不能上暖暖公司去。”
唐经理顿时很诧异地看着弓平：
“你不是要我下单给伍文彬吗？既然要下单给他，当然上他的公司去好点。”
弓平当然不能跟他明说，想了一下，笑道：
“上他的公司去，难道让他请我们在大饭堂吃饭呀？嘿嘿，我还想晚上再去找他呢。”
唐经理听了，老不正经地笑了：
“还是咱们的小赵同志精打细算。不过，昨晚跟那两个小妞弄了一夜，我早给她俩吸光了，要是伍文彬识趣，再请小妞来侍候我们，我肯定吃不消了。还是现在去找他，早点把订单下给他吧，免得夜长梦多。”
唐经理说完，打了电话给伍文彬，弓平在一旁听他说“经过一番比较后，还是觉得暖暖公司开的价格比较实惠，最后决定把这款摩托车油缸开模单下给伍老板做。”估计电话那头的伍文彬听了，高兴得合不拢嘴了，好有成就感，又成功地抢了今日星一单生意了。
“伍文彬做梦都想不到，抢到的是一个定时炸弹，来炸死他自己。”
弓平在心里沾沾自喜，但同时心底深处响起了一个声音：
“弓平呀弓平，这事还没成功，你别高兴得太早了。”
弓平顿时打了个寒颤，心想：昨天见莉姐时，她透露伍文彬是个很有手段的人，看来我真的不要高兴得太早了，还没到整死他剩下最后一口气的时候，我都不能松懈掉自己，必须时刻保持着警惕之心才行。
“这个伍文彬，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呢？”
弓平想到马上就要跟伍文彬见面，顿时一阵莫名地紧张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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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经理合上手机后，告诉弓平道：
“中午，伍文彬约好我们上红太阳吃午饭，到时候再谈合同的事情。”
弓平看看时间，早上九点多一点，离中午还早着呢，当下问道：
“那现在我们上哪去？”
唐经理道：
“我得回家一趟，昨晚一夜没回去，家里的黄脸婆一定会疑心疑鬼，我得回去给她个交待。中午去红太阳之前，我打你电话吧。”
说完，匆匆忙忙开车往家里跑了。
弓平看着唐经理远去的背影，忍不住在心里笑了起来：什么疑心疑鬼？你这个老色鬼不是已经成神成鬼了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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弓平打了个电话给小月，对她姐妹俩的帮忙感谢了一番，还说等下午办完事之后，就上她们家去“结帐”。昨晚当弓平跟唐经理谈僵之时，小月打眼色给他，肯主动帮他的忙，就已经没将弓平当作陌生“客人”来看待了。所以听弓平这样来感谢她俩，小月反而觉得弓平有点见外了。
不过话又说回来，她俩姐妹的包夜费，还真的挺昂贵的。弓平想到那笔费用，就有点心疼。但她俩这样来帮弓平，弓平就算是流氓、土匪、皮条客，也万不可能赖她俩的帐的。
“小月，你昨晚是怎么说服唐经理的？可不可以告诉我，你对他说了什么话？”
到现在，弓平还是挺好奇这件事情：按理来说，一个嫖客是不太可能会听从一个小姐的话的，唐经理熏心，在那种时刻也不可能被小月动摇到。可结果，他确实是给小月扳转了过来。
听见小月在电话另一头很尴尬地笑了一声，说道：
“秘密，小兄弟，你就别问了，好吗？算是给我们留点面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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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30分的时候，唐经理打了电话过来，叫弓平在附近某个地方等着他，他开车过来接弓平，然后两人再上红太阳酒店去跟伍文彬会面。
弓平见唐经理对他这么热情，感觉自己倒成了客户，唐经理反而成了供应商，不由得心想：想不到美人计的杀伤力会是这么大，看来效果真是不错，以后遇到棘手的谈判，就适当地撒一撒这一杀手锏。
“嗯，还好，我有小月、小晴的电话，以后要找她俩帮忙，随时都可以叫到她俩。”
弓平来到唐经理指定的地点，在那儿等了十来分钟，就看见唐经理开着那辆丰田轿车跑了过来，一停住车，就打开了副驾座位的车门：
“小赵同志，上车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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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红太阳酒店，唐经理把车子开进了停车场，弓平正要推门下车，唐经理看看时间还没到，就叫住了他：
“小赵，别急，我们要等伍文彬打电话来‘请’，知道吗，我们要摆摆架子。”
弓平听了，当下缩回车里，会意地笑了起来：没想到这个老色鬼，还挺有意思的。
12点过后，伍文彬果然打电话来“请”唐经理，听唐经理回应了几句客套话，就猜出伍文彬在极力奉承着他，说了一大堆好听的话。
“走吧，是时候上去了。”
唐经理合上手机，推开了车门，率先下了车。
弓平想到马上就要见到伍文彬这个仇家了，心里好一阵紧张。他深吸了一口气，然后下了车，跟在唐经理的后面，出了停车场。
两人刚从停车场门口出来，就看见红太阳大门前站着个瘦瘦高高的男人。这个男人梳着一头短发，发上打了发膏，看上去油光可鉴；整个人看上去既成熟，又有点帅气。这个男人的脸色有点阴沉，虽然表面上带着一丝笑意，可认真一看就知道是职业性的笑容，掩饰不住原本城府高深的真面目。
“唐经理，好久不见，瞧你红光满脸，就知道你肯定又发了一笔大财。这位是——？”
伍文彬十分热情地迎上来，说了句开场白后，眼光落在了唐经理身边的弓平的身上。
唐经理打了个怔，瞥眼瞧了弓平一下，当下介绍弓平道：
“这位是我的一个远房亲戚，姓赵，小伙子刚出来学做生意，我带着他出来见见世面。以后还得靠伍老板多多教导他。”
弓平一听唐经理这样来介绍他，差点晕倒。虽说唐经理编造的这番话，一时半会找不出破绽，可“认”了他这个老色鬼做亲戚，一会怎么来向伍文彬说明他欠了唐经理4万块？亲戚之间欠债，而唐经理看样子也不像是缺钱的人，怎么会跟亲戚计较区区4万块？
所以弓平有点哭笑不得。不过也不能怪唐经理了，仓促之间，他还能编造出这番话来唬弄伍文彬，已经算是难得的了。
“伍老板，你好！在模具行业，伍老板是声名雀起，没有人不知道你的大名。今日有幸，能结识到伍老板，对于我这个后学晚辈而言，我很高兴。我姓赵，伍老板要是看得起我，就叫我小赵吧。”
弓平伸手跟这个仇人“十分友善”地握了握手。伍文彬听唐经理说这个小赵，是他的远房亲戚，哪敢怠慢，当即跟弓平客套了一番，然后道：
“走吧，两位大财神，上去边吃边谈，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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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饭桌上，伍文彬真不愧是个老江湖，察言观色，十分准确地捕捉到唐经理的心理变化，诌媚到位，马屁拍到恰到好处，瞧唐经理给他煸惑得摇摇欲坠，像喝醉酒似的，差点就忘了自己是谁了。伍文彬旁敲侧击，关于摩托车公司新开发的这款新型跑车的上市计划以及各部件的开模事宜，越捅越开，唐经理像抖豆子似的渐渐给诱抖了出来。弓平在一旁暗暗心惊：还好，我要是不跟着来，说不准这个唐经理，会被伍文彬灌了迷汤，连我们的“阴谋”都会暴露给他知道。
弓平见唐经理抖出了很多部件开模的事情，这些事情对于弓平而言，无疑是掌握了这家摩托车公司的下单意向，有利于以后的订单争取。但是，这些事情同时让伍文彬知道，那等于是两个竞争对手站在了同一起跑线上，作为莱鸟级别的弓平，哪会是伍文彬这个老手的对手？所以弓平越听越觉得不妙，赶紧出言叉开了话题，伍文彬马上看了弓平一眼，那神情似乎有点不高兴，但他知道弓平是唐经理的亲戚，也就不敢说弓平什么了。
伍文彬暗想：要是把这个小赵支开去，也许能从唐经理的身上套出更多的开模信息。
“小赵长得这么帅，不知道有女朋友没呢？”
伍文彬开始打弓平的主意。弓平见他把话题引到自己的身上，知道这肯定没什么好事，当下道：
“谢谢伍老板关心。我看时间不早了，伍老板如果没什么重要的事情，我想跟老唐吃完饭赶回去。”
伍文彬一听两人要走，那怎么行，订单合同都还没签呢！
“别急别急，关于唐经理的那款摩托车油缸开模的单子，还没谈妥当呢，如果两位不介意的话，现在就谈一下这个单子吧。”
伍文彬说着，从身边的提包摸出早已拟定好的合同书，递给唐经理道：
“唐经理，你过下目。我知道今日星公司也对这个单子感兴趣，不过我想他们的价格一定高得离谱，像唐经理这么肯为公司着想的人，没理由会选择跟他们合作的。”
“那是，那是。”
唐经理接过合同书，仔细地看了一遍，最后拍拍纸面，道：
“OK，成交。”
伍文彬笑了一下，道：
“唐经理，你知道吗，这个油缸开模单，一般模具厂开不了这个价钱。我知道唐经理一心想为公司节约成本，我才甘愿做出最大的牺牲，压低价钱来帮唐经理这个忙。说实话，亏一单生意，能结识唐经理这样的朋友，我伍文彬也很乐意。所以，在这里，我有个不便之请，那就是贵公司以后的部件开模单，可不可以优先考虑放在暖暖公司来做呢？当然，价钱方面，我保证是模具行业中最实惠的，就跟这次差不多的样子。”
“如果是这样，那我很乐意跟暖暖再次合作。”
唐经理看了旁边的弓平一眼，知道时机到了，接着说道：
“再说了，呵呵，伍老板，大家都出来做生意，每个公司都在追求利润，没理由不跟价格实惠的供应商来合作。只要暖暖公司开的价钱合理，摩托车公司没理由拒绝跟暖暖公司再次合作的。”
这番话是要伍文彬放心，做出摩托车公司真有意向再给暖暖下单的姿态，让伍文彬亏这个第一单亏得放心、甘心。
事实上伍文彬听了，心里的确是在高兴着，以为真的套牢了唐经理。伍文彬当下道：
“那这一单，就先这样敲定了。”
唐经理点点头，拿笔在开模合同书上签了字。一式两份，双方各拿了一份后，伍文彬又拿出另一份《购买油缸产品》合同书来，对唐经理道：
“唐经理，模具开出来后，就是上线生产油缸产品了，这份合同才是最主要的，也请你签了吧！”
这时候弓平轻轻地咳嗽了一声，唐经理会过意，当下装出副忧心忡忡的样子，对伍文彬道：
“伍老板，这第一单生意就让你亏本做，我唐某很过意不去，也很感激你。不过呢，我对暖暖公司的开模，虽然完全有信心，但对暖暖公司的五金生产还是有点顾虑。不大放心的地方就是，你们只生产注塑产品，还没能力生产五金，也没生产五金产品的经验，所以我要问伍老板一句话：我这批油缸你准备怎么生产出来呢？是打算自己拓线生产吗？”
伍文彬听了，呵呵地笑道：
“这个唐经理你放心，我们暖暖不可能给你生产出塑胶油缸，来唬弄唐经理你。我们虽然没能力生产五金产品，但可以找五金厂合作的。”
“哦，原来你们也要找五金厂合作？”
唐经理装作很意外的样子，指着弓平道：
“看来我带小赵来，是带对人了。忘了告诉伍老板，我这个远房亲戚，刚毕业恰好就在一家五金厂上班。他所在的那家五金厂，还是长期跟我们摩托车公司合作的供应商，生产的摩托车配件，质量相当牢靠。如果伍老板这次也能找他们这家五金厂生产这批油缸，那么质检这一关是完全没有顾虑的。而且，伍老板要是肯这样提携小赵，那他就有业绩跟他的老板说话，他还是我介绍去这家五金厂上班的，也算是帮帮我唐某一个大忙吧。”
伍文彬听唐经理这样一说，明白了：原来你带这个小子来，就是想我下单给他做？
“这个好说，如果小赵开的价钱合理，那么跟这个小帅哥的合作，是不成问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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弓平当场跟伍文彬杀了一回价，结果18元每套，伍文彬觉得太贵了，接收不了。
伍文彬当然接受不了了，因为弓平把开模费平摊进了这18元每套的价格里，伍文彬要是接受了，弓平不就白赚了一套模具费的钱了？伍文彬不是傻瓜。弓平出的这个单价，也并不想要伍文彬接受，目的只是刁难他，让他知难而退罢了。
伍文彬无法接受弓平提出的单价，当下装作为难的样子，看着唐经理道：
“唐经理，你看，小赵不肯压下价钱，我跟他做不来？要不你出下面，说服他一下？”
弓平听到伍文彬这句话，总算恍然了：对呀，我怎么没想到这一点，伍文彬开出这4万块的底价，表面上是吃大亏，为唐经理做出牺牲，但他模具开出来之后，却可以下单到五金厂，在油缸上线这方面赚回一笔钱来弥补开模方面的损失。就是说，他既讨好了唐经理，其实却没真正亏了本。高呀，伍文彬果然是个懂得做生意的人。
坐在旁边的唐经理，也知道这18元每套，不能给伍文彬杀价，因为那是他个人的纯利，当下对伍文彬道：
“伍老板，反正你开出4万块这套模具的价钱，我已经答应给你了，至于油缸生产方面，杀不杀价，是我自己的事情。况且这4万块，将由小赵来付给你，所以你就别跟他过不去了。我要跟你签的这份《购买油缸产品》合同，其实是废纸一张，真正交到我公司的那份，是跟小赵签的这份18元每套油缸的合同。你明白我的意思没呢？”
“唐、唐经理，你的意思是……是：你要我转让这套模具给小赵，然后你从他的五金厂购买这批油缸产品？那其实这样一来，不就变成我不是小赵的客户，反而是小赵成了我的客户了？”
唐经理点点头，称赞道：
“伍老板真聪明。”
伍文彬顿时脸色煞白，却又不敢发作，只得在心里暗骂：
“操，给这两个王八蛋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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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转让，是客套话了。小赵给你4万块，其实就是从你手中买走这套模具。”
唐经理这番话，让伍文彬的脸色一阵阴晴不定，唐经理跟弓平看了，忍不住暗暗窃笑了起来。
“明白，明白。”
伍文彬很不情愿地道。
唐经理听出他不太高兴，马上损了他一句：
“怎么，难道伍老板有什么损失没呢？”
“没……没损失。”
伍文彬没损失那是假的，他的如意算盘打得当当响，表面上跟唐经理说：“瞧，我4万块亏血本帮你开这套模，以后你得把这款摩托车的其他配件的开模单，下到我这儿来。”其实他早在下单到五金厂生产这一方面上算计好了要捞回一笔，没想到这个后着竟然给“小赵”抢了去，而且还是唐经理指定要“小赵”来抢的，怎么不气得呱呱叫？这会给唐经理这样强行压住，却又发作不得，愣是憋得难受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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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弓平把第二份唐经理跟他签的《购买油缸产品》合同书，呈现在孙正耀的面前时，孙正耀长长地吐了一口气，心里舒畅极了：
“快哉，痛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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