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11(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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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晓沛在鲜花店里买了一簇鲜花,按照方明指引的路线,很顺利的就找到了毛敏的家。按响了门铃,毛敏银铃般的声音便从屋子里传了出来:“谁呀?”
李晓沛故意捏着嗓子说:“请问这是毛敏毛小姐的家吗?”
毛敏打开房门,呈现在面前的是一簇鲜艳的玫瑰花。她以为又是花店里的送花女工,俏丽的脸蛋儿一沉说:“如果是方明让你送来的,那就请你把它拿回去吧。”说完转身就要关门。
李晓沛忙挡在门口说:“如果不是方先生送的,毛小姐是否就收下?”
毛敏生气地说:“你这人怎么这样啰嗦,是你们老板让你这样对客户刨根问底的吗?”
李晓沛连忙说:“毛小姐别生气,这也是没办法。如果不问清楚,我们没法向顾客交代,请您原谅。”
毛敏口气稍微缓和了一点说:“如果不是方明送的,那就趁早扔掉。”说完不等李晓沛再说什么,便砰的一声把房门关上。
“毛小姐,毛小姐,你听我说。”李晓沛连声叫着,毛敏始终不再应声。李晓沛心想:毛敏虽然生气,可这恰好说明了方明在她心目中的位置,还没有被人替代。从刚才的对话中,可以明显的感觉出,她对方明是很在乎的。如此看来,要完成此次使命,要比当初自己想象的容易得多。李晓沛心中有了底儿,便坚决的将手指按在门铃按钮上不再松开了。
毛敏被接连不断的门铃声吵得心头火起,心想:哪儿有这样送花的,真是烦死人啦。看来不给她点颜色看看,非要把人闹死不可。我要拉着她去见她的老板,问问她的老板从哪儿找来这么个讨厌人的家伙。她气冲冲的拉开房门怒声说:“你这人怎么……”后边的话就再也没有说出来。她万万没有想到,那簇玫瑰花后面露出的竟是她中学时代最要好的朋友,李晓沛那张久违的、充满着甜蜜和灿烂微笑的脸。
“毛小姐,多年不见,见面就给老朋友脸色看,瞧你这架势,是要把老朋友赶出去哟。”李晓沛看着愣在那里的毛敏嗔道。眼里射出诡秘的光,脸上依然是灿烂的笑。
毛敏的脸上已爬满了笑容,她一把将李晓沛拉到怀里,两个几年不见的好朋友紧紧的拥抱在一起。开心的笑,动情的闹,高声的叫,热烈的跳。良久,两个人累倒在沙发上。毛敏娇喘着气点着李晓沛的鼻子说:“你这个死妮子,整天神神道道的。说没影儿就像从地球上蒸发了一样,半点消息也没有。说出现就像神兵天降一般,突然出现在你的面前。快说,这几年都在干什么?是不是出息了?嫁人了?日子过得好了?把老朋友都给忘了。”
李晓沛笑着反击:“还说呢,要是今天我不来找你,你还知道有我这个老朋友?恐怕只会和你的心上人卿卿我我,恩恩爱爱,心里还会装得下别人?”
毛敏用手按着李晓沛的嘴说:“你呀,这张小嘴啥时候也不会吃亏,辣的很,我甘拜下风。”她起身给李晓沛倒了杯柠檬汁,在李晓沛身边坐下来。“说吧,是从哪里得到的我的地址?”
李晓沛诡秘的一笑说:“你是明知故问?还是在给我装傻?要么就是追随在身后的白马王子太多,可给我提供情报的来源太广,你必须先弄清情报来源,免得撞车不好收场。”
毛敏被李晓沛逗得哭笑不得,她亲呢的在李晓沛的鼻子上刮了一下说:“你这张嘴呀,真叫人受不了,若不改改,小心嫁不出去。”
李晓沛调皮的一笑说:“你尊贵的白雪公主现在还独守空房,我一个山野辣妹子嫁不出去又有何憾。还是多想想你自己吧,我的公主小姐。”
两个好朋友都开心的笑了。过了一会,毛敏拉着李晓沛的手说:“晓沛,,你是不是来为方明当说客的?”
李晓沛笑着眨眨眼反问:“你说呢?”
“我猜八成是。”毛敏回答说。
“朋友之间,开诚布公。”李晓沛收起笑容一脸正经地说:“是的。毛敏,请你也给我说实话,方明现在还是不是你心目中的白马王子?”
毛敏没有回避:“是的。”
李晓沛紧追不舍:“那我就弄不明白了,既然方明还在你心中,你为什么不见他,不理他,还把他送来的花都退回去,你知道这多伤他的心吗?”
“知道。”
“知道你为什么还这样做?”
毛敏叹了口气,慢慢地把她和方明之间发生的事情讲给李晓沛听。
方明和毛敏之间的爱情,是在上高三时产生的。方明潇洒倜傥,才华横溢,从校花被大家昵称为“白雪公主”的毛敏身后众多追随者当中脱颖而出,博得了毛敏的芳心。这些并不是什么秘密,作为他们中学时代最要好朋友,李晓沛当然十分清楚。
高中毕业,李晓沛考入上海纺织工业大学,方明考进武汉大学,毛敏则上了河南财经学院。几个好朋友天各一方,加上学业紧张,彼此间的联络就慢慢的中断了。大学毕业后虽然都分配到了桐州市,由于这几年城市建设发展迅速,原来的住址几度动迁已面貌全非。再加上他们又都是刚参加工作,忙着在单位打基础,创业绩,彼此间没能及时联系上。一晃几年过去了,他们虽然都生活在同一个城市里,相互间却没有通讯往来。方明和毛敏由于关系特殊,所以联络始终没有中断。

方明的舅舅是位美籍华人,中国改革开放后,他来到桐州市投资建了座聚龙阁酒店。方明大学毕业后,舅舅邀请他到自己的酒店里来工作。正好方明也非常喜爱酒店事业,就欣然答应了舅舅的邀请。刚开始方明在酒店里当领班,他以对酒店业敏锐的洞察力,深入分析和研究人们对饮食文化的潜在需求,颇有胆略的制定了一套见解独到的改革方案。在改革方案中,他精辟的阐述了今后饮食文化的发展方向,详细的讲解了酒店改革的具体步骤。得到了舅舅的赏识和重用,很快的提拔他做了酒店的经理。方明凭着自己的睿智和对酒店业的执着,一年下来,把个聚龙阁经营的红红火火。只要酒店一开张,就座无虚席门庭若市。毛敏为了支持方明的事业,毅然辞去了人人眼红的电业局里的工作,到聚龙阁来帮助方明理财。整日商海的滚打,方明身上不自觉的染上一些坏毛病。其他的毛敏倒也没说什么,知道他所处的位置,有些应酬也是身不由己。唯独方明嗜赌的毛病,毛敏说什么也不能原谅。几经劝阻,没少磨嘴生气,方明嘴上答应一定改掉,实际却一直没有真正放在心上。毛敏看用什么办法都说服不了方明,一气之下离开了聚龙阁酒店。临走时她伤心地对方明说:“方明,如果你不真正改掉赌博的坏毛病,今生就休想让我在理睬你。”
毛敏走后,刚开始方明还以为她是在耍脾气,心想过两天气消了,自己就会回来了,并没有怎么放在心上。时间一长,方明感觉不大对劲了,意识到毛敏这次不是耍脾气,而是动真格的了。急忙采取补救措施,几次到毛敏家去,都吃了闭门羹。他给毛敏送花,被原封不动的退回。给毛敏打电话,毛敏一听是他,立刻就把电话挂断。他给毛敏多次写信,毛敏一封也不回。什么方法都用了,就是没有奏效的。方明真正认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后悔自己没有把毛敏的话放在心上,及时改掉自身的坏毛病,诚心的向毛敏道歉,把事情搞僵了。这一回方明痛下决心,彻底的告别了赌博恶习,可毛敏说什么也不肯再相信他。
毛敏则是恨方明不能痛下决心改掉赌博的坏毛病,对他失去了信心,赌气离开他的初衷,是想以这种方法逼迫方明把身上的坏毛病改掉。如果方明再晚些时候来找毛敏,也许情况就不是现在这种状况,毛敏会认为通过一段时间的反思,方明真把坏毛病改掉了,接受他的道歉,同他一起回去。偏偏方明认识到问题的严重性早了些,所以毛敏认为他是故伎重演根本就不见他。久而久之,毛敏的心理形成了一种障碍,只要是与方明有关的,她就条件反射的阻拦拒绝。于是就形成了人不见,花退掉,信不回,电话不接的局面。可每拒绝方明一次,毛敏的心里就痛一回。她知道,在自己的心里深深的爱着方明,实际上她舍不得离开方明。不在聚龙阁的这段日子里,她的心一刻也没有离开过酒店。惦记着酒店的事业,关心着酒店的事情。后来她知道,方明已真正改掉了身上的坏毛病,心里非常高兴。想回酒店,却碍于面子,始终放不下架子主动去找方明。方明则是几次上门找毛敏碰钉子后,吓得不敢再去找她,改用写信送花打电话,又没有效果。两人之间就这样形成了一个怕碰钉子,一个怕丢面子的怪结。结虽是他们自己系的,却无能力自己解开。
听完了毛敏的叙述,李晓沛也弄清了这对鸳鸯感情纠葛的缘由。心想:我和方明相遇的真是时候,要不然,这对冤家还不知要相持到什么时候呢。李晓沛直截了当地问毛敏:“我的公主小姐,你打算怎么办,是进攻还是放弃?”
毛敏凄然地说:“要放弃我何苦等到现在。”
李晓沛紧逼着说:“既然你知道方明的毛病已经改了,他又对你忠心不二。你怎么还忍心这样折腾他,难道这就是爱吗?”
毛敏酸楚地说:“我也不是有心要这样做,可总是身不由己,口不照心。”
李晓沛笑点着毛敏的鼻子说:“你呀,是既舍不得你的白马王子,又放不下你的公主架子,我说得对吧。”
毛敏小声说:“人家都这样了,你就别再挖苦了好不好。”
李晓沛故意逗她:“那你就这样等着拖着?等到鲜花枯萎容颜衰老?拖到别的漂亮小姐乘虚而入捷足先登?”
毛敏拉着李晓沛的手,真挚地说:“晓沛,你的鬼点子多,看在老同学老朋友的份上,你就想想办法帮帮我嘛。”
李晓沛笑着说:“办法是有,就是不知你肯不肯听。”
毛敏听李晓沛这样说,知道她一定有化解她和方明之间感情纠葛的好办法。心情舒展开来,脸上也出现了笑容,她望着李晓沛的眼睛说:“不知你出的是什么鬼主意?”
李晓沛附在毛敏耳边叽里咕噜的说了一番,毛敏边听边点头,最后满面笑容的搂着李晓沛说:“鬼精灵,这主意亏你想得出来。”
李晓沛指着毛敏说:“心疼了不是。”
毛敏连连摇手说:“心疼是小狗。”
李晓沛诡秘的一笑说:“怎么谢我?”
毛敏笑着说:“给你找个好婆家。”
“好啊你。”两个好朋友笑着扭打在了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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